夏南晞最近几日似乎十分繁忙,连带着夏垚也不见人影,甚至云野也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出去。
夜黑风高,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一片,夏柳睁着眼睛精神奕奕地躺在床上数外面草地此起彼伏的蛙声。
她今天非得把云野逮个现行。
这一等就是一整夜,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云野终于姗姗来迟,化作一缕青烟从门缝飘进来,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伪装现场,就听见幽幽一声:“云野。”从床上传来。
“噼啪”一声,距离床头最近的那盏灯于黑暗中炸开灯花。
云野心头一紧,随即放松下来,立刻开始摊牌:“阿柳,我这几日去查夏垚的事了,他最近似乎和夏南晞发生了一些矛盾,在靠山的一处庄子里住着。”
“你就为了这事半夜跑出去?”
“你知道。”
夏柳不屑一顾:“我可不像你,过得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要是这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白混了。”
她试探过夏南晞几回,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如此安稳地躺在床上。
她根本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小年轻闹闹脾气而已,哪对恋人没个吵闹的时候,即便真的不合适,分了就是,天底下有的是好男子好姑娘,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吗。
何况,这几日夏垚也未曾对自己说起这些事,想来是不想让她知道。
“江阳这几日一直往夏垚那里跑,虽然很小心,都是等天黑了再过去,但夏南晞已经有所察觉,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到那边了。”
云野坐到床边,依偎在夏柳怀里。
“等他回来,我带他出去散散心怎么样?”多与夏垚接触,他与夏柳的感情,便多一重保险。
鲁穆恭那家伙见天地找理由见夏柳,回来才多久,各种宴会的请柬不知递了多少封,但凡有一点空闲便厚着脸皮上门拜访,夏柳心中腻烦,不愿意见他,他便借口送夏垚东西将礼物留下。
如此行径,实在可恶。
他不清楚夏垚对鲁穆恭是什么态度,若真的关系不错,夏垚帮着姓鲁的说话,天长日久,夏柳未必不会动摇。
“阿垚若是愿意,我自然不反对。”
接下来几日夏垚一直窝在庄子里,心情好时把江阳放进来逗一逗,心情不好便任由他在外面喊叫,理也不理。
“坐吧。”
今日的夏垚似乎心情格外好,江阳一进门便招呼人坐下。
“谢谢。”江阳面上一喜,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坚持打动了夏垚,美滋滋地坐下了,不枉他日日天不亮就起床梳妆打扮。
江阳试探着挑起几个话题,夏垚瞧着不是都感兴趣,但却每个都搭了几句,这叫江阳心中更是开怀,叽叽喳喳,倒豆子似的不停往外说。
夏垚始终没有显露丝毫不耐烦。
这不禁让他有些飘了。
屁股贴着凳子将椅子往夏垚身边挪了挪,桌子下面的脚开始不老实地往夏垚腿脚上贴。
起初只是试探性地用脚尖碰一碰夏垚的鞋子边缘,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大着胆子撩开衣摆,沿着小腿往上滑。
夏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没说。
江阳心头激荡,这不就是默许!正想再进一步时,就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逐渐逼近。
随着敲门声响起,严阔的声音也隔着大门传入二人耳中。
“进。”
江阳动作一僵,烧得正旺的火苗不禁熄了一半,悻悻地把腿收回去了。
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埋怨,来得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着他和夏垚马上要更近一步的时候来。
夏垚看见来人,脸上多出几分笑意:“来了,快坐。”
严阔一路上心中忐忑又欣喜,不知道为何夏垚会突然主动邀请自己过去做客,提着衣摆矜持地迈过门槛,姿态优雅地落座在夏垚对面。
“不知你今日突然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江阳一见他,便觉得浑身不对劲,那股子烧了一般的劲儿没散出去,憋在身体里,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只能挨着。
现在又得知他是夏垚主动请来的,胸中郁结之气便顷刻间通通化作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心中半是酸气半是嫉愤。
居然是夏垚主动请来的,夏垚可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自己。
谁知夏垚回答:“没事便不能找你了?”
更是让江阳胸中蓄满了恶毒的黑水,落差太大,他心中一时不平衡,连带着脑袋也糊涂起来,行事不禁失了分寸,竟是脚后跟交错摩擦一下,褪掉了靠近夏垚那只脚的鞋袜,光着脚往夏垚小腿上踩。
夏垚张嘴正想说话,便感受到腿上不同于之前的触感,眼神暗含警告地看了一眼江阳。
谁知江阳丝毫不为所动,胆大包天地继续用脚背在夏垚小腿上摩擦。
严阔:“自然可以,毕竟我们这么投缘。也是运气好,正好今日有空。”
噫,真恶心。
若不是夏垚就在这里,江阳恨不得当场翻一个白眼给严阔,装什么。
没空你就不来了?怕是挤也挤出时间来吧。
江阳心中恨恨,嘴上却满是羡慕:“二公子饱读诗书,想必和夏哥哥十分投机。唉,真是羡慕啊,我开蒙晚,怕是再努力也赶不上。”
夏垚皮笑肉不笑地瞅了他一眼,江阳面部线条柔和,很显小,光看上半身,谁能猜到这位看起来天真无邪之人正光着脚往他的裤腿里钻。
江阳与他对视几秒,貌似有些不好意思,把目光挪开了,脚却已经踩上膝盖。
“你先前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严阔云淡风轻地将事情揭过。
江阳见不得两个人一直说话,便也跟着插嘴:“二公子如此优秀,一定有许多女子心悦于你吧。”
“感情一事,终究还是要两情相悦才好。”严阔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停留在夏垚身上。
“不知道最后是谁有那样的好福气,能和二公子在一起,琴瑟和鸣。”
听江阳这样描述,严阔眼前不禁浮现夏垚与自己同居一室,举案齐眉的场景,一时晃了神,直到在桌下的脚被轻轻踢了一下,才掩饰什么似的喝了口茶。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总要双方心向一处才好。”
夏垚:“英雄所见略同。”
夏垚一直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地任由江阳动作,直到他胆子越来越大,几乎要伸到夏垚两腿之间,江阳的脚背才陡然传来一阵火烧一般的痛感。
叫他来不及反应便缩了腿。
那股痛意直钻人心,江阳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回过神,直到房门被人“砰”得一声大力推开,他才同夏垚,严阔一起下意识看向声源。
来人一头深红色的头发,肩膀肌肉凸起,手背青筋缠绕,满脸阴沉,高大健壮的身影遮蔽了日光,只要少许从人影与门框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周身皆是沉重的低压。
江阳不动声色地将鞋袜穿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夏南晞为何如此作态,他心里门儿清。
严阔不明白缘由,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夏南晞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场面陷入诡异死寂的沉默。
夏南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胸口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半晌才挤出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扭曲且寒意森森,仿佛下一秒口中就会吐出刀刃。
“严二公子,江公子,还有……”夏南晞的缓缓踱步,绕过严阔,逐渐逼近夏垚,“……阿垚,真是好久不见。”
江阳与严阔礼节性地回了一句后,不约而同地选择在沉默中观察,视线在兄弟二人身上不断移动。
“兄长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在这住了几日而已,哪里称得上好久不见呢?”夏垚眼中带着轻轻的笑意,开头的“兄长”二字咬得既重且慢,甚至有闲心思埋怨,“我与他们二人聊得正高兴呢,兄长过来的时间真是好不合适。”
夏南晞缓缓走到夏垚身后,缓缓弓下身,双手分别放置夏垚身体两边的桌子上,阴影如泰山压顶而来,将夏垚完全包裹其中。
“啊……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了。”夏南晞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任谁都能看出来,夏南晞在压着火说话,若现在没有客人在,他绝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严阔终于知道为何夏垚会突然在今日邀请自己过来,想必是猜到自家兄长会在今日找上门来,特意找人撑腰。
想着先前夏垚被打得趴在床上的可怜模样,严阔便难以将自己的屁股从凳子上拔起来。
有客人在,夏南晞总会顾及着些。
夏垚像是完全看不懂夏南晞眼底的怒火:“这可不是我说的。”
“呵,对,是我说的。”夏南晞从鼻孔出气,上半身压得愈发低,夏垚几乎坐不直了。
肌肉紧实的宽阔胸膛与骨肉匀称的脊背只差不到一个拳头的宽度就要贴在一起,夏南晞更是抬起一只手,在二人略显意外的目光中,用虎口掐住夏垚的下巴。
软滑细腻的触感一如往昔,极佳的触感让夏南晞忍不住掐了又放,放了又掐。
夏垚挣扎着转动脸颊,却始终没能逃脱。
二人之间的举动看起来已经超过普通兄弟该保持的距离。
严阔心脏快于大脑,在一切还未明了之时,就仿若被一只大手捏住一般,阵阵发紧。
夏垚睁不开,冷声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南晞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突然低声笑起来:“呵呵呵……阿垚啊,告诉哥哥,在场之人,你喜欢哪一个?”
告诉我,是哪个不检点的勾走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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