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晞的视线在身旁夏垚白净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失声了一瞬,心中不咸不淡地想,倒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笑着招待客人。
好容易打发走了人,笑都还没收起来,紧接着便又来一批,一连打发了走了四五波,众人见他态度坚定,便也不再朝前凑。
夏柳机灵地早早躲开了这些疯狂的攻势。
夏南晞垂眸看向身旁的夏垚,夏垚也斜斜仰着脸瞧他,眼睛亮晶晶的,自从二人分开时身上带着着的那股别扭劲儿也没了。
“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也不告诉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场。”
夏南晞嘴角缓缓漾开一个笑容,和方才应付客人的笑容不一样,好像是真心诚意地笑,下颚线却又有些紧绷,夏垚多看了两眼,总觉得笑容里似乎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呵呵。”
呵呵?呵呵是几个意思。
夏垚第一反应是他不乐意告诉自己,不由得心生埋怨,真是小气,告诉自己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把他心上人怎么样吗?
他撇撇嘴:“不乐意说就算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你。”短促的一个字瞬间止住夏垚离开的步伐,他先是惊讶,随后又觉得合理,毕竟夏南晞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了。
但好归好,再好也不能惦记别人的伴侣。
就在他准备郑重其事地拒绝这份前任的爱时,夏南晞不慌不忙地接上了后半句话:“……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陈述句瞬间变作反问句,将夏垚尚未出口的话语全然堵住。
“好歹兄弟一场,阿垚居然猜不出来我喜欢谁吗?”夏南晞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反问夏垚。
嗯?到底有没有?
夏垚乌溜溜的眼珠子狐疑地乱转:“你先告诉我是男是女?”
“男。”
“是你身边的人吗?”
“算是吧。”
“算是……”夏垚在心中复述了一遍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继续追问,“性格如何?”
夏南晞敛眉沉思,视线落在前方的虚空中,是真的在思考:“倔强,坚强,聪明,很会为自己打算。”说到这里夏南晞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快的经历,略显不满地补充:“有点过于为自己打算了,偶尔显得的有些愚蠢,甚至目光短浅。”
譬如一意孤行地非要离开自己,去和一个人族在一起。
严阔在严氏并不能做到说一不二,真正的掌权者是他的兄长,而他夏南晞,可就完全不同了,在狐族,谁敢忤逆他。
相比之下,高低立现。
如果非要夏南晞说出一个严阔比自己强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虚伪吧,人族的老毛病了。
夏垚原来还在猜测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但一听夏南晞说“愚蠢”,“目光短浅”,便瞬间将自己排出选项。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是用来形容他夏垚的。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她?”
夏南晞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不需要理由。”
“谁喜欢谁?”
入冬之后温度一日赛过一日冷,一句话含在别人嘴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落到旁人耳中的,却是冷得令人打颤。
来了,夏南晞暗叹一声:“严三公子。”
夏垚颇为意外,这位严三公子平时是众所周知的性情孤僻,连出席这种宴会都很少,更别提主动与人交谈了。
夏南晞在心中叹息的同时,严永鹤又何尝没有在心中叹息。
他那二哥当真昏了头,以往何时这样勉强自己过,今日他被大哥约束着来不了,便让自己过来看着,好像一个不注意,夏垚就会被别人抢走似的。
真可怕,天底下陷入爱情的人居然真的是这副模样。
从前他听书听到这些桥段只道这些人都是蠢货,昏了头,才会做出那等随人私奔,抛弃万贯家财的糊涂举动,如今看来,他二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位,在聊什么呢?我也很好奇。”
夏垚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就说了:“兄长有了心上人,我正在盘问他呢。”
“心上人?”严永鹤对这几个字都有些应激了,前些天大哥为夏垚和严阔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可还记着当初这位夏族长为了留住夏垚使出的手段。
虽然不伤身,但也称得上偏激。
严永鹤忍不住多看了夏南晞两眼,这才分开多久,就有心上人了?别是这心上人从来没离开过心头吧。
“是啊,不知道是谁。”夏垚被他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转头继续盘问,“你和他认识多久了?是府里的人吗?还在狐族,还是随你一起到这边来了?”
“好多年的老相识了,是,在这边。”
好多年的老相识,在这边,府里的……
夏垚原本在猜是不是府里的下人,现在一看,不大可能,府里经常会找一些新人进来,能长长久久地干下去的,其实不算多。夏垚能掰着指头数上来的,要不就是女子,要不就是年纪真的很大了,头发花白,还蓄着胡子。
夏垚不认为夏南晞会喜欢上那种类型。
排除来,排除去,唯二看起来还算能够入眼的人选,便是……
夏垚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一狠狠一撞,恍然大悟:那不就是聂薪或者许放逸吗?
这两个人里夏垚更倾向于聂薪,许放逸平时做事一板一眼的,哪有一点讨人喜欢的样子。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难怪,难怪夏南晞后来明知聂薪喜欢自己却还把他留他在府里,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垚很快反应过来,那夏南晞岂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同时还在心中暗暗喜欢者聂薪?!
他自己这样朝三暮四,当初分手时,他居然也有脸怪自己。
真是脸皮厚比城墙。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夏垚真想立刻大声地斥责这个无耻的家伙。
夏南晞:“……?”
“你想到谁了?”
夏垚像一只底气充足的河豚,手臂往胸前一架,下巴一扬:“你说呢?你身边符合条件的,不就那几个人。”
夏南晞不知道他想到谁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猜错了。
“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夏南晞挑眉,算账?
也行吧,算账也好,他们俩,是该好好算算账。
“恭候大驾。”
严永鹤:“……”总觉得夏垚和夏南晞的反应不太对。
“这件事,方便也告诉我一下吗?我也很好奇。”
夏垚看了看他,走到严永鹤面前,背对着夏南晞,确保能挡住他的视线,然后拉起严永鹤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随着比划落下,那个字逐渐成型,分明是个“聂”字。
严永鹤瞳孔微缩,“聂”,他见夏南晞身边下属的次数不多,但姓“聂”的,似乎只有一位,而且在夏南晞身边担任要职。
有能力,容貌也不差,从种种条件来看,日久生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多谢告知。”
夏南晞忍不住提醒一句:“我还没有点头呢,阿垚的答案正确与否,尚无定论。”
夏垚信心满满:“不是这个,就是另一个,你身边能有几个人。”
正当他得意自己抓住了夏南晞的小辫子时,江阳从夏垚背后突然冒出,亲昵地用手腕搂住了他的脖颈。
“惊不惊喜?”
江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夏垚缩了下脑袋,反应过来后立刻嫌弃地用手心盖在江阳脸上,将人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
“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鬼来了一样。”
“当然是我的功劳了。”雾君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领功,“好久不见。”上一次在夏南晞面前他可吃大亏了,这次坚决不能露怯。
江阳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我听见你们似乎在说喜欢?”
严永鹤沉默地瞧了他一眼。
夏垚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揪到的小辫子昭告天下,没等江阳追问,也用方才告知严永鹤的方法,如法炮制地告知江阳。
江阳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天呐,真是看不出来。”一边说,他的视线还一边在夏南晞身上乱晃。
“不过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
江阳喜欢夏垚,或许是同类之间的敏锐,他并不认为夏南晞会喜欢他身边那位时刻带着温柔假面的下属。
而且,他喜欢的大概率不是那个类型。
但那又怎么样呢?
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垚怎么想。
江阳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向夏垚道谢:“真是谢谢你,这么大的消息都告诉我。你让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才好了,要不今日宴会结束,你来我家,歇一晚吧。”
严永鹤坐直了身子,眼睛微微张大,正酝酿着措辞,就听旁边的夏南晞声音低沉:“他要和我一起回家,就不麻烦江公子了。”
“开个玩笑嘛,夏族长不要那么认真,我又不能把他抢了去。”江阳笑嘻嘻的,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如过恰好赶上夏垚试图气夏南晞的时间点,说不好真的让他成功了,可惜,现在夏垚手里握着“把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和夏南晞回去对峙了。
夏南晞无法一直留在这边,他还得出去应酬,是以,场上只剩下三个人。
“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江阳从储物戒指里摸出几块巴掌大的布料,块块都是柔软至极,流光溢彩,“祖母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得不好,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我一看见这块料子就觉得哥哥穿着特别合适,裁了几块最好的拿过来给你看看。”
夏垚指腹落在上面,柔软绵滑,确实是极好的料子,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这布料承载灵力的能力非常强,可以找人在上面绘制防御符文,是制作法衣的上好材料。”
夏垚:“那……”
“严氏最近也买了些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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