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之后,夏垚与夏南晞的关系日益亲近,夏南晞有意保持良好的兄弟情谊,夏垚若是拒绝,反倒显得心里有什么似的。
又是一日。
夏垚坐在梳妆台前哼着小曲梳头,严阔慢慢走到他身后,十分自然地接过木梳,捞起一缕头发梳起来。
“又去见夏族长啊。”严阔脸上带着浅淡到几乎没有的笑意。
“是啊,最近我和他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今天我穿的衣服你来给我挑好不好,他看见了,便知道你用心,爱屋及乌,时间一长,他肯定对你也没有那么介意了。”
夏垚话里话外都在为严阔着想,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囫囵化作一声应允:“好,那你可要好好替我美言几句。”
“不必我说,他自然能看出来。”
“……”严阔很是勉强得笑了笑,实在没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兄弟之间,真是十分了解彼此啊,彼此爱过,便更显得特别了。
“走了。”
严阔站在门框旁静静目送夏垚离开,欢快的背影走出一截时突然回头,咧着嘴冲他挥挥手,在严阔尚未意识到的时候,身体便已经先思绪一步笑出来。
直到再也看不见夏垚,严阔菜慢慢地走回房间。
他最近空闲很多,原是专门为了陪夏垚才空出来的,从前他整日忙碌,叫夏垚日日孤单,现在他有空了,夏垚反倒日日外出。
“兄弟……哼……”
他也只配做兄弟了。
严阔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初时心中还有些浮躁,写了两张纸之后平静多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夏垚是爱他的,即便周围有许多人虎视眈眈,他严阔,仍旧是夏垚名正言顺的唯一爱人。
夏垚太讨人喜欢了,这不是他的错,要学会平静,无意义的争吵只会让双方都陷入疲倦。
就在夏垚好不容易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之后,夏南晞突然传来一通灵息:“严二公子,阿垚喝醉了,今日就歇在家里,不必担心。”
“我去接他。”
“不用麻烦,他也说好久没回家,心里有点想念。”
好久没回?不是天天都被着姓夏的着各种借口请过去吗?严阔捏着毛笔的手指关节发白,不必算都知道,这些天夏垚在夏南晞那边比在这边多多了。
严阔什么都没拿,空着手就去找夏垚。
脚才离地,便听见夏垚晕晕乎乎,显然神智非常不清醒,还时不时打个嗝的声音:“我……嗝,我要睡……睡觉,好想吐……嗝……”
“阿垚,阿垚。”
“你也听见了,他现在真的不方便挪动。”
“他喝成这样,你却一点没醉?”
“从前在家里我不怎么让他喝酒,他酒量确实不行,但耐不住他今天高兴,闹着要喝。”夏南晞声音宠溺,“偶尔喝一次也没什么。”
对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片刻后夏南晞才重新同严阔说话:“他真的需要休息。”
“我去接他。”
“呵呵,不必这么防备我吧,我毕竟是他的哥哥啊。”
严阔言辞锋利至极:“没有哥哥会和弟弟滚到一张床上。你比他大,即便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陷入爱情是人都是糊涂的,二公子,你知道的,阿垚特别讨人喜欢。”
夏南晞从正前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抬眼望去,严阔气势凛冽,面似寒冰,看着正软软倒在夏南晞怀中的的夏垚,快步走上前去。
“可以把他交给我了。”
“嗯……嗯……”夏垚迷迷糊糊地喘气,一呼一吸都是浓浓的酒气。
“阿垚,阿垚。”
严阔抓着夏垚的肩膀晃了两下,夏垚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我想……睡觉……”眉头紧皱着落撂下下一句话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严阔有点着急了:“是我,严阔,我带你回家。”又连着喊了几声,夏垚才认出人来。
“你怎么……来了?和我……一起睡觉……”夏垚挣扎着从夏南晞怀中坐起来,邀请严阔同睡。
布满红晕的脸颊像一个汁水丰盈的熟苹果,仰起下巴时,整个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二人视野之中,诱人堕落。
“阿垚,你忘了,今天答应了哥哥,要歇在家里呢?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哦,对喔。”夏垚蹲在原地,思绪滞缓地转动半圈,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要不你也来我房间睡吧,我们还睡一起。”
好办法,嗝,真是个好办法。
“这样也行,正好夏姨和云叔也在,他们一直对你挺好奇的。”
夏南晞是故意的,严阔肯定。
住在外面是一回事,跑到人家里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夏垚的母亲在这里,本来当初的事自己就不占上风,现在搞这么一出,不知道还以为他堂堂严氏二公子上赶着倒贴,有多恨嫁一样。
“阿垚,你昨天说今天晚上要玩游戏的?你忘了?”夏南晞循循善诱,“那个大椅子,你不是前几天就开始惦记了吗?”
游戏?什么游戏?夏南晞警惕起来,他可不会傻傻地认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椅子,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夏垚纠结不已。
这可怎么办,两件事都很重要。
思来想去,夏垚最终还是决定履行与严阔订下的约定,毕竟自己更早答应他,先来后到。
“哥哥。”夏垚晕晕乎乎得伸出双手,摸索着托起夏南晞的脸颊,“吧唧”一口,响亮地亲了一下夏南晞,在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渍,“我先答应他的,下次……下次我陪你。”
严阔得意地瞥了一眼夏南晞,理直气壮地试图从夏南晞手中抢过夏垚。
“给我,他说要和我走?”
“哥哥,哥……”
夏南晞脸上本就虚伪的笑容淡去,慢慢放开了怀中人,严阔一点也没有耽误,将人抱到怀中后立刻说了一句“告辞”,便消失了。
夏南晞冷冷地盯着方才严阔站的那块空地:“……哼!”
另一边严阔回到房间,将浑身酒气的人放到床上之后,立刻开始帮人脱掉外面的脏衣服。
“看你醉的,下次别喝了。”
尽管严阔知道夏垚这会儿大概率听不懂,听懂了估计也记不住,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两句。
拖到最里面的中衣时,严阔眼尖地瞥见交叉叠住的衣领似乎隐隐透出一块红痕,顿时心中一凉。
修士恢复能力强,昨晚的痕迹断断不会留到现在,那是新鲜的,今天白天留下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挑开了一些衣领,那块红痕便清晰地暴露在他眼中。
无可抵赖。
严阔几乎是抖着手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只有那一块,其他地方什么也没有。
严阔看了眼一直酣睡的夏垚,心中疑云密布。
这痕迹留下的时候,夏垚还清醒着吗?他说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夏南晞是真的疏忽了留下这个红痕,还是……故意的?
严阔捏着夏垚脱下来的衣裳,恨不得把人立刻摇醒,好好质问一番。
从床头走到床尾,再从床尾走到床头,如此反复循环十来次后,严阔终于停下脚步,给夏垚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到床上将人搂到怀中。
温热柔软的体温透过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严阔胸口。
一夜未眠,次日夏垚懒洋洋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回笼,身体便先一步认出了正是谁在抱着自己。
“早安——”夏垚尾音拉得长长的,看得出心情极好。
严阔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掀开夏垚的衣领,指着那块自己特意保留下来的痕迹问:“你为什么让夏南晞亲你这里?”
“啊?”夏垚低下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我不知道。”
严阔看向他的眼神既失望,又伤心:“夏垚,夏南晞心怀不轨,你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吧。”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夏垚搂着严阔的脖子撒娇,“我觉得这就是个误会,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我们这样草草下结论,万一冤枉了哥哥呢?”
“你一心只想着他,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吗?”严阔情难自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夏垚脸上的轻松顷刻间消散,张了张嘴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你这几日一心扑在他身上,恨不得连家也不回。”严阔自嘲地笑了一下,“哈,说到底,我这算你哪儿门子的家,夏南晞那边,才是你真正的家。你若是心里有他,厌倦了我,就直说吧,我不是那等纠缠不清之人。你我分开,各自安好。”
夏垚没想到严阔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赶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了,我喜欢你,还用得着说吗?若是对你没意思,当初又何必同夏南晞闹得不愉快。凡人还要七年之痒,你我才在一起多久,我怎会厌倦你。”
“今日是我失言。”夏垚嘴唇贴上严阔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夏南晞知道你吃软不吃硬,便用尽手段哄骗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是没看见他昨日说话时夹枪带棒的样子。他只在你面前和顺温柔。”严阔倒豆子似的将连日来的隐忍和盘托出。
眼中水光潋滟,似是垂泪,严阔仔细一看,却又一无所获,只剩满眼委屈。
夏垚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抚,严阔也不是不依不饶之人,一番倾诉过后心情舒畅多了,好似卸下心头一块大石,高高兴兴地出门去鹿霞书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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