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摇头,他答应过沈清羽不会再打,他只是挥了一把煤灰,迷了那人的眼睛,现在只是捆了那男人,安置在柴房而已。
沈清羽握着他的手,问:“放了他,好吗?”
萧煜动了动唇,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问道:“他,到底是你的谁呢?”
沈清羽笑了,一双狐狸眼熠熠生辉,“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已经变得重要了,是吗?”
萧煜嘟囔着说:“当然···我说过要护着你。”
沈清羽笑了,反握住他的手,“他是我拜的师傅,没有他,我在寒潭早就饿死了。”
“原来是你师傅。”萧煜眼前一亮,哈哈大笑说:“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现在就把师傅放出来。”
他起身要走,沈清羽又拉住他,眼眶微眯,嘟着嘴说:“我不想见到他,煜哥你把他捆了,扔的远远的,好不好?”
萧煜“啊?”了一声,他刚才还打算好酒好菜招待呢,师徒之间,有什么矛盾还要隔夜么。
“是不是和师傅有什么误会啊?你若是不好说,我替你去说,可好吗?”
沈清羽垂眸,放开萧煜的手,仰面望着天花板,眼前越来越花,越发像一汪潭水。
“我第一次去镇压寒潭的时候,不知道那寒潭的厉害。只当,下去洗个澡一般。他们把我按在水里,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我。后来我总逃,我师傅就说不给我吃饱,这样我就没力气了。”
萧煜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腾得一下站起来,讲话都结巴了,“你,那你,你还要保他?我现在就去做掉他。”
他刚要走,衣角又被沈清羽拽住了,沈清羽笑了笑,慢慢地说:“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萧煜撇撇嘴,他不和伤员一般见识,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已经被愚孝荼毒过的伤员。
见他坐下来,沈清羽这才继续道:“我这一世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扶持,若是不被送去镇压寒潭,吃不到他们给的一口东西。恐怕活不到现在。虽说过得苦,但起码活下来了。我对他们,确实感激。”
萧煜听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师傅一会坏一会不。
这事到底是该感激还是不该感激,竟然成了一团乱麻说不清楚了。
正想着,袖子忽然被沈清羽拽着晃了晃。
“煜哥,把他送走,送的远远的,他认得路,知道怎么回家,把他送走吧,好不好?”
“好,好,好。”萧煜一连三好,叹口气摸了摸沈清羽额上的碎。
沈清羽不想整他师傅,他做什么非要捏着师傅不放。
沈清羽看起来确实不堪忍受了,刚闭上眼,没一会胸膛就开始稳定的起伏了。
萧煜给他盖好被子,屋里的大夫们都还没走,见他过去,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调养事项。
萧煜让他们写下来,虽然他不认识字,但是好在小二能看懂一点。
等送走这屋的大夫,褚临安那屋的大夫也一道出来,他们也给出了一份调养的方子。
萧煜下楼,一路走到柴房,听见里面砰砰咚咚好大一串声音,间或还有“呜呜”声,想来是嘴被堵上了正骂他呢。
他看着柴房门好一会,抬脚对着钥匙那儿猛地一踹,大门轰然倒地,露出里面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的男人。
萧煜摸摸嘴角,缓步走到男人面前,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一会,举拳猛地砸中男人的肚子。
“这一拳,打你明明做了师傅却不好好对待徒儿。”
男人被捶地眼珠暴起,眼眶里满是血丝。
萧煜绷着胳膊又打一拳,道:“这一拳打你欺负我的人,挑拨我们的关系。”
还没等男人反驳,他捏紧拳头,又砸一拳,“这一拳,单纯是老子看你不爽。你受着吧。”
男人听到他最后一拳的理由,两只眼瞪得圆圆的,好一会后“呜呜”声四下并起,跟蚊子一样在萧煜耳边绕来绕去。
萧煜冷冷觑他一眼,低声道:“你再叫一个试试?”
男人噤声,他看起来脸色惨白,头也耷拉着,但是两只眼往上翻,恶狠狠地看着他。
萧煜看着这眼神十分好笑,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了,他抱着双臂,笑着道:
“以后你再敢来找我的人,我就扒了你的皮。”
“呜呜!”
“我为什么不敢?”萧煜轻笑,不用猜也知道他不服,“你既然认识我,就该听说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这世上没有我不敢抢的人,也没有我抢不到的人,你最好安分一点,至于他欠你们的养育之恩,一会我会让小二折算出现银。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见你们了。”
男人把嘴里的布用舌头顶出来,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他决定,我要见他,让他给我过来。”
萧煜笑了笑,又是一拳,这一拳直接锤到他脸上,男人的脸蛋立马肿起一根小手指那么粗的红肿。
看到自己的手打作品,萧煜不住地勾唇邪笑。
很久都没这么动过手了,真是让他大半夜的还想出门跑两圈。
“我不喜欢我的人和别人有什么瓜葛,他在我这就是我的,你只不过是用那点施舍的恩情胁迫他,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吧?”
“那也比你强!”
“可他不肯和你回去,非要待在我身边,你说这可怎么办?”
“你真以为他是喜欢你才留下来的,他还要给你下······”男人说着猛然噤声,低下头大笑起来。
萧煜挑眉,拽着男人的头发,使劲又给他另一半的脸一拳。
他不喜欢别人笑他,这笑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让他总想着找个出口发泄。
男人脸都打偏了,扭过来之后嘴角冒出一串鲜血。
他这时候似乎平静了,只是说:“我会离开,但你也别太得意,咱们走着瞧。”
“那我就不捆你了。”这才是萧煜特地来打他的目的,捆着扔的远远的,还不是会回来,有什么用,非得打得他服气了不敢来,才是正道。
萧煜走到外面,朝守在不远处的小二招招手。
小二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门框的尸体,“哎呦”了一声,质问道:“老爷,我的门,您就能轻点么?”
萧煜骂了他两句,抬下巴指指师傅,“送出去吧,再算算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折成黄金让他带走,再立个字据,以后他和其他的魔族,都不再接近沈清羽,不然打死没商量。写完再给松下来。”
他说一个小二就应一声是,什么都没有多问,不耽误他的工夫。
这也是他最喜欢小二的地方,虽然是他造出来的,但是性格沉稳和他大不相同,让人感觉挺靠谱的。
出了柴房,刚要进沈清羽的房间,他耳尖一动,听到隔壁传来细碎的哭声。
他皱了皱眉头,大步跨进褚临安的房间,果见褚临安面朝墙壁,两肩抖动,手一来一回正在眼睛那胡乱地抹。
“怎么了?”
他刚出声,褚临安立马要翻身坐起来,他赶忙制止,坐到床边看褚临安眼睛。
褚临安不肯,一直低着头躲来躲去的。
萧煜不想逼他,情绪上来了想哭就哭也没什么,问道:“为什么哭?身子难受吗?”
褚临安摇摇头。
萧煜这时候才发现,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褚临安那泪珠子就跟下暴雨时候的屋檐底下一样,水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
他怔了怔,轻声地问:“那,是生我的气了?不爱听我说话?”
褚临安赶忙抬头说:“不是。”他说完,又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咬着唇,一下子又把头低下去了。
萧煜不想逼他,想哭就哭,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换了个方向,坐在床头,把褚临安的脑袋按在自己身上,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小孩儿一样,说:
“你哭吧,不过得留点力气,一会小二上来,我让他给你瞧瞧睡前要不要吃点喝点什么。”
褚临安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哑着嗓子问:“阿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生气?你都受伤了,我生什么气?”
褚临安吸了下鼻子,越说声音越发哽咽,“我,你,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救你,你不喜欢我了?”
萧煜一顿,好一会才笑着抱住褚临安,像哄小孩儿一样说:“救谁都是救,你已经很厉害了,不必挂念在心上。”
褚临安浑身发颤,一是为身体难受,二是为心里难受,这心难受的,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昨天他也受伤了,小二说阿煜一直守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就算是离开,也是为了去给他找解药。
可今天不一样,阿煜是为了那个人奔波。
因为那个人,才是为了救阿煜才受伤的。
阿煜是个爽快的人,他所有一切的行动,完全代表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倘若阿煜真的不介意,阿煜就会一直陪着他。管隔壁什么劳什子,都不能把阿煜从他身边抢走半步。
他一直知道阿煜想要一个家,要一个能为他付出一切的妻子,还要一个能陪他玩的孩子。
可现在,阿煜似乎要把他从妻子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换成为了阿煜差点死去的沈清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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