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扬见着邢舟，大着嗓门隔老远喊：“磨蹭啥呢，老易在淮海路那边新开了家店，大伙儿都等着去捧场庆祝！”

离沈默最近的男人摘下墨镜问：“邢舟旁边的谁啊，没见过。”

宋羽扬回头说：“沈默新同桌，你哪可能见过。”

男人笑，有意带着对沈默的讨好：“同桌啊，那得好好认识认识了。”

沈默没说话，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眸光朝戴眼镜的宁堔偏去。

宁堔只顾着低头专心走路，完全不看身旁经过的学生，快到校门口，才远远瞥了一眼沈默。

表情很淡，和看陌生人没区别。

附中进出的学生不少，沈默拉开身旁停着的跑车副驾驶门：“走吧，别在这挡道了。”

“沈默你不开啊，我今天特地把它拉出来想让你试试手感，重新改装过，贼带劲。”原本靠在车身上的墨镜男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跑车钥匙。

“前段时间他这辆还赢了俱乐部的车手，牛逼得不行。”另一个脖子上戴项链的男人同样很兴奋。

初二沈默跟着他哥学开车，不到一年将他家车库的新车旧车方向盘都摸了一遍，除了不到年龄考不了驾照，车技比人家高速路上跑了十几年的老司机还溜。

“真的假的？”宋羽扬兴致很高地蹦过去，打算钻进车里感受一下。

“以后吧，这会不想开。”沈默长腿一跨，坐上副驾驶。

其他人见状不再说什么，纷纷回自己车里，宋羽扬挑了辆颜色最艳的路特斯，隔着车窗冲已经到校门口的邢舟招手：“舟儿赶紧的，给你留了好位置！”

“那我先走了。”宁堔对邢舟说。

邢舟：“行，周一再见。”

宁堔绕过成堆的人群车辆，沿着附中相反的方向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停在路口的商务奔驰。

打开后座车门，早早等在车里的叶秋梦接过宁堔手上的书包，笑着问：“辛苦了，这周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宁堔顿了一下，点点头：“挺好的。”

汽车引擎缓缓发动。

一路上叶秋梦问了许多宁堔在校情况，事无巨细，这种关心旁人看了，或许会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

宁堔没提马上要月考的事。

—

双休两天，除一日三餐，宁堔没怎么下过楼，多数时间就在自己房间呆着，更加懒得出门。

除了写作业，两天无事可干，一晃到了周日。

周日上午，手机微信提示音开始没完没了地响。

被吵烦了，宁堔才舍得拿起手机看。

班主任倪棠在班级群发了一套试题，艾特所有人做，并且要求做完把答案直接发到群里互相参考。

闲着也是闲着，宁堔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拿出纸笔，将试题从上往下快速过了一遍。

虽说是高一的题，但难度还是有的，特别是最后几道大题涉及的全是课本外知识点，明显超纲了。

宁堔没多想，心无旁骛地开始算答案。

到最后一题时，手机再次响起一阵微信提示音，宁堔放下笔，拿过手机看。

不到半个小时，有人做完并且将自己的答案发到班级群。

这么短的时间写完整套试卷，除非提前看过参考答案，否则很难保证准确率。

宁堔将群里的答案，和自己写的对比了一下，发现**不离十。

包括最后那道宁堔没来得及做出来的函数大题，对方的算法和答案也是完全正确的。

群里被一片表情包刷屏，倪棠在群里说：沈默的答案完全正确，大家可以对照一下，这里还有两套试题，和刚才一样，做完把答案发在群里互相参考。

看到沈默两个字，宁堔捏在手里的笔往桌面上轻轻一点，感到有些意外。

很快微信再次收到倪棠发的两个试题附件，宁堔重新拿起笔，从头开始认真做着。

一套试题写完，半个多小时过去，宁堔分出心思看了眼微信群，暂时没人发答案，继续点开第二套试题。

第二套试题眼看快做完，微信群终于开始冒新消息，宁堔只好停笔重新拿起手机。

沈默快所有人一步，早早将两套试卷的答案做完发在群里，比先前那套试题花费的时间还要短。

答案依旧全对，连倪棠也跟着三班的学生起哄，复制了一堆膜拜大佬的表情包。

自己这位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的同桌，竟然是个隐藏学霸，这是宁堔没想到的，难怪班里所有老师会这么纵容沈默随意的迟到早退。

宁堔身体后仰背靠椅子敞开腿，看微信群里沈默发出来的答案——字迹非常利落工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光脑子聪明，字写得还挺好看。

但成绩好与坏都一样，对宁堔来说毫无意义。

剩下几道没算完的题宁堔懒得继续算，有做题的时间不如用来睡个午觉。

宁堔离开书桌，身后的手机再次收到微信消息。

宋羽扬在班级群说：家人们不是我吹啊，就学习成绩这块，谁也甭想赢过沈默，这次年级第一咱们三班稳拿。

很快的，群里的三班学生全员附和。

看着被“沈默年级第一”几个字刷了屏的微信群，一种奇特的情绪从宁堔脑子里化开，像回南天玻璃窗返潮的水汽，模模糊糊不甚分明。

宁堔坐回椅子上，继续算刚才没来得及做完的试题。

整个下午到晚上宁堔没走出过房间，全部心思扑在了考试复习上，不知疲倦像较着什么劲。

凌晨1点多，叶秋梦独自开车从公司回到家。

将车停在别墅的地下车库后，没走到玄关，抬头看到二楼宁堔的房间窗户灯还亮着。

以往这个时间宁堔早关灯睡了，叶秋梦不放心，匆匆上了二楼，敲了敲宁堔房间的门。

“宁堔你睡了吗？”

回应叶秋梦的是一片安静，叶秋梦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依旧没等到宁堔给她开门，只好自己开门进去。

房间内，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叠着，没有睡过人的痕迹，宁堔正趴在堆满书本试卷的书桌上，闭眼睡得很熟。

叶秋梦松了口气，没叫醒宁堔，拿出条羊毛毯给宁堔披着，过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很快临近月考当天。

在这之前，为了将月考所有科目落下的书本知识补全，宁堔独自在宿舍熬夜看了几天书，没怎么睡好觉。

以至于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宁堔整个人直接趴考场座位上睡着了。

考场按年级随机打乱，高一年级有二十来个班，依次分配排序，同一个考场没几个同班的人。

周围闹哄哄全是学生说话的声音，近一个月的学校住宿生活，宁堔对此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依旧睡得很熟。

“你复习的怎么样，我听说这次出卷出的贼难。”

“马马虎虎吧，全靠平时上课积累的知识量了，努努力能进个一百来名差不多。”

“卧槽你可以啊，前一百我想都不敢想。”

男生这话说得倒也不夸张，高一年级加起来的学生总数超过千人，能考进年级前一百的，基本在班里排名都是稳定前十。

“我也就冲个前一百了，谁叫咱们附中大神这么多，不说一班那群霸榜前十到前二十的变态。就光三班的沈默，我能跪着叫爸爸。”

“沈默回回年级第一是牛逼，但你这话也够夸张的。”另一个男生笑他。

“不夸张，你等着看吧，月考成绩出来，第一还是沈默。”

一声嗤笑打断了男生的谈话，两个人回头，发现是个从上到下一身耐克的男学生，脚上还穿着双最新款的限量AJ，手里转着笔：“谁跟你们说这次月考沈默肯定是第一，话不要说太早兄弟。”

两个男生一脸莫名其妙，完全不懂耐克男想表达什么。

“他考第一就跪下叫爸爸，那要是这次我考第一，你是不是得跪下叫我一声爷爷。”耐克男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他妈说谁爷爷！”

被当着整个考场笑话，男生觉得很没面子，猛然间站起来踹倒身旁的椅子，想上去和对方理论。

旁边的人拽住他：“算了，跟个傻逼有什么好计较的。”

“操。”男生骂了一句捡起椅子重新坐回去。

男生踹椅子的动静，将原本睡得很熟的宁堔给吵醒。

宁堔抬起头，整个人处于一种发蒙状态。

“没想到啊，我们又分到同一个考场了，走后门的？”

耳边传来怪腔怪调的声音，得罪完人的耐克男，以同样倨傲的表情看着宁堔。

宁堔不像刚才的男生一点就炸，没吭声，他不太记得起耐克男到底是谁，似乎见过但实在又没什么印象。

耐克男追问：“入学考试那会你不是说有一半的题目都没做出来吗，到底考了多少分啊？”

宁堔回忆着入学考试的情景，想起来耐克男是分班考试坐自己前桌的人，“哦”了一声，如实报出自己的分数。

宁堔只透露了总分，数物化三门满分的事没提，他向来信奉做人低调点总没坏处。

耐克男听完爆发出一声大笑，故意抬高声音：“就这点分也能进附中？果然靠关系走后门的，就是不一样。”

几句话侮辱性极高，引得考场其他人纷纷侧目，都想看看靠走后门进附中的长什么样。

“你现在在哪个班呢？”耐克男不知道是不是等开考等的久了，干脆和宁堔聊起天来。

宁堔视线掠过四周那些盯着他看的学生，回道：“三班。”

“和沈默一个班呗，我现在在一班，你知道吧，年级唯一的重点班。”耐克男语气十分膨胀，自报起家门，“一班张胜就是我了。”

宁堔慢吞吞地点头，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这人话还挺密，说这么多不带停的。

“操，拽个毛线。”反倒是先前摔椅子的男生特别不爽。

耐克男也就是张胜笑了笑，信心十足地宣布：“等着吧，月考成绩出来你们就懂了。”

“懂你大爷，光他妈会吹。”男生继续不爽。

宁堔困意褪去，教室里七嘴八舌全是议论张胜的说话声。

直到监考的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教室，考场才慢慢安静下来。

宁堔拿到试卷后打了个哈欠，充斥着不沾情绪的置身事外，他现在只想赶紧考完回宿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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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