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安赶忙前往前山,前山挤满了未入宗门的散修和低阶弟子,陈涣止面色凝重,低声吩咐身边弟子。
混在人群中的容衔星注意到姗姗来迟的徐佑安,悄悄挪步到她身边:“喂,你怎么才来?刚刚陈主找你呢。”
“找我?”徐佑安不明所以,她看向高台上的陈涣止,很明显他根本无暇顾及场下的这些人,找她又有什么事呢?
容衔星摇头:“具体什么事陈主没说,但是看起来有点急。”
不消一会儿,高台上来了几位长老,但是徐佑安只认识里面的里面的执药长老和渡月长老,陈涣止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身边的渡月长老道:“宗主,魔王亲临,若真打起来,势必要有人牺牲。”
“不行,你和执药留下,外面我已经安排好,稍后玄吟过来,你们三个安抚好场内。”陈涣止祭出灵剑,招呼他门下弟子过来:“你们几个护送砚青长老离开极山之巅前往正道宗求援。”
“是,师父。”
随后他又对执药做了安排,言简意赅,带走了几位执药手下的弟子,便看向人群中的徐佑安。
徐佑安感觉到他紧绷的神经有那么一些瞬间舒缓下来,随后见陈涣止飞身来到她身边,语速飞快:“外面魔王叫阵,大抵是腾蛇重伤一事,我们对阵期间,我便不安排弟子送你,人越多越明显,你找机会离开,莫要让魔王找到你。”
说完,陈涣止捏出剑诀,徐佑安赶忙叫住他:“腾蛇受伤一事我已经解决,魔王也并非胡搅蛮缠之辈,这其中定有其他理由。”
陈涣止率领一众修士,回首看向她:“不论是何种理由,攻打我极山之巅已成事实,是非对错我并不感兴趣。”
徐佑安欲言又止,眼看着众人身影渐渐缩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渡月和执药二人坐镇前山,众人也不再慌乱,安安静静看着上面两位长老安排,渡月长老的大弟子宋阳带着其他几名弟子清点人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突然山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渡月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凝眉欲前往,执药按住他的手。
渡月猛然看向他:“连师兄也要阻止我?”
“宗主有自己的安排,当务之急,是等玄吟过来主持大局。”
执药向来是最沉稳的那个,他示意渡月稍安勿躁,常年温润不变的眼神倒是给了渡月找回了一点理智。
但渡月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兄弟姐妹在前线和魔王战斗,自己只能在这里无能为力,只得愤愤不平:“从集合钟声响起到现在,他现在还没露面?难道就要一直等他吗?”
执药摇摇头,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轰隆声愈来愈烈,容衔星低声对徐佑安道:“这样下去,一定会波及到前山,这里都是一些没有参加过大规模战斗的修士,不敢想如果真的到这一步......”
容衔星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是什么人御剑而来,为首人一袭红衣,迎风猎猎。
“我来晚了——”
徐佑安抬起头,便看到鸿开张扬恣意对下面喊话:“执药师兄,我伤已痊愈,此战,我潮海外可不能缺席!”
看执药的神色,好像鸿开的到来是意料之中。
“鸿开师妹,万事小心。”
鸿开并未停留,带着潮海外修士呼啦啦地飞向极山之巅法场边界。
徐佑安见状,观察了四周,发现两位长老并未关注场下修士,便示意容衔星悄悄退出人群,容衔星见状,跟了上去。
远离人群,容衔星问她:“你要做什么?”
“鸿开长老的大部队就在前方,我们此刻跟上便能前往与魔族对抗的前线。”
“你疯了?那可是魔王!”容衔星差点跳起来,连忙拦住她:“你知不知道五百年前魔王踏平修真界称王称霸的时候,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如今他向再次带领魔族对极山之巅下手,谁知道他是不是要......”
“不会的。”徐佑安见过魔王夜澜,仍记得夜澜对她说“我无意与修真界为敌”这句话。
所以她打算前去会一会魔王夜澜,想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犯。
容衔星见徐佑安如顽石一般劝不动,只得叹了口气:“我不能随你前去,若是暴露我的身份,修真界便会找我兄长麻烦。魔王现世事大,我觉得,赶回去找兄长,他或许会来帮忙。”
徐佑安见潮海外弟子渐远,匆忙点头:“好,麻烦你了。”
话落,便飞速地踏剑而起,跟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不消一会儿,便看到山门外弟子与魔族对峙,夜澜踏着黑云负手而立,身后的腾蛇盘云吐雾。
陈涣止长剑支撑在身前,沉沉呼着气,剑眉紧皱,身边山石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劈开,这大抵是刚刚那声爆炸的来源。陈涣止身边的长老扶着他肩膀,很显然,陈涣止受伤了。
夜澜束着长发,血红色的眼睛微微发亮,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本座五百年前便警告过诸位,但显然,诸位并未放在心上,还屡屡挑战本座的底线。”
陈涣止吐着血,手撑着剑,直起身:“你的底线?你所谓的底线就是踩着我极山之巅立派宗师的尸骨堆砌魔宫吗!”
他的声音回响在极山之巅偌大的山谷之中,久久不绝。
夜澜左手抵唇而笑,若不是眉目依旧冰冷,旁人当真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触犯本座的底线,便要付出代价,本座管你初衷是什么——”
陈涣止身边的长老对他骂道:“夜澜,你如此桀骜凶残,天道不会放过你!”
夜澜并不理会,挽起手中汹涌魔气的剑便甩出一道剑气,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呵——”
随后他剑指极山,身后腾蛇便如闪电般冲向陈涣止!
腾蛇漆黑翻涌的魔气映在陈涣止的黑眸中,愈来愈近,直到一瞬白衣残影掠过,硬生生抵住腾蛇的攻击!
就在刚刚,陈涣止与夜澜对话之时,徐佑安便注意到夜澜对腾蛇画了一个咒,目标正是陈涣止。腾蛇没了理智,所以发起力来便相当于夜澜的剑,并不会留情,若攻击下来,下面的弟子非死即残。
她爆发灵力,踏剑疾行,踩着万剑残影飞身闪到陈涣止身前,赶在腾蛇侵袭之前接住腾蛇这致命一击——
剑气与魔气碰撞出冲天的气场,巨大的威压将在场灵力较低的弟子震飞出去,陈涣止等灵力高强者一瞬间心神震荡,遭受不住冲击的众人耳边一阵嗡鸣。
硝烟散尽,徐佑安白衣沾尘,长发飞扬,银剑剑光闪烁着,而腾蛇转身盘旋回到夜澜身后,而夜澜像是愣住了一般,猩红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徐佑安,久久不言。
徐佑安身后的鸿开紧随其后,她没想到徐佑安混在自己的队伍中,还能赶在自己之前挡住腾蛇的攻击。
“你......”
她这才注意到,徐佑安嘴角溢出鲜血,面色苍白。
陈涣止被震得缓了半天才回过神,目光清晰的第一眼,便看见挡在身前的徐佑安,赶忙起身,“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随后便看到徐佑安嘴角的血,赶忙上去探查她的情况,但被徐佑安摇头避开了,陈涣止焦急说道:“你上次受那么重的伤,都没吐血——”
徐佑安拭去血迹,她能感受到胸口阵痛,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的剧痛让她险些直不起腰来。
她对上夜澜的眸子,缓声问道:“夜澜,你说过,你无意与修真界为敌,所以,我想问问你,现在是为什么呢?”
夜澜微微闭上眸子,脸上笑容不见。
“我......我并非要伤你......”看着徐佑安认真的脸,夜澜张开嘴,一时失声。
徐佑安眼前一阵漆黑,意识混沌,身边的鸿开赶忙扶住她,为她缓缓输送灵力。
徐佑安逐渐清醒,下意识扶着鸿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鸿开的手臂攥红了。
鸿开见她好转,便松开她,站在一边。
徐佑安看向夜澜,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但也只有徐佑安愿意等他的答案。
陈涣止将徐佑安托付给鸿开,挥剑直上:“你即使是魔王又如何?伤我宗门之人势必要付出代价!祁水,列阵!”
祁水和一众剑宗门人交织成阵,陈涣止和另外两位长老列于阵前,将夜澜围堵其中。
夜澜再次睁开眼,红色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片的眼眸,像是人偶一般,呆呆地望着徐佑安所在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可惜徐佑安没有看见他诉诸于口的话。
陈涣止率先迎上,与夜澜兵刃相接,剑光闪烁,在空中拼出残影,后面的弟子前赴后继地循着某个规律维持着阵法的完整度又不乏攻击的招式。
都被夜澜一一化解。
眼看着剑宗修士接二连三地被击落,徐佑安递给鸿开一个安抚的眼神,“鸿开长老,此阵对夜澜无效,你看,他并不会因为腹背受敌而受制,需要你我前去掣肘他左右。”
鸿开虽然担忧战局,但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皱眉:“不行!你非我门内子弟,实力不详,我怎么放心让你去?”
徐佑安笑笑:“我赢了两场试炼。”
“那是我给你放水了!”鸿开不再看她,偏过头有些赌气地说道。
“好吧,但是我刚刚能接下腾蛇的一击,想必夜澜也不在话下。”
鸿开不由得回怼她:“听你这口气,不像是想拜在玄吟门下,像是想让玄吟拜在你门下!”
“可以吗?”徐佑安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若非玄吟能压制她体内汹涌的灵力,她倒是不介意谁为师谁为徒,毕竟她倒没有那么严格的师徒观念,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不行,玄吟长老的剑法我尚不清楚,但他的阵法之术高深,我见识过,我教不了他。”
“......”
夜澜显然对宗门子弟起了杀心,遮天蔽日的魔气随着乌云翻滚而来,如末日般笼罩着天地。
徐佑安一番话下来,见鸿开沉默地不想理她,趁其不备,撑着剑一下腾空跃起,从背后向夜澜袭来。
“徐佑安!”
鸿开赶忙抓她,但是却抓了个空。
夜澜感受到杀气,身形一闪,消失在阵中,踏立在腾蛇之上,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徐佑安,徐佑安仰着头与他遥遥相望,夜澜避开她的目光,狼狈消失。
徐佑安发动灵力,喉头一阵腥甜,大口大口的血涌出,彻底染红了她的白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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