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捧着香浓的咖啡,贝之桃说起事件起因:“我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打小学武。我姐姐感兴趣,我只是小时候跟着她练过几年。
“姐姐十九岁开始做保镖,到今年,接受蒋先生的聘请,来了锦市。
“我们很久没见了,上次我找过来,为的是和她团聚一段时间。白天她没时间陪我,我拿着她给我买的相机,可哪儿找风景好的地方拍照。
“我出事的地方,是在乡下,在僻静的地方,突然间挨了一下,昏了过去,等到醒来……”
乔若记得,在贝之桃那盘录像带中,看得出房子陈旧,“应该是耿大军继承的某处房产,我请蒋先生照地址去查看过,没找到他作案的工具。如果你能接受,可以确认一下案发现场,抵触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抵触不抵触的,我只希望那个畜生受到应有的惩罚。”贝之桃眼中恨意分明。
“当时怎么不跟姐姐或是蒋先生说?”
贝之桃娓娓道:“我回去找过案发现场,想跟那个人拼命,但没找到。而且他有录像、照片,我却连他的身份、职业都不清楚。
“如果姐姐知道了,一定会放下手边的一切帮我报仇,但那需要多久?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姐姐,想多学些东西之后,自己比较强了,再来找那个人,到那时候再请姐姐帮忙也不晚。
“至于蒋先生,姐姐当时跟他并不熟悉,我到现在也只是认识他而已,没可能向他求助。”
乔若释然。
“而且……最早我很在意录像、照片,我很怕那些东西传出去之后,别说自己,连姐姐都被连累,我们家重男轻女,一直对我们特别严苛,那个人却说,要是我不给他钱,他就按照我身份证上的地址,把录像和照片寄回我老家。那时候我特别害怕,太没用了……”贝之桃语声低低的。
“很正常。”乔若轻拍她肩头一下,“只要有心,就能改变现状。只要自己不在意,就没有需要在意的事。”
“是,我知道。”贝之桃满眼钦佩地看着她,“蒋先生说,直接证据都是你找到的。”
“因为我可能是那个畜生的下一个目标,我既然知道了,就试着先一步对他下手。”
“怎么会这样?”
乔若笑笑的,“你现在对我约等于一无所知。”她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的情况,“我以前也做过傻事,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和一个家暴男结了婚,挨了一年打骂之后,到最近开始反抗。”
“啊?”贝之桃惊讶又担心,“那你的处境不是很复杂,也很危险?”
“还好。你可以这样想,我以前的忍受,只是为了现在和以后过得逍遥自在。”乔若也只能这样说。
“不论怎么说,我非常佩服你。”贝之桃目光殷切,“乔姐姐,我不打算回家乡了,目前也没别的打算,你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目前散打学得不错,一般的小流氓,收拾几个还算轻松,另外我家务做得也还可以。”
“你只是想感谢我,其实真不用。等那个人落网之后,我们再一起规划你以后的路。”
“在那之前,我要陪着你,放心,没你的允许,我不会干扰你任何事。”贝之桃说,“如果能够租住在这里最好,不可以的话,我在附近租个房子。”
乔若想一下,“那就在这儿住下,租金是不需要的,毕竟我们还有很多话要慢慢聊透彻。”
“太好了。”
乔若笑着说,“你要明白一件事,我现在的打算是,做这家的山大王,如果看不了我虐待人,见缝插针地弄钱,那么——”
贝之桃笑出来,“怎么可能看不了?讨债而已,那是应该的呀。”
“好,我们上楼,收拾一下客房——你要住的房间。”
“嗯!”
楼上除了胡建月住的那一间,还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归置得像模像样,又和乔若的房间斜对门,乔若便让贝之桃住这间。
柜子里没床上用品,乔若去了廖春华房间,找出做好或买回来没用过的,和贝之桃一起铺好床。
贝之桃带着旅行箱,里面有洗漱沐浴用品。
乔若瞧着时间不早了,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儿洗个澡,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想以后的事。对了,记得给蒋先生和你姐姐打电话,他们以为我把你扣下就不好了。”
贝之桃满口应下,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贝之安得了两天假,少不得跟妹妹细说知心话,乔若给了她们一套薛家的钥匙,以便随意出入,自己则和蒋奕去了郊区。
老宅已经完成挖掘、重建地基,接下来,要照乔若的计划,开始建造正房和西面的仓库、东面的配房。
正房入冬前盖好就成,仓库则务必内外全部竣工,包工队大可以多找些人手。
乔若开车,蒋奕坐在副驾座,瞧着她的设计图。
五间正房划分成两个很大的套间,保留了先前带耳房的格局,地下室则添了一个,东西两面对称了,且空间大了将近一倍。至于配房,空间宽敞,主要用来存储各类物品。
“仓库建好之后,我要做些防盗措施,懒得自己做全套,你有没有兴趣?”乔若问他。
“当然。”蒋奕换了建筑清单来看,“你用的钢筋混凝土简直超标了,甲级房都没你这架势。”
乔若就笑,“我讨厌蛇老鼠什么的,坚决杜绝它们在我的住处打洞居住。”
蒋奕失笑。
这天,田大爷和吴大娘去喝喜酒了,两人早就知道,和包工头交涉清楚之后,观望到傍晚才返回。
之后十来天,乔若一切照旧,没事就跑去郊区学木工活儿,帮着吴大娘做些农活儿,贝之桃则暂时承包了全部家务,空闲的时间,照着乔若的安排学习一些电子、物理、化学知识,两女子固定相处的时间,是每天晚饭后。
乔若对贝之桃渐渐生出几分类似对小孩子、晚辈的喜爱。这女孩跟她姐姐长得很像,但气质完全不同,眼眸时时现出忧郁,她知道那是因何而起,自认冷心冷肺,也不自控地有了一份心疼。
贝之桃眼中的乔若,则是从弱到强逆袭的范本,她不敢奢望和她一样,只祈祷自己能学到几分,日后能跟着做事,追随左右是最好。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心思,和很多所谓江湖弟兄的情义模式一般无二。
薛家母子出院前一天,乔若得到消息,耿大军遮人耳目地去了医院一趟,与母子两个密谈二十来分钟。
这一次,戚正业收买的护工十分给力,她全程不在场,却得到了全部谈话内容:被撵出病房之前,她留下了戚正业给她用的小型录音机,且十分自然地开启了录音键。
莫名自信自大的母子两个毫无所觉,耿大军作为被邀请方,警觉是绝对的,却也没想到这一出。
为此,乔若奖励了戚正业五百块,言明一半是给护工的。
当时戚正业嘴角抽搐:她难道不知道五百的一半是什么数目吗?
实在很介意那个傻子数,他就少要了十块,给了护工二百六。
算算账,感觉变身成狼毒花的乔若很厚道,给他的钱,要比他投入的多百八十,结论是这活儿挺有做头,往后还得加把劲儿。
乔若真没意识到分配金钱数额的问题,前世一度每天和数目字打交道,一串四一串八之类的见太多,早麻木了,对数字的讲究是没有任何寻常的那些讲究。
她要做的,是彻然了解薛家母子、耿大军针对拿下她做出的局,在稳操胜券之余,因势利导,做成她自最初就想要的局面。
他们要毁掉她的一辈子,想要她从此丧失尊严,再也不能抬头做人。
虽说已经消化掉原主一生的悲惨遭遇,乔若仍是克制不住地愤怒。
优质男是极少数,她对男人这个人类物种,从来就没多高的期许,他们再下三滥,她其实都不会有多意外,灭一个和灭一群的感触都是没感触。有些异性,在她眼里甚至不能称之为人,浪费情绪的时候便很少。
令她进一步陡然生恨的是廖春华。
自身就是女性,怎么能那样对待一个作为晚辈的同性?
平时只要儿媳妇与哪个男性说句话,就要骂好几天破鞋、下贱,跟街坊四邻往死里埋汰儿媳妇;如今搬石头狠砸了自己的脚,生出的只有歹毒的恨意,挖空心思地想把儿媳妇弄成实打实的荡.妇假象,没完没了地给耿大军出谋划策,为的只是促成那淫.棍得手,甚至不惜借出薛家的地盘。
这样也好。
很好。
自己往死里狂奔的货,没资格怪别人心黑手狠。
薛盼拆了石膏、廖春华基本恢复之后,带着两名护工、两名保镖出院了,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回了薛家。
只是,六个人全部被乔若勒令住在楼下:楼上有她和贝之桃,还有迟早回来的胡建月,甚至还会住进别人,不宜有乱七八糟的人踏入。
薛盼和廖春华竟也接受良好。
乔若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在他们看来,只需要再忍耐两天,没什么不能将就的。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晓乔若的心思:她也只想再忍耐两天,到时就能把薛家母子拿捏得死死的。
两天后,也就是事发那一日,看起来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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