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独自回京

苏文啸办事利索,人还未到京里,铺子的事就已安排妥当,谢青安于桌前见到来信着实一惊。现如今只待福盒做好,便可运到京中。

抽开桌旁小屉,里头银票塞得实在,已涩得抽屉不能顺利滑出。

谢青安掐过一沓寻到顾伯,“这些拿去给望舒卫分了,还有我买的新宅子,您看看可能添些什么郑平屿喜欢的摆件之类。”

顾伯已习惯她隔些日子便像散财童子,不带犹豫地接过银票躬身道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谢青安每日晨间在对门茶馆静待说书,听完后便去思齐书院练习射箭骑马,午间郑平屿会去书院接她,回楼中或去观云楼用些饭菜,稍歇会便伏于案上一直写写画画直至深夜,二人夜夜清白躺在一处,默契不谈男女之事。

日子过得十分平静,但二人皆知风雨欲来。

终于放榜之日到来,许青理成绩斐然,六艺皆第一,皇帝钦点为状元,陈奕弘稍逊一筹为探花,而那个缠在谢青安身后整日叫嚷着自己力气小的柳玉,夺得榜眼之位。

消息传来时谢青安正在书院练习射箭,王简和许如宜早已归家,“义父,您这思齐书院恐怕来年求学的人要把门槛踩塌。”

王简长笑,“谬赞了,青安。”

“我进院时,似乎看见门口榜上污了一块。”许如宜轻皱眉头道。

闻之王简脚步匆匆地往门外奔去。

见王简走远,许如宜拉过谢青安小声问道,“青安你与平屿那孩子最近如何?”

这么点大的事值当将王简使唤走?

“挺好的啊。”

“这个给你,为娘的花了重金。”许如宜神神秘秘递给她一本册子。

“什么呀?”谢青安就这么在院子里大大方方打开,惊呼一声,“咦?”

许如宜只以为她是羞臊,支支吾吾,“你回去再看。”

谢青安朝后翻了几页,确是她画的秘戏图。这么快便传至城外了?那黑市掌柜确实有几分本事。

“义母在哪里买的?”

“回荟州的路上,见着比我从前成婚时得好,便买了。”

谢青安见王简去而又返,连忙揣在袖中,“好,多谢义母。”

——

既已放榜,那相亲大会就要着手准备了。谢青安回到锦程楼中,开始与方和商量。

几位楼副在旁专心听着,时而提出自己的小巧思。罗依如今已与自己有了默契,只要说出自己所思所想,她便能及时领悟,准确画出。

对门的茶馆据谢青安的授意,开始说状元,探花和榜眼的求学之路,故事被她写得夸张,听得那些孩童的爹娘瞪大眼睛,不过看到自己的孩子或垂泪感怀或攥拳发奋,也都满意得紧。

——

这日清晨,书院门前挂起彩绸,码头岸上挤满了人,无论是做什么营生,今日都将衣物洗得干净,唯一相同的是,众人脸上都挂着那隐不去的笑意。

“来了来了——”

不知谁人大喊一声,顿时人声嘈嘈翘首以盼。

“那船头站着的可是那‘三鼎甲’?”

“那定然是,此次科举思齐书院包揽了殿试前三,可是从未有过的。”

谢青安挽着郑平屿的手臂站在码头边的一处小酒楼的二楼,遥遥看见船头许青理那挺直胸膛的自满模样,“我这哥哥倒是跟我一般不知谦虚。”

“都高中状元了,理当招眼一回。”郑平屿目光跟随着缓缓驶来的大船微笑道,将谢青安往身侧带了带。

谢青安点头,心中十分认同,船头那柳玉一直将头低着,十分不习惯这阵仗,陈奕弘倒是稳稳站着,神色平常。

“他们此番会授什么官职?”

“应当是校书郎。”

谢青安松开挽了多时的胳膊,眉头一皱,“这官职——听着不大啊。”

“九品。”

“这么点大?”

郑平屿轻抚她的后脑勺,“名位虽微,实握天梯。校书郎实乃清流,至多三五年的功夫就能升至监察御史或翰林学士。”

“那可太好了。”不是屈就人才就好。

——

下船的学子们浩浩荡荡往书院方向走去,御赐的文房钱帛由宫廷内室高举,沿途百姓欢呼声响彻天际,寻到自家孩子的都喜意盈面,谢青安二人下楼跟随队伍一同行进。

书院门口早已挂上炮竹,劈劈啪啪的炸得人愉悦更甚。

内侍将旨意宣读完毕,众人又去了观云楼,这每次放榜后无论中不中举,书院都是将观云楼包下,既是恭贺新晋举人也存了几分宽慰落第学子的心。

“公主,殿下——”内侍在王简以长途跋涉疲累不堪理当同乐的要求之下,一同去了观云楼,只是席间一直用余光瞥着二人。

好容易等宴席结束,瞅着二人作势要离席,连忙叫住。

“李内监有何事?”郑平屿客气问道。

“这道旨意小人就不宣了,王爷与公主自己知晓便可,今日书院大喜,不该有什么扫兴之事。”内侍从袖中掏出黑金相间的圣旨递给他二人。

二人默契不看,一齐回了锦程楼。

方和将相亲大会安排在明夜,此时正忙得脚后跟不沾地。

谢青安将圣旨摊在桌上,二人眉峰一动,各有所思。

“——肃贼异动,国无良将,不日恐有战乱,廉王英勇自是为国而战,中秋后启程前往边境,安定公主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实让朕忧心,王师出征之日速速回京与朕共待凯旋——”

谢青安弯唇冷笑,“怕你造反,所以挟持我。”

郑平屿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眸中迸出的杀意让谢青安心惊。

“放心吧,我一人在京不会有事的,你安稳去迎敌。”

“我此刻便想剑指京城,杀了那女人。”

谢青安闻言轻笑一声,回身紧紧拥住他,轻拍了拍那结实后背,“我义兄此番中了状元日后定会照拂我,你在北滨军的那些将领,还有你们口中那良善的陈效大人他们都在京里,你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沉默半晌,谢青安犹豫开口,“你与林景川立场不同,终有一战,我想与其同他人战场相见,不若你俩生死一战,也全了兄弟一场的情份。”

郑平屿不发一言,想起那端阳夜,怀中之人书于花灯上的心愿,‘回家’二字格外醒目。

“望舒卫同你一起回京。”

“不行,我在京中不会有那堂而皇之的刺杀之事,她既爱名声,最起码明面上要护我周全。你不一样,战场凶险,有几个得力默契之人是很不易的,若真的不放心,那我只带十三一个。”

语气不容置疑,也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郑平屿嘴唇张了张终是未言,自从失忆,谢青安自己的主意从不容他人质疑,谁劝也无用。

可回京这般凶险之事,他怎能不在身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眼里揉不得沙子,若遇不公之事定是要开口得罪人。

“你别愁了,中秋还早着呢。”谢青安见他默不作声,抬头安慰道。

郑平屿双臂还放在她腰间,眼皮低垂,眸中的杀意收敛了许多,“我害怕你会——会像我爹娘一样——”

谢青安捂住他的嘴,眉头一皱,“瞎说什么。”

——

中秋这日,锦程楼楼里楼外都挂满了红绸,方和花费了不少银钱将灯笼都换成了琉璃罩,烛火一点流光溢彩,引起来往行人多番注目。整个荟州城都罩上一层浓厚的喜意,年少的男男女女这几日城中多了许多。

谢青安近几日与锦程楼众人筹备相亲大会忙得焦头烂额,昨日起锦程楼便一直开门迎客,众人疲累,但见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楼中,便是不吃不喝也愿意到处奔走。

谢青安每过一个时辰便换了副妆面与衣服,打着‘皇家公主同款’的名头不知卖出去多少首饰衣服,今日观云楼也被方和包下,相亲大会的主角们此刻正在那相看着,王简与许如宜在那看顾着出不了乱子,毕竟学生哪有不畏惧老师的。

中举的学子虽还未授官,但有此一项便是香饽饽,若是对那未中的人有了意思,聪慧的人便去找王简问询可有潜力。

王简捻须来者不拒,皆说迟早要中。

也有其他不走科举之路的人闻讯而来凑这热闹,总之谢青安的宗旨就是来者不拒。

相看成功的人日后若成婚便可凭婚书去锦程楼领取一份贺礼,贺礼是什么人人不同,但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

中秋夜,忙碌夜,谢青安躺在榻上无力喘气时已快至第二日晨间,郑平屿坐在床沿自觉拉过她的手放至自己手心里捏着,“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

“按按腿吧。”谢青安眼中无神,嘴里却是淡然吩咐。

就在眼皮快要阖起时,郑平屿出声了,“一会带你去新宅子看一看,回来再睡。”

“明日吧,明日再看。”

“今夜我便要启程去边境了。”声音小而轻,却激起榻上迷糊之人的愁肠。

谢青安慢吞爬起,“什么时辰去?”

郑平屿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动作亲昵却避开她的眼神,“不急,先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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