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俍踏入民昌街,烟火气裹挟而来。街头转角处,那熟悉的煎饼摊映入眼帘。
摊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专注着手中的活儿,她的脊背微微佝偻,岁月的痕迹在身上肆意蔓延。她手法娴熟,在滚烫的铁板上摊开面糊,动作不紧不慢,煎饼在他手中渐渐成型,金黄的色泽,诱人的香气,弥漫在街头巷尾。
秦俍的目光在老妇人身上停留片刻,抬脚走了过去。老妇人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脸上挂着憨厚朴实的笑容,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问道:“孩子,来份煎饼?加些啥料?”
秦俍点点头,轻声应道:“两份至尊巨无霸煎饼,其中一个不要葱花,再多放点薄脆。”
在等待煎饼的间隙,秦俍随意地和老付人攀谈起来。
老妇人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熟练地磕开鸡蛋、均匀摊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早些年啊,我在24中校门口摆摊,那时候学生们下课一窝蜂涌出来,都争着买我的煎饼。我就想着,这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多放点料。”
“那后来怎么到民昌街这边了呢?”秦俍好奇地问。
老人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唉,出了点事儿,还连累到泺泺这孩子。唉——我找了好久,才在这民昌街寻到个地儿。刚开始还担心没生意,好在慢慢也有了些老主顾,大家都爱这口热乎的煎饼。”
“您这手艺肯定不愁客源,我就是闻着味儿寻过来的。”秦俍笑着夸赞。
老妇人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伙子嘴真甜,做煎饼嘛,跟做人一样,就讲究个用心,这样才能留住人。”说话间,煎饼已经做好,老妇人递给秦俍,还特意叮嘱:“小心烫,慢着点吃。”
老人缓缓直起佝偻的脊背,目光紧紧锁住秦俍,上上下下打量着。像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熟悉的影子,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激动地猛地一拍手,声音都不自觉拔高:“孩子,你是不是昨天来过啊!”
秦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夸赞道:“奶奶,您这记性可真好!不过,我昨天来的时候,接待我的是个年轻小伙儿,可不是您呢。”
老妇人听了,脸上笑开了花,爽朗地笑道:“哈哈,昨天是我孙子泺泺在这儿忙活,我就在这后面的躺椅上看着呢。”
秦俍顺着老妇人的目光向后望去,一张躺椅静静靠在煎饼摊后方。躺椅的木质扶手已经被磨得光滑,上面搭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薄被,椅垫上有几处补丁,针脚细密而整齐,看得出缝补之人的细心。
“这躺椅,我累了就靠一靠。泺泺放学回来,便替我守着摊子,我才能歇口气。”老妇人说着,声音里泛起些微涩意,“其实这孩子……唉,说到底,还是对不住他。”
话音刚落,她忽然抬眼,浑浊的眸子里瞬间浮起细碎的惊惶,像受惊的麻雀,攥紧了围裙角:“孩子,昨天你跟泺泺说的话,我听见几句……他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秦俍心头猛地一坠,像被什么重物砸中,完全没料到这老妇人会冷不丁抛出这话。他本就与叶泺不熟,近来那些关于叶泺的幻觉接二连三冒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缘由、找对方问个清楚,倒像是被反将了一军。
秦俍定了定神,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奶奶,您先别慌,昨天叶泺跟我提过,说最近学校里功课紧,作业堆得像小山,考试也一场接一场,他有些熬不住,身心都乏得很。”
每一个字都尽量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讲件寻常小事,生怕哪句话重了,便会勾出老妇人更深的忧虑来。
老妇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满含感激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孩子,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常来这坐坐,我呀盼着你来呢。”
秦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热忱与真诚,语气坚定地说道:“肯定的!等有空我一定再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罢,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秦俍匆匆回家。
庞戈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正与强大的游戏BOSS展开激烈厮杀,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此起彼伏。
“秦哥,你可算回来了!咋样,打听到啥消息没?”庞戈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急切开口问道。
秦俍皱着眉,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情况不太对劲,和传闻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庞戈的眼神中满是急切,话音刚落,他猛地扭过头看向秦俍,瞬间大惊失色,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秦哥,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样?”秦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与不安。
“秦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都能挑染出几撮白发?”庞戈满脸不可置信,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夸张得仿佛见了鬼。
秦俍神色骤变,几步冲到镜子前,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只见那原本乌黑的发间,几缕扎眼的白发,格外突兀,像是黑暗中一道刺目的闪电。
秦俍抬手用力揪了揪那撮白发,尖锐的痛感清晰传来,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道具,是真真切切长在自己头上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在那边老老实实打听消息,什么事都没干。”秦俍满心郁闷,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满心不解,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这么几撮白发。
庞戈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凑到秦俍跟前,脸上写满好奇与担忧,语速极快地说道:“秦哥,你琢磨琢磨,会不会是那地方磁场怪异,对你产生了影响?又或者你无意中触动了特殊机关?可仔细想想,这都不太对劲啊,难不成……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秦俍此刻心烦意乱,烦躁地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不知道,但这白发肯定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叶泺?绝对是这孙子在背后搞鬼!”
庞戈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写满了愤慨:“这也太过分了,秦哥,咱们绝不能咽下这口气!我这就给四石发消息,等他放学,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太可恶了,竟敢这么算计咱们!”
秦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记得叶泺是走读生。这样安排,你、我,还有三火,咱们三个晚上去煎饼摊守着,来个守株待兔。至于四石,让他紧紧盯着叶泺,千万别让这小子再搞出什么花样来。”
“明白!”庞戈肯定道。
夜幕降临。
秦俍,庞戈,赵焱三人缩在煎饼摊斜后方的巷口阴影里,墙根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钻,冻得人指尖发麻。
不远处,摊车顶上悬着的灯泡晕开一圈昏黄,老妇人佝偻着背在铁板前忙碌,面糊浇下去的瞬间腾起白茫茫的热气,葱花混着面酱的香气漫过来,在三人鼻尖绕了绕,却勾不起三人半分食欲。
庞戈按捺不住,隔几秒就梗着脖子往路口瞅,活像只焦躁的鹅,压得极低的声音里裹着火星子:“这孙子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嗅出味儿了,知道咱们设了套,先撒丫子溜了吧?”
秦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沉住气:“别急,四石盯着呢,他跑不了。”
话刚落音,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正是叶泺。他双手插兜,朝着煎饼摊走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就在叶泺的脚尖快要触碰到煎饼摊前那磨到反光的地板时,一个陌生男人凭空冒了出来,像一道突兀的屏障,直直地拦住了叶泺的去路。
男人身材高大壮硕,宛如一座小山,头顶压着一顶帽檐压得极低的棒球帽,整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分毫。只见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叶泺,压低声音快速交谈了几句,随后,竟如鬼魅般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脸茫然的叶泺。
叶泺呆立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好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机械般地继续朝着煎饼摊挪动脚步,可他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慌乱与不安。
秦俍见状,立刻朝庞戈和三火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潜伏的猎豹,从黑暗的阴影中迅猛蹿出,呈合围之势,将叶泺紧紧困在中间。
叶泺冷不丁“撞”到他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那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他很快强装镇定,故作镇定地扯着嗓子问道:“你……你……你们,想……想……想干什么?”
庞戈满脸怒容,“噌”地向前一步,几乎是怒吼道:“少在这儿装蒜!你干的那些好事,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叶泺满脸无辜,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困惑,说道:“什么?我……我……我不……不……不知道,你……你……你们,在说什么!“
秦俍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叶泺,声音低沉却透着十足的压迫感:“别在这儿装糊涂,我头上这几撮白发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找你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说罢,秦俍伸手揪住叶泺的衣领,将他的脸拉到跟前。
叶泺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更加慌乱,眼睛瞪大,极力辩解:“我……我……我……我……我真的,不……不……不知道,你……你……你们,在说什么!白……白……白发?我……我……我不知道,刚……刚……刚才,那男人,我……我……我也不知道!”
叶泺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秦俍的控制。
赵焱额头上青筋暴起,双脚不停地在地上跺着,发出沉闷声响,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还敢嘴硬!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就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秦俍目光如电,在庞戈和赵焱脸上快速扫过,不动声色地给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瞬间心领神会,默契十足。
三人往前逼近一步,形成一个包围圈。
秦俍恶狠狠地说道:“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乖乖跟我们走,把事情交代清楚,还是要我们动手帮你?”
说罢,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叶泺的喉结上下滚动,强装镇定,却难掩眼底的慌乱:“你……你……你们!我……我……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在……在说什么!”
叶泺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企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秦俍像是能洞悉叶泺心中每一丝盘算,长腿一迈,稳稳堵住他的退路,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寒意的冷笑,嘲讽道:“别枉费心机了,今天要是不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你觉得自己能走出这儿?”
叶泺瞧着眼前这架势,心里一慌,忙不迭地开口恳求。
因为紧张,本就说话不利索的叶泺变得更加结巴:“我……我……我跟,你们走,可……可……可我,求你们,千……千……千万,别……别……别砸这摊。”
叶泺眼里满是哀求,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秦俍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冷笑,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放心。”
叶泺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走到煎饼摊,附身靠近奶奶,声音压得极低,匆匆说了几句。只见奶奶眉头轻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抬眼朝秦俍他们这边望了望,随后轻轻拍了拍叶泺的手。
叶泺直起身子,转身,脚步带着几分沉重,朝着秦俍他们缓缓走去,每一步都似在掂量即将面临的未知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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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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