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瘦弱的奉天不论怎么挣扎,风间依旧悍然不动,她在心里喊无数次“风间”仍得不到回应,原本温驯的小狼如魔怔一般吸食她的血直到她昏厥过去。
次日,奶娘来送饭才摇醒她,见她面色苍白衣领上有血迹,翻开一看,脖颈上有两道极深的兽牙咬痕。
“小姐呀!”奶娘跪倒在地上趴在她的床边就开始哭喊,“是不是那没人性的畜生咬了你?我就说那荒郊野岭的畜生养不熟的……”
奉天睁开眼,浑身乏的厉害,头晕目眩,颈侧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怕奶娘的哭喊把多事的杨二娘和赵小宝招来,便立刻用手势比划。
“奶娘,我没事,不是小狼咬的,是昨夜闯进来一只野兽咬的,小狼为了救我将那野兽赶了出去。”
奶娘抹了把泪,道:“你莫骗我啊。”
“我不骗人的,此事定要守口如瓶,若是让夫人和小宝知晓,定然又要惹出风波,你只帮我取些伤口上敷的药悄悄送来便好。”比划完,奉天无力的垂下手臂低喘,冲奶娘点点头以示安慰。
“那好,饭菜你赶紧趁热吃,我去帮你买药。”奶娘抹着眼泪出去,奉天才爬起来,许是失血过多,她站起时脚下发虚晃了两下,扶着桌子才站稳。
勉强吃过饭,身体稍有些许力气,她便出去后院,在心里唤着风间,却仍不见风间的踪影。正当她沮丧回屋时,瞥见窗边的一丛竹子传来响动,她拨开一瞧,风间恢复了狼身,正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
奉天伸手去抱它时,小狼眼神怯怯地向后缩了缩,她一愣,心想:大概是因为昨夜咬了我内疚罢。
小狼望着她委屈似的轻哼了两声,奉天这才想起风间能知晓她心中所想,于是又在心里道:“没事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你若向我道歉我便原谅你,如何?”
奉天再次伸手,等着小狼自己走过来。风间又哼了两声才起身走过来,在奉天手边蹭了两下,然后前爪搭在她膝头,伸长脖子舔舐着奉天颈侧的伤。
说来奇怪,被风间这么一舔,伤口立马不疼了。奉天伸手抚了抚小狼后背,将他抱进屋。
“昨晚是十五,遇见你那天好像也是这个日子,你是每月十五就只能变成小狼吗?”奉天问。
小狼也不哼了,只将头埋进她怀里,奉天莞尔一笑,低垂的眼眸盖上一层柔和。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就看见躺在身侧的风间,正支着头看她。
“变回来了。”奉天安下心来。
“变回来了。”风间眸中闪过一丝内疚,“因我族曾冒犯了天君,便引来天罚,每月十五必须饮人血才可续命,但又因为饮了人血,法力净失,为兽一日。”
“你们族人都如此吗?”奉天有些不大习惯他变成人形躺在自己身侧,虽然她从小没有母亲教导这些,但也知道男女有别,便往另一边声色地挪了挪身子。
“只我一人,我姐是北煌女帝,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天君便指我来受过,如此便可牵制北煌。”风间望着屋顶,语气如常温柔。
奉天不知该说什么,也呆呆望着屋顶。什么神仙鬼怪的事情她都不大懂,那位幼时说要与她师徒同心的师父也从此杳无音讯……
此后几个月,二人相处的甚是融洽,每逢十五十六,两人便早早打发干净人,以免被那虎视眈眈的赵小宝和杨二娘察觉什么。
但天下无不漏风之墙,也不知赵小宝如何得知两人的秘密,在十五这天将他们逼得跳下了断崖,得亏无道离开时给他的黑鳞及时救了她,即使跳下来也不至于毙命。
虽未毙命,但由于奉天逃出来时被赵小宝射伤了腿,所以只能跛着脚走,但这样一来,猴子和结巴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她。
果不其然,无道赶来时,奉天正被绑在木架上当赵小宝练箭的靶子。而这位蠢少爷平日里尸位素餐,箭术实在拿不上台面,飞出去两箭,一箭射在了结巴的发髻上,一箭射在了猴子的裤|裆处。
二人皆吓出了一身冷汗,膝盖像被瞬间抽了骨般杵在地上,脑袋像是瞬间装上了八块大石只往地上磕。
“少爷饶命啊,少爷饶命。”
“滚!”
赵小宝一连两箭都未射中,气急败坏地将弓扔在一边,顺手拿起手边的弩向前走了五六步,这个距离大概用脚也能射中。
“快说,那只畜生哪去了?要说就点点头。”
奉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箭镞,挑嘴一笑,带着病色的容颜真真叫人怜惜。
赵小宝却被这一笑激得跳脚,一箭射在她大腿上。奉天疼得倒吸一口气,忍过去这波疼又用憎恨地目光盯着赵小宝。
“嘿,臭娘们,奶奶个腿儿的,敢瞪我。”说话间,另一条腿又受一箭。
奉天是个哑的,又极能忍痛,赵小宝即使这般折磨,也没有丝毫快感。
“猴子,给我匕首。”
猴子立刻从地上爬起,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双手奉上。
赵小宝接了匕首,左右比划两下,寒光毕露。
“去,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下来。”赵小宝踹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结巴。
“可……可是小少爷,她是……她是个女子呀。”
赵小宝手执匕首指着他,“你他妈不去我就削你。”
结巴立刻连滚带爬冲到奉天身边,粗鲁地扯下奉天的衣物,露出一件浅青色的肚兜来,冰肌胜雪,肤若凝脂,叫人血脉喷张。
“啧啧,正好给我的新匕首开开锋。”
只见赵小宝将匕首落在奉天手臂上,慢慢地刺破皮肉,缓缓划开,鲜血立刻汇成沽淌在地上。奉天咬着牙,那细密的疼像是原本就藏于体内的活物,而今苏醒了一般,密密匝匝啃食着她。
无道连隐身都顾不上便想冲上去将那三人碎尸万段,但刚迈出一步,就像是封印了一般又停下,手腕的念珠瞬间收紧。若是此刻他上前去杀了那三人就下奉天,不仅他自己会沾上命煞,最要紧的是奉天先前所有轮回都将化为乌有,天罚将更甚。
腕上的念珠近乎要被捏碎,满眼杀意可屠一城。
“你这煞星死了才好,也省的你再祸害人间。”赵小宝绿豆大的眼睛里就如毒蛊窝,满是恶意的欣赏着奉天皮开肉绽的身体。
雪中坠红梅,却血腥四溢。
似乎是觉得不满,他又擦了擦匕首,从奉天的手臂上割下一片肉。一旁的猴子立刻端过来一只盘子,赵小宝将那片肉放进盘里,好似在烹制一道珍馐。
奉天只觉得那疼遍布四肢百骸,她甚至已经搞不清是疼的是这躯体还是灵魂,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疼扎在每一寸骨肉。
“呸!这就不省人事了,真不经玩儿。”赵小宝啐了一口,将匕首丢给结巴,又对着猴子,“去,将定魂钉和镇魂符给我拿来。”
“少爷,这……”猴子一听这言下之意,突然后背一阵发冷。
“愣着干嘛,快去!怂个屁呀,有什么事我担着。”赵小宝靠在椅子上,手里盘着两个核桃,哼着小曲。
无道瞠目欲裂地看着奉天近乎见骨的身体,目及之处几乎无一处完好皮肉,他闷出一口血吐了出来,身体不由得瘫在地上,他抽出腰间的骨锏,撑起自己。那骨锏已然有三分之二变成玄色,锏棱上各有一道朱红的线纹,地上的血顺着那红线被骨锏吸净。
这期间,赵小宝又觉得这血淋淋的身体看腻了,又拿起弩对着奉天射了几箭,却箭箭避开要害,一旁的结巴倒是疑惑,这少爷的箭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就连刚取回东西的猴子,一看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插满了箭倒吸一口气,“扑通”跪下。
“少……少爷,您要的东……东西拿来了。”
“你怎么也开始结巴了?”赵小宝不悦地瞪他一眼,拿过他手中的定魂钉和镇魂符走向奉天。
奉天已然意识模糊,双眼半阖,头垂着,眼前一暗,紧接着一枚两指粗的定魂钉刺入她的额心。奉天双目变白,嘶吼了一声,吓得赵小宝连连后退。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哑巴吗?为……为何会发出声?”赵小宝脚下一绊,坐在地上指着木架上鬼一般的奉天舌头直打绊。
结巴和猴子更是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奈何使不上劲干着急。
“少爷,镇魂符,快用镇魂符!”猴子喊道。
无道瞠目欲裂地看了眼腕上的碧色念珠,满嘴血腥,咬牙道:“原来你给念珠是要在我为你起杀念时封住我的灵力,奉天啊奉天,我恨你,我好恨你。”
随不能将赵小宝等人杀之泄愤,但无道仍拄着骨锏一步步抵着沉重无比的禁制朝着奉天走去。奉天虽受天罚,但魂魄不能受损,那定魂钉和镇魂符,即使是神魂也会重创。
奉天的那声嘶吼更像一箭正中他的心脏,将他碎成灰烬。从来不曾哭过的无道半跪在地上,手心浸出的血将碧色念珠染成红色,滚烫的热泪砸在衣衫上晕开。
随着奉天的那一声嘶吼,罡风骤起,几人只觉背后一凉,再看眼前这一幕,顿时毛骨悚然。
赵小宝拿起手边的镇魂符,一把拍在结巴手中,命令道:“去!快去把符贴上!”
“我……我我……”结巴抖如筛子。
“去呀!”赵小宝一脚将他踹到奉天面前,那结巴吓得将镇魂符往奉天额上一贴,立刻哭爹喊娘地跑了。
奉天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便没了动静。可那奇怪的罡风非但没停,反而又大了几分,隐隐约约还有让人骨寒毛竖的童谣,听不清唱的什么,但终归诡异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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