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柘城的声音沙哑，他干脆扯下了领带，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什么？”赵淇不太敢看他，明明自己是年长的那一个，怎么感觉二人的年龄反过来了？

“我说你感觉好些了吗？”

柘城见赵淇迷糊着，干脆走过来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不烧了。”

“我发烧了？”赵淇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昨晚上烧到39度8，吓坏我了。”

“发个烧而已，不必那么紧张，我之前......”赵淇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柘城的脸黑了下来。

“店里我给你请假了，你就放心休息。”

“不行......”一请假全勤奖就没了，200块钱呢！

“为什么不行？”

“算了，请就请吧。请了几天？”

“三天。”

“三天？！”赵淇坐不住了，拿出手机就要给店里打电话。他刚翻开通话记录，就见莫姨一个小时前打来了两个电话，一个未接，一个显示通话一分多钟。

“忘了跟你说了，刚才你房东打电话过来，我怕吵醒你就接了。”

“她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就好奇昨晚上你屋里没亮灯。”柘城给赵淇到了一杯水，递到了他手里。

“可能是每次回去都跟她打招呼，昨天她在楼下遛弯儿的时候没见着我。”

“嗯，我跟她说了，你昨晚有点事儿。”柘城向赵淇伸出了手。

“我还没喝呢。”

柘城指了指手机，“给我。”

“干什么？”

“你不是要还我钱吗？”柘城低笑道，“我没有支付宝，就微信转我吧。”

“咱们、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我每个月还你1000行不行，多了我拿不出来。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赖账！”

“一个月一千？”柘城快速地计算了一下，笑了，“我同意。”

八年多，也就是意味着至少这八年里赵淇都不会再和自己断联。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赵淇觉得自己这个欠钱的有点太理直气壮了些。

“不用。”

“行！你微信号是多少，我加你。”

“我自己输吧，有点长。”

“也......行。”赵淇犹豫了下，把手机递给了柘城。

见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移动着，应该是按出了一长串数字，赵淇忍不住笑道：“你的微信号是圆周率吗？”

“你怎么知道？”柘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好了。”

“骗人的吧？真的是圆周率？”

“不骗你。”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柘城点的早餐到了，吃完饭他又问了下吴锐，得到允准后，便推着赵淇去花园里晒太阳。

其实赵淇只是腰还有点疼，自己完全能走，但是柘城坚持推了轮椅来。赵淇拗不过他，只能照做。

因为阳光不错的缘故，花园里的人还不少，赵淇看着一对儿互相搀扶的老夫妻入了神，柘城说了句，“以后我们老了也这样。”

赵淇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没法给出答复，只能装听不见。

柘城陪赵淇在医院又待了一天后，就回去上班了，厦门飞北京，然后紧接着第二天早上又是一个国际航线。柘城告诉他，下周二再过来。

赵一铭在ICU里面呆了3天才转到看护病房，赵淇没有去看他。事实上，他连听到赵一铭的名字都觉得厌恶。

赵一铭出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医生说他必须恢复透析，每周一次。

有一回赵一铭给正在上班的赵淇打电话，打了四五通没人接就直接打到了店里，说自己透析的时间有点长了，走不了路，让赵淇来接他。

赵淇不想去，说给他叫个车在医院门口等，赵一铭破口大骂，说自己又不是断子绝孙了，他这个儿子今天必须来。

汪云琴当天临时要加班，店里那会儿又正忙，赵一铭五分钟就打一通电话，逼得赵淇没办法。刚好柘城在等他下班，看到了赵淇的暴躁，问清缘由后，替赵淇去了医院。

赵淇的本意是让柘城看清楚他的家庭到底是怎样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样，哪知柘城还没回店里，赵一铭就打了咖啡厅的座机找赵淇，专门为了夸柘城。

赵淇一问才知道，柘城以晚辈探望长辈的名义，给了赵一铭5千块钱，赵一铭收了。

赵淇当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柘城回到店里，他就把人拉到了店外。

“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赵淇问店里的同事要了根烟，好久没抽了，呛得直流眼泪。

“你慢点儿！”柘城没见过赵淇如此生气的模样，见他被呛到，想给他顺顺气。

“我家的事以后不用你管，听到了没？”赵淇一把将柘城的手打开。

“抱歉，我不知道会让你生气。”柘城神色黯然。

“赵一铭是个什么人，要是让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他要是不把你一层皮，我跟你姓！”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赵淇发现柘城白长这么聪明，听话听不到点子上。

“哦。”

“哦？”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要是让我知道再有下次，柘城，你还能找到我，我是你孙子。”

赵淇把烟头掐灭就回店里忙了，柘城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赵淇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