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了探慧师姐的脉搏，发现她心脉微弱。虽然我不通医理，但是根据我从医书上读到的知识来判断，慧仪师姐脉搏除了弱些并无异常。

“赶紧回去寻金师伯吧！”说着，我俯下身去，“来，我负慧仪师姐回去。”

凤儿则是拍了拍我的背。

“你让开，还是我来负慧仪师姐回去吧！我的脚力比你们要快。让我来吧！”

“也好。”我起身让开。帮着慧纤师姐一起将慧仪师姐扶到凤儿背上。

“小心。”我轻声嘱咐着凤儿。

“嗯！”凤儿轻应一声，缓缓起身，而后足下用力，身子一晃，顷刻之间已到了百步之外。而慧仪师姐则稳稳地伏在凤儿的背上。

“负了个人还能如此健步如飞的。”只听得慧纤师姐一声唏嘘。

“走吧！咱们也跟上。”

“嗯！”

我和慧纤师姐紧随其后也回了师门。

只见金师伯仔细替慧仪师姐把脉后，面色恢复了平和。

“无碍！慧仪身子有些虚，好生休养即可恢复。一会儿我开几副药，让弟子们给她煎了。”

闻言后，我们皆松了一口气。

“师姐这两天有些过度操劳了，派中事事她都要操心。白日里她要安排山门各项事务，晚上还不放心弟子们守山，总是要到各个山口都转上一遍才安心。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对了，昨日她还亲自守山守到卯时才回来安睡的。劝她她也不听，真把自己当铁人了。”慧纤师姐嘴上埋怨着，可语气中分明透着疼惜。

金师伯望着昏迷的慧仪师姐叹了口气。

“慧仪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天生劳碌命。这几日什么事都不要让她做，就让她好好歇着。告诉她是我吩咐的。”

“是，师父。”慧纤师姐先是回应了金师伯，而后又轻声问道，“那采办药材的事…”

金师伯锁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吐出了一句：“先等等吧！”

“师父，我自己去吧！稀缺药材本就不够，这几日弟子们都各有各忙。我自己行的。”

“好吧！”金师伯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应允了。

“不就是下山采药吗？我陪师姐走一趟如何？”身旁的凤儿蓦然接话道。

“不行不行，你要留在山中，万一再有贼人来了，你还要保护师门的。”慧纤师姐连忙冲凤儿摆手道。

“我师姐已经在进山入口布好了阵势，寻常人等上不得山来的。你方才不也试过了吗？”

“对啊！”慧纤师姐恍然大悟，“有无双师妹的阵势在，我们不用再怕什么了。”

“是啊！所以我陪师姐下山采药也是无妨的。”

“凤儿。”我轻斥了一声，赶忙插话道，“你毛毛躁躁的性格还是留在山上吧！一会儿我陪慧纤师姐走一趟就是了。”

“谁毛毛躁躁了？”凤儿先是横了我一眼，“你的阵还没布完呢！你只布了三个进山口，还有一个山口你还没去呢你忘记了？若是贼人从那个山口上得山来怎么办？你还是赶紧去布你的阵吧！下山采药还是我陪慧纤师姐去吧！”

我无言以对，可是心里也当真对她放心不下。

“让她去吧！”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金师伯霍地发话了，“凤行武功高强，她陪慧纤下山应该没事的。”

得了金师伯的应允，凤儿冲我扬起了下巴。

“好吧！”我睨了一眼那得意的丫头，又耐心嘱咐道，“凤儿，下山要听师姐话，不可顽皮。”

“知道了！”凤儿不耐烦地应了我一句，随后又侧首对身旁的慧纤师姐道，“师姐，你先收拾一下，我回房取剑。一会儿来寻你。”

“嗯！去吧！”

我将凤儿和慧纤师姐送到山口。临走时，凤儿鸣哨唤来了达达和吉吉。

“这...这不是当初那两只小豹吗？都长这么大了。”慧纤师姐看到达达和吉吉时惊呼道，“它俩一直跟着你们吗？”

“那是！它俩可是这丫头的宝贝。”

看着凤儿在达达吉吉耳边低语。慧纤师姐不可思议地叹道：“凤行师妹果然与众不同，竟然把两只野兽当家禽养了。”

野兽的感知能力总是比人要强的。因为它们的生存法则迫使它们每天都要通过自己的感知能力去发现猎物，去捕食猎物。而人类在拥有了先进的生产力之后就开始通过自己的智慧来获得食物。感知能力自然要比动物差了许多。

因此，我在阵仗中的特别位置留下了特别的气味，这样达达和吉吉就可以通过这些气味来领路了。

布好了最后一个山口后，我带着达达和吉吉又在几个山口间游走了一遍。师弟师妹们最初看到这两只小豹子时都有些畏怯，可得知这两个小东西是来帮忙的，他们简直难以置信。不过后来，他们见这两个小东西乖巧得很，也都渐渐放下了戒备，与它俩熟络了。而得到凤儿指示的达达和吉吉也不会随意伤人，它们甚至还对师姊妹们表现出了些许的友好。

一切做好之后，我便回了师门向金师伯复命。金师伯对我赞赏有加。

与金师伯聊得开心，不知不觉我们就都忘了时间。再次望向窗外时，日头在西边已经遮住了半边脸了。可此时凤儿和慧纤师姐仍未归山。我开始有些焦心了。

“已经黄昏了，凤行和慧纤还未回来吗？”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金师伯也蓦然想起了她俩，喃喃自语道。

“应该快了吧！”我坐不住了，当下起身说道，“我去山口看看，说不定能迎到她们。”

“也好。”金师伯冲我点了点头。

就在我缓了心神预备出门时，我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恐慌的呼唤声传入了耳中。

“师父，师父。”

听声音好似是慧纤师姐。

嘿！我心中暗道，还没来得及到山口去迎曹操，曹操就到了门口了。窃喜之际，我赶忙拉开了房门。可就在我拉开门的同时，慧纤师姐迎头就闯了进来。我毫无准备，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满怀。这一撞之下，我向后踉跄了数步，险些摔倒。而慧纤师姐也猝不及防地打了个趔趄。稳住平衡后，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这孩子怎的如此造次？”金师伯见状出言责备道。

“师父...不好了…凤行师妹…凤行师妹她...”慧纤师姐顾不上理会金师伯的责备，她呼吸还未平息，又急着开口说话，可是她越急好似越讲不出来。

听她提到凤儿，我这才恍然，此时只有慧纤师姐一人归来，身旁并没有凤儿的身影。现下的慧纤师姐又是一副惶恐之态，我当即心头一凛，乍然开口问道：“凤儿怎么了？”

“凤行师妹，她…她独自赴青城了。”

“什么？”我愕然惊呼。

“到底怎么回事？”金师伯沉声问道，“你俩一起下山，为何她会独自赴青城？”

“是这样的。”慧纤师姐尽量调匀了呼吸，而后娓娓道来，“我和凤行师妹采药归来，在山下的茶棚用茶歇息。卖茶水的小哥与我和慧仪师姐一向熟悉。见到我时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峨嵋出事了？我问他如何得知的？他说最近镇子上都传遍了。说是有一个貌若天仙却心如毒蝎的女子上山屠了峨嵋派。据说那女子是个杀人狂魔，她盗走了降狼剑，还杀了峨嵋掌门和众多峨嵋弟子。青城派得知后前来驰援峨嵋，可青城派的余八仙大侠也不幸被那魔女诛杀了。据说余大侠死得很惨，尸体都被劈成了两截。传说那魔女简直就是个活阎罗。哦对了！最近江湖人士还给那女子取了个绰号叫...叫...”慧纤师姐用手搔了搔头，仔细回忆了片刻猛然开口道，“叫玉面阎魔。”

绰号这东西一向都是别人送的，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慧纤师姐接着又道：“前日，村口有个猎户一家五口都被杀了。传闻就是玉面阎魔干的。我一听就知道是青城弟子背后散播的江湖谣言，颠倒黑白。可凤行师妹闻言当即震怒，脱口即道‘我就是那个玉面阎魔。’言甫出口，整个茶棚的人都吓得四处逃窜。我赶忙拉住凤行师妹，又欲向村民解释。可是身边的人早就跑没影了。后来我和凤行师妹在询问之后找到了被杀的猎户人家。因为村民害怕玉面阎魔，没人敢来掩埋尸体。所以我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屋内的尸首。当凤行师妹仔细查看已经有些腐烂的尸首上的刀口时，凤行师妹断定那是青城剑法所为。”

我听得毛骨悚然。犯错不会受到惩罚的人反而是会记仇的。我不得不承认，凤儿是对的。我那日拦住她放走了青城弟子才会惹来今日的麻烦。我高估了文明之下的道义，低估了人性之中的弱点。

只听得慧纤师姐又道：“盛怒之下的凤行狠狠地丢下一句‘青城恶徒，杀人嫁祸，打不过就背后恶语伤人。今日我玉面阎魔就灭了他青城派。’，而后她便冲出门去，纵身而起，当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然远去了。我...我追不上她。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