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后一顿足，心中暗怪自己没有跟着凤儿，甚至怪自己那日拦住凤儿放走了青城派的弟子。凤儿若是有事，我怎么对得起师父？
见我一副懊丧的模样，慧纤师姐更惶恐了。
“无双师妹，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小师妹，我...我...都是我的错。”慧纤师姐急得不知所措，最后她膝盖一沉，跪在了我面前。
“慧纤师姐。”我赶忙将她搀了起来，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敛住了各种情绪，强作镇定地对她说道：“师姐别这样，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
从小姑姑就教导我，临危最忌惊，处事最怕乱。冷静的头脑和平静的心是反败为胜的前提。在这个时候我能忆起姑姑的教诲也证明我的心在慢慢地变强大。
“凤儿的脾气我最清楚，这事怪不得师姐的。”我伸手拍了拍慧纤师姐的肩头。而后转首向金师伯说道，“金师伯，我去寻师妹了。进山入口都已布置完成，寻常人应该上不得山来的。守护师门的事恕无双暂且不能尽力了。”
“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客气了。我派几个弟子随你同去。一定把凤行寻回来。”
“无双师妹，我陪你去。”听金师伯这样说着，慧纤师姐连忙接口道。
“不，我谁也不带。”我摆了摆手，“现下峨嵋本就人手不够，谁也不要跟我去，我一人即可。”
“那怎么行？凤行师妹一个人上青城了，你也要一个人去青城？那不是去送死吗？”慧纤师姐一向心直口快，情急之下也就口不择言了。“凤行师妹既然是我带丢的，那我就有责任把她寻回来。”
“师姐不必担心，凭凤儿的本领，青城派是挡不住她的。上次她不就是一个人击退青城派的吗？而我，师姐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只去找凤儿，不会与青城派纠缠的。”如此夸口只是想给金师伯和慧纤师姐宽心，我心里又怎会不知此行有多凶险？
“猛虎敌不过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凤行师妹武功再高强也是寡不敌众的。你自己去了无非也就是多了一人，说不定…说不定…”慧纤师姐顿了顿，最终还是吐出了那句斟酌少顷的话：“说不定也只是多送了一条人命而已。”
“慧纤师姐。”我厉声喝住她，不是因为她说了不祥的话，而是想让她冷静一下，“先有师门，再有弟子。现下最需要人的是峨嵋。青城派散播谣言，诋毁凤儿。说不定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若是此时我派倾巢而出，没准儿就是中计了。而且...而且我布的阵法虽然可以迷惑不懂五行之术的人，可若是有奇门高手前来破阵，恐怕那些雕虫小技也就形同虚设了。”我伸手拍了拍慧纤师姐的肩头，“师姐要沉住气，千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师门。”
慧纤师姐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可她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无双。你也要冷静。”一旁的金师伯不失时宜地也给了我一句忠告。我明白她想劝住我，我也明白她知道此时谁也劝不住我。
“金师伯放心，峨嵋不会有事，师妹也不会有事。我会将师妹安然地带回来。”
说罢！我转身出门，回屋取了长鞭和长剑。再带上了我能找到的、能想到的、所有我认为有用的、能带上的东西。然后刻不容缓地奔下了山去。
凤儿，你不能有事。我不能没有你，师父也不能。恐惧和担忧交替着纠缠我的心绪。而我用尚存的理智驱赶着困扰我的情绪。
我在怕什么？这是每次我在畏缩和畏怯的时候都会问自己的问题。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我也一样。虽然我生性顽劣，但我并不是一个胆大的孩子，有的时候甚至还很胆小，尤其是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而姑姑很早就告诉过我，作为一名军人，仅有不畏死的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有看着同伴死去的勇气。因为每一场战役都会出现死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归来的。更多的时候，不是你送走身边的人，就是身边的人送走你。姑姑说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学会从容地面对生离死别。她用木然来形容后来的自己面对生死时的态度。直到那一次，舅舅离开了。姑姑失去了从容，也无法再木然。
想着想着，我突然就不怕了。同生共死是携手作战时必须要具备的信念。明知是血战，既然决定去找凤儿，那今日无论是生是死，我都陪着她。我舔了舔唇，暗自回味着昨日她留下的味道，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凤儿，等我。
当我跑到山下时，已经是戊时了。询问之下，我在村下的一个农户家中重金买了匹马。这马只是农家代步和载物所用的，极为寻常。用于长途或者赶路其实很不适宜。但是现下这种状况，这个时间，能找到马已经甚是不易了。容不得我挑三拣四了。
农户见我出手阔绰又得知我要出行，就主动给我紧好了马鞍，还送了我些干粮。
见到了吃食，这才觉得五脏庙还真有些空荡。下山匆忙，我又焦心万分，哪有心情吃晚饭啊？于是，我笑纳了对方的好意。为了出行方便，我还向农户讨了一套简便的男装。
简单果腹和换装后，我策马急驰，奔赴青城，丝毫不敢懈怠。
当一个人心里有事的时候真的是寝食难安。饿了，我啃两口干粮立马就有饱腹感，不管多累，脑中任何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会让我一刻也停不下来。
我心急如焚，却难为了胯&下那匹可怜的老马。
好不容易赶到青城山脚下，周遭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这种天色对凤儿来说行动毫无影响，可对于资质平庸的我来说却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我取了火折，点了火把。又摸了摸负我前来的马儿，帮它解下了缰绳和马鞍。虽然它不是匹好马，但是它尽力了。也因为有了它，我才能匆匆忙忙地赶到青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它。所以我以告别的方式感谢着它。而它的命运，此后一切就由它吧！
我举着火把前行，同时仔细凝听着周遭的一切。发现这座山死一样的寂静。当身处危险之境时，静会让人感到异常恐怖的。
在进山入口处，我借助月光和火光看到不远处有几人倒在了地上。我赶忙走上前去。看装束，这几人是青城弟子。我俯下身去，探了探离我最近的一名弟子的鼻息，发现他早已气绝了。咽喉处的血槽已经凝结，看伤口像是凤儿的手法。
凤儿果然先到了。确定了挂念的人儿在此，心中顿时悲喜交加。我足下用力，沿着山路疾足而上。就在我把玉哨戳入口中准备以习惯的方式唤她时，脑中忽然清醒了，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如果凤儿此时正在血战，必是以一敌众，听到我的哨声，她会分心的。若是我的哨声引来敌人，那也是徒增麻烦。
罢了！先上山，再见机行事吧！我沿着眼前这条路跑了上去。我也不知道这条路走得对不对？若是能抓到个青城弟子引路就好了。可是以凤儿的性格，只要被她认定是歹人的，那是绝对不会留活口的。所以凤儿若是从此路上山的，那我能看到的青城弟子恐怕也都成死尸了。
真是盼什么来什么，刚打了个瞌睡，枕头就送到了头边。在我又行了差不多百步之际，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的动静。我俯下身来，将耳朵靠近地面，屏息谛听。
根据我的推断，这行人应该是十人左右，好似也是上山的方向。我心中一喜，这就好办了。
脚步声越来越小，我知道这行人离我越来越远。我起身根据自己的听力判断，向那行人的方向疾足狂奔。
直到看到远处几道零星的火光，我确定了位置。足下加快了步伐。
当距离那一行人数步之遥时，我被发现了。
“快点跟上，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儿似的。”那队尾的一名男子冲我喝道。
闻言，我知道这男子大概把我也当成青城弟子了。我稳住心神，索性将计就计。
我紧跑两步赶上前去。
“师兄。”我向那男子半低头半点头地招呼道。
“嗯！”那男子先是用鼻子回应了我一声，“你是新入门的吧？连衣服都没有。”
“额...是，弟子才入师门不久，还没来得及领到本派服饰。”我顺着他的话编织着谎言。
“臭小子，在家没干过重活吧？动作拖拖拉拉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以后手脚麻利点。像你这般行事拖沓，跑到山上，黄瓜菜都凉了。”
这男子本就跑在队尾，但是训起我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师兄教训的是。敢问师兄，我们这么急急忙忙上山所谓何事？”我装得唯唯诺诺，又假装无意地与他打听道。
“方才山上传话的弟子说有歹人上山闹事，让我们赶紧去增援。”那男子打着瞌睡道，“那歹人真会挑时候，深经半夜前来闹事。我们住在低处的弟子可就辛苦了。”
听到这男子的抱怨，我倒有几分窃喜了。有贼人来派中闹事，这话说得如此轻松。现下虽然跑步上山，但是眼前这群人好似并没有那么着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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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无双出山寻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