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闻尘摇摇头:“没事。”
堂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张忆安高声道:“抱歉,打烊了。”
门口的人也喊道:“是张公子吗,我是周然,杨大人在你这吗?”
杨闻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忆安冲他笑了笑,道:“今日逢雪还真是热闹。”
蘅罗起身开门带周然进来,周然手里握着剑,脚步匆忙的走进来。
“周然真有你的,我在这你都能找到我?说吧有什么事。”杨闻尘哭笑不得。
周然焦急道:“大人,怎么回事,我今日去县衙,却听范大人那边的人说你被停职半月。”
杨闻尘道:“就这事?停职半月而已,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把剑收一收,别吓着别人。”语气不紧不慢,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周然这才发现一院子的人全都看着他,尤其是那个瘦小的女子,眼睛充满了惊恐。他忙把剑挂到腰上拿衣服遮了遮,愤愤道:“大人不说我也知道,定是范洲那个小人故意陷害大人。”
杨闻尘道:“唉,不要那么说范大人,范大人说让我修养半月,是关心我的身体。”
周然道:“大人不必宽慰属下,我替大人感到不平。”
杨闻尘道:“你有没有正事,还是说你今天就是给为我鸣不平来的。”
周然道:“有,今日县令审了钱三,明日,斩立决。另外,王颂认罪了。”
“什么?”杨闻尘、张忆安和小秀三人异口同声。
几人都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突然出声的小秀,张忆安道:“小秀,你认识王颂?”
“我,我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惊讶?”张忆安问道。
“我那天看见官兵抓他了,我觉得他不像是杀人凶手。”小秀解释道。
张忆安点点头,和杨闻尘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蘅罗一眼,继续朝周然道:“你继续。”
周然咽了口唾沫说:“我听范洲,范大人说,王颂认了罪,这几日就要结案了,最快五日,最迟半月。”
杨闻尘道:“这老狐狸,打得是这主意,行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周然道:“属下告退,大人好生休息。”
张忆安和杨闻尘上到二楼,两人都想不通,昨晚还说自己不是凶手的王颂怎么突然认罪了,是被屈打成招还是有别的缘故,还有就是小秀的反应,嘴上说不认识王颂,但却知道王颂就是抛尸案被抓的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忆安站在二楼的看着院里的小秀,蘅罗正拿了针线为小秀补衣袖上的一个破洞,小秀看起来并无异常。
“难道是小秀怕惹上什么麻烦,才推说不认识王颂。”杨闻尘道。
“有这种可能,但我总觉得小秀有事瞒着我们。”张忆安心事重重的坐在书桌前。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抛尸案的线索,哪怕只有一点,只要能推翻王颂是凶手的这件事就行了。可是大牢现在是进不去了,还能查什么呢。
两人都想到了什么,抬头异口同声的说道:“王颂他娘。”王颂虽认罪,但他母亲却一直替儿子喊冤,说不定能从他母亲那得到有用的信息。
说走就走,张忆安留下一句,一会回来。两人便似一阵风似的刮走了,他们决定先去县衙附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王颂母亲。
奇怪的是,王颂母亲明明每日都来县衙门口,或是疯疯癫癫求门口的捕快放她进去看看儿子,或是跪在门口哭天喊地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而今日,县衙门口格外冷清,却没有王颂母亲的身影。
张忆安在附近的店里买了几个烧饼,趁机问道:“今天怎么没见那个老妇?”
店主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什么老妇?你说那个疯婆子吗?昨天好像就没见她了,她不来才好呢,清净。两位公子还要点什么?”
张忆安咬了口硬邦邦的烧饼,道:“再来壶茶吧。”杨闻尘也拿起一个烧饼啃起来,两人跑了这么久,早已饥肠辘辘了。
张忆安边啃烧饼边道:“你知道那老妇家在哪吗?要不去她家里看看。”
杨闻尘摇摇头,那日遣人将老妇送回家,却没多问一句那老妇家在哪,他道:“周然说不定知道,可以问问他,忆安在此等我片刻。”
杨闻尘出了店门,和门口的捕快说了什么,一会周然便出来了,两人向张忆安走来,张忆安忙往里坐坐,给周然让出位置。
杨闻尘挨着张忆安坐下,周然坐在两人对面。
周然道:“杨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
杨闻尘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你可知道王颂家在哪?”
周然道:“知道。”
张忆安振奋起来,向周然说道:“带我们去。”
周然说:“可以是可以,可是现在不行,杨大人不在,范大人给县令大人施压,翻了不少陈年旧案让我们去查。”
杨闻尘皱眉:“什么陈年冤案。”
周然道:“就是那些搁置了十几年的无头旧案,还有那些灭门案,失踪案一大推,有些年代久远,连卷轴上的字都褪色了。”
张忆安心脏狂跳起来:“灭门案,是哪一宗?”
周然想了想说:“好像是五年前城东的王家。”
张忆安失望的“哦”了一声,杨闻尘道:“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自己去。”
周然道:“就在西城外,再往西走不到一里路,有个王家村,村头第二家就是。”
杨闻尘记下,决定天色晚点再去,眼下还是先回逢雪。
两人回来时,月生刚好做好了饭,张忆安小声给杨闻尘道:“我忘记月生在做饭了,现在已经半饱了。”
杨闻尘也小声道:“ 我也忘记了,勉强吃点吧。”
蘅罗走到两人跟前,狐疑的看着二人道:“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吃饭了。”
小秀看起来没有那么拘谨了,她挨着蘅罗坐下,只不过吃饭时,小秀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就算张忆安有意将话题引向王颂,小秀也并不搭话。
吃完饭小秀起身帮忙收拾了桌椅后,便不肯多留,匆匆告辞了。
剩下几人围着鱼池说话。
好半天蘅罗才“哎呀”一声,张忆安道:“怎么了怎么了,阿蘅噎着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蘅罗道:“忆安哥哥胡说,我突然想起来小秀姐姐的荷包我忘记还给她了。”
“什么荷包?”张忆安问道。
蘅罗回到屋里从针线篓里翻出一个粉色荷包,道:“我见上面花色独特,便想借来看看,谁承想忘记还了。”
张忆安接过荷包,这是一个普通的粉色荷包,上面绣了几朵梅花栩栩如生,张忆安一眼看出问题,把荷包拿到杨闻尘的眼前道:“闻尘可有看出不妥?”
杨闻尘仔细看了看,开口道:“穗子。”
张忆安点点头,这种荷包系子两端都会有一节穗子,而这个只有一端有。另一端像是被硬生生拽断了似的。
张忆安盯着剩下的那节穗子道:“我似乎在哪见过这种绳子。”
杨闻尘拿出昨日在尸体手上取下的那节线,几人凑在一起看了半天,线确实是一样的,可两人都知道,单凭一节线,无法当做证据,还得有更多的铁证。
张忆安向蘅罗和月生叮嘱道:“这件事谁都不要说,要是小秀来拿荷包,什么也不要说,就说没见过不记得了。”
两人点点头。
杨闻尘道:“去王颂家。”
张忆安点点头,两人又风风火火的出了门,蘅罗和月生已经对这种情况麻木了,由着两人去了。
紧赶慢赶到王颂家,一个村都冷冷清清的,没有几户人,王颂家的大门也随意开着,两人心里顿觉不安,快速摸进屋里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没有半点生气。
细微的动静从里屋传来,两人小心进到里屋,才见王颂的母亲吊在梁上,二人赶紧将绳子割断救下了王颂母亲。
好一会,王颂母亲缓缓醒来,一看到两人便哭起来:“是你们,你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要下去陪我儿子。”
杨闻尘道:“你现在下去陪你儿子似乎早了些,你儿子还没死呢。”
那老妇闻言一怔,哭道:“你骗我,那些人告诉我,我儿子已经死了。”
张忆安道:“谁告诉你的,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儿子虽在大牢里,但确实没死。”
那老妇流着泪抓着张忆安的胳膊问道:“当真?我儿子还没死?”
张忆安真诚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那老妇长出一口气,又抓着张忆安道:“大人,大人我儿子是冤枉的,求大人明察。”
张忆安道:“我知道你儿子是冤枉的,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来证明,还有,我不是官府的人,这位才是官府的杨大人。”
那老妇忙起身下床跪在杨闻尘脚边说:“大人,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杨闻尘扶起老妇道:“你知道什么,尽快给我们说,你儿子现在还没事,五日后就不一定了。”
那老妇着急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我儿子那日晚上回来,还神色如常,第二日再出门便被抓走了。”
张忆安问道:“你儿子平日里和谁来往你知道吗?”
那老妇想了半天道:“有个小姑娘,平日里和我儿子走得近,刚才也是她告诉我,说我儿子死了。”
杨闻尘道:“怎样的姑娘,叫什么名字,身材样貌如何,细说。”
“叫什么我不知道,身材瘦瘦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那老妇还在回忆,张忆安心里却已经猜出几分,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粉色的荷包道:“认识这个吗?”
那老妇激动起来,哭着道:“这便是我儿子送给那姑娘的,这是我做的荷包。”
张忆安心一沉,道:“你看清楚了,确定这是你做的那枚?”
那老妇十分笃定的点点头,道:“大人,是我做的,我绣花瓣的时候丝线不够,我还用别的线代替了。”
杨闻尘翻看荷包,果然见有一处线不同,杨闻尘道:“你什么时候做的荷包?”
“端阳节前,我亲手做的,儿子说他要送人。”
张忆安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道:“您先休息,不要再做傻事,我们一定救你儿子出来。”
老妇又跪下对着二人说:“多谢两位大人,多谢两位大人。”
杨闻尘给老妇留下一锭银子,张忆安又叮嘱了她许多,二人这才放心离开。
出了村子,张忆安道:“杨大人,事情似乎快水落石出了。”
杨闻尘道:“不错,只要再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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