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醒二

张忆安回到逢雪时,果然见附近巡逻的捕快比平日多了许多,蘅罗正在门口和对面的阿婆说话,街上人来人往的,看上去一切都安然无恙。

张忆安松了口气,快步走到蘅罗面前,蘅罗被他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来是张忆安,她扶着椅子起身,上下打量着张忆安,似乎很惊讶。

“好耀眼的公子啊。”蘅罗夸张的用手挡着眼睛,好像张忆安会发光似的。

“昨晚可好吗?可有什么怪人。”张忆安在店前绕了一大圈,仿佛怕有人在埋伏似的。

“并没有啊,说起昨晚,你自己和闻尘哥哥玩,把我们丢在店里,好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蘅罗故作生气的说道。

张忆安扶额道:“阿蘅啊,见色忘义这个词不能用在这里。”

蘅罗哼了一声,月生正出来叫蘅罗吃饭,见到张忆安回来笑着迎上来,又见张忆安一身孔雀绿衣服,面料光滑,看上去贵气十足,很是新鲜。

月生笑道:“忆安哥,你穿这一身很好看,早饭好了忆安哥和阿蘅来吃吧。”

张忆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说道:“早饭我已经在闻尘处用过了,你们吃吧,不必管我。”

三人一齐进屋,张忆安看着桌上摆着的粽子,暗暗庆幸自己已经用过了早饭。

他坐下来,单手支头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道:“你们这两天小心一些,钱三逃跑了,我怕他来报复,要不这几天还是不开门了吧。”

蘅罗和月生很惊讶,月生道:“钱三在大牢有那么多人看守还能跑?”

张忆安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钱三一个人绝对做不到从管管看守的地牢逃跑,想必定有同伙,但同伙又怎么能做到把钱三救走又不惊动官兵呢,莫非,他的同伙就是那些官兵里的人。

想到这张忆安后背一凉。

“忆安哥哥,你说这钱三跑了能去哪呢?”蘅罗问道。

“那钱三跑不远的,闻尘一定会找到他的。”张忆安怕蘅罗害怕安慰道。

“钱三定会找点银两好跑远点,说不定还会去抢劫。”月生说道。

蘅罗想了想,说道:“现在这样去抢劫岂不是顶风作案?若是他在哪里还有钱财一定会去找的。”

张忆安听着他俩的分析默默点头,忽听蘅罗这样说他猛地想起来昨日钱三所说的,把抢劫的东西随手藏在破庙了,若是钱三以为,张忆安之所以在意那些东西是因为值钱,现在冒险去找倒不无可能。

张忆安起身,边往后院走边问道:“月生,我的剑收在何处了?”

“在书房柜子顶上的剑匣里。”月生答道,又问:“忆安哥,你是要?”

张忆安点点头,在书房找到剑匣时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打开剑匣,一把通体银色雕刻菊花纹的剑出现在眼前。张忆安握上剑,把它配在身侧,又拿了一个围着皂纱的斗笠斜挎在身上。

张忆安走出来给他俩叮嘱道:“你们用完饭就把门关了吧,今日不必开门,钱三本就是心狠手辣,如今穷途末路更加危险,不过好在闻尘在逢雪附近安排了许多巡逻的,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蘅罗和月生点点头,蘅罗说道:“忆安哥哥,此去一路当心。”

张忆安点点头,笑着说道:“没事,不要担心。”

蘅罗和月生看着张忆安匆匆出门,良久,蘅罗问道:“他就穿一身耀眼的绿色去找人了?总感觉斗笠对他的帮助也不大呢。”

月生默默吃了口粽子,点了点头。

张忆安一路赶到破庙,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土地庙,因距离城内过远,就被渐渐废弃了。庙外长满了野草,到处都是槐树,把破庙藏在阴影里,由于庙盖在背阴处,常年晒不到太阳,整个庙都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危险重重。

张忆安屏住呼吸,周围似乎连鸟叫声都静止了,他猫着身子缓缓的向土地庙挪动,走到庙前,他侧耳听了一会,庙里依旧寂静,没有声音,他轻轻推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庙里一片漆黑,只从破损的屋顶透进几束并不强烈的光。

庙里不算大,很空荡,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只正中间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破败的神像,一进门有一阵陈旧的霉味直冲鼻腔。

张忆安小心的向前走去,地上残破的木板发出不合时宜的尖锐响声。

张忆安小心的靠近神像,神像倒在供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小心的绕到神像后面,后面只有散落一地的香烛。

张忆安松了口气,想必钱三并没有来这里。

他绕着供桌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难不成钱三昨日只是信口胡诌,但是若是杨闻尘真去调查,岂不是又要受皮肉之苦。

张忆安思索着,他抬头看着上面,有一束微弱的光正好照在土地爷身上,张忆安定睛一看,土地爷怀里似乎捧着什么,张忆安正要去拿时,忽听后面有动静,他忙闪身往边上躲了一下,一个斧头挨着他的头劈在桌子上。

张忆安还未看清是谁,那人便极快的又拿起斧头向他劈来,张忆安又是一躲,闪到供桌后,那人似乎并不怕他,拿着斧头追了过来,举起的斧头正要劈下,被张忆安飞起一脚,踢中手腕,斧头重重的砸在地上,那人没了斧头便赤手空拳的和张忆安打了起来。

张忆安只守不攻,心里默默估量着这人的武功,几招下来,张忆安便确定此人定不是钱三,钱三身材肥大,行动笨重,此人出招狠辣,干净利落。不过此人,倒是极有可能是钱三的同伙。

张忆安一边思索一边连连躲闪,连剑都没拔,那人见张忆安连连退避,只以为胜券在握,当他准备一掌将张忆安击倒时,张忆安也终于开始还手。

他闪身到那人身后,出脚横扫一下,那人没站稳,一下子倒在地上,不过他反应极快的站起身。

张忆安冷笑道:“身手不错,不过你快,我只会比你更快。”

张忆安随手拿起一个盘子向那人扔去,那人看不清是什么,双手抬起挡了一下,张忆安极快的出脚向那人腹部踢去,那人不敌,倒在地上。

“我还未出招,你倒先败了。”张忆安语气满是不屑,轻飘飘的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动作,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忆安知道是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

张忆安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供桌上的一个蜡烛,正想靠近看那人,那人却猛地起身向张忆安一扑,张忆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那人飞快的翻了个跟头从窗户跑了。

张忆安也翻窗而出,却早已看不见那人的影子。周围搜寻一番,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张忆安想起土地爷怀里的包裹,心里暗觉不好,忙折身回破庙去,正见钱三鬼鬼祟祟的抱着包袱从土地庙出来,张忆安追丢了人正郁闷呢,如今看见钱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赶上去大喝一声:“钱三!你还跑!”

钱三见张忆安,吓得后退几步,又见只是张忆安一人,便把东西往地下一放,拔出腰间别着的刀,直直的向张忆安刺去,张忆安一闪身,钱三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张忆安不忍直视的摇摇头:“你这武功,还抢劫呢,靠着一身蛮力,专门欺负弱小。”

钱三气红了脸,咬咬牙又向张忆安扑来,张忆安又是一闪,如此三五次,张忆安不耐烦的皱皱眉,把手握上剑柄,正想拔剑,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把他拔剑的手按了下去,随后张忆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忆安,这种畜生,不必脏你的手。”

是杨闻尘。

张忆安回头只见杨闻尘身着黑色官服,头发高束,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漆黑的眼眸里充满了杀气,此刻满脸寒意的盯着钱三。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同样黑衣装束的官兵。

钱三看见杨闻尘早吓的魂也没有了,似乎连跑都忘了,呆在原地。

杨闻尘见他这样,也不废话,上去就是一脚把钱三踹倒在地,钱三撞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吐出几口血来,剧烈的疼痛似乎唤醒了钱三的神志,钱三终于反应过来了,挣扎着起身向庙里跑去。

杨闻尘不耐烦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扔在了地上,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后面的捕快立马上前把钱三五花大绑起来,有几个对钱三格外仇恨,顺脚踹了钱三好几下,想必就是昨日当值的那几个。杨闻尘蹲下拿钱三的衣角擦了擦手上的血,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三。

钱三自知再跑不了了,又耍起了泼,嘴里叫喊着:“穿个官服,人模狗样,有本事放开老子,咱们单挑,狗官。还有你,该死的绿孔雀,怎么哪都有你,害得老子又被抓,穿一身绿色来抓老子,你当老子是瞎的吗。”

张忆安:“……绿孔雀是在说我吗?”

杨闻尘:“狗官应该是在说我。”

钱三越说越起劲,还向张忆安吐起口水。

杨闻尘:“把他的嘴堵上!”一个官兵粗鲁的撕下钱三的衣服,塞进了钱三嘴里,嘴被堵住,钱三只能倒在地上呜呜咽咽。

杨闻尘冷冷的说:“把他押回去,这次再让他跑了,我一定要各位好看。”几个官兵忙不迭的答应了,押着钱三走了。

张忆安捡起地上的包袱,只见里面装着些破铜烂铁,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杨闻尘凑上前,看了看包里的东西,一脸鄙夷。

“钱三就为这些东西专门来取?真是蠢货!”

张忆安摇摇头,说道:“依我看,钱三聪明着呢,他昨日见我们询问,定是猜到了包里的东西对我们有用,所以一逃出来就来拿这个,想必他可能以为能以此作为要挟吧。”

杨闻尘笑道:“还是忆安想的周全。”

“说道想的周全,可不是杨大人吗,料到钱三会来此地。”张忆安笑着看杨闻尘。

杨闻尘说道:“并不是我,适才我路过逢雪,见店门紧闭,问了月生,他说你去追人了,我想定是在昨日钱三所说的破庙处,一来果然见钱三在纠缠你。今日他被抓回去,再想跑可就难如登天了。”

张忆安想到了适才庙里那人,便把方才的情形和杨闻尘一说,杨闻尘眉头紧皱:“钱三果然还有同伙,回去定好好审问。”

张忆安严肃道:“适才我追那人,明明距离不远,却忽然就不见了,再往前走便是悬崖,我四周查看竟没发现那人的踪影。来这的路只有一条,你可在路上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杨闻尘原地踱步,思索了一下说道:“并没有什么行踪可疑的人。”

张忆安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道:“从我追出去到现在,我们都没进过这座庙,要么那人会上天遁地,要么…他现在还在这破庙中!”

杨闻尘和张忆安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看向那座破庙,远处乌云压顶而来,天一下子暗了下来,风吹过茂密的树林像是野兽在低吼,破庙的门吱呀作响,门后似乎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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