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考的结果次日出来了。

高二走廊的穿堂风裹挟着油墨味扑面而来，王憬叶站在分班名单前，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名字时忽然顿住。

"沈裴生"三个字正悬在自己名字上方，像一片阴翳的云。

"同学，借过。"

清冽的嗓音贴着耳廓擦过，王憬叶下意识侧身，看见白衬衫领口折出锋利的棱角。对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握着档案袋的指节泛着冷白，却在虎口处突兀地横亘一道结痂的伤口。他垂眸发现是昨日走廊上撞到的人，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王憬叶正要开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教导主任赵恙凤踩着细高跟疾步而来，猩红美甲划过公示栏玻璃。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十点前搬不完书就等着写三千字检讨！"

人群轰然散开。转身时王憬叶的校服下摆扫过那人的手腕，他看见对方腕骨内侧浮着暗青色纹身，是半枚残缺的枫叶。

教室里弥漫着新书的油墨香。吴魍抱着一摞教案撞开门，镜片后细长的眼睛扫过最后一排

“沈裴生，把窗帘拉开。”

靠窗的男生应声站起，阳光淌过他挽起的袖口，那道伤口在光线下泛着琥珀色。王憬叶注意到他起身时校服下摆翻起一角，后腰处隐约露出绷带边缘。

“看够了？”

课间洗手间的水声戛然而止。沈裴生甩着指尖水珠转身，镜中映出他唇角噙着的笑，眼尾却凝着化不开的霜。王憬叶握着门把的手一紧，瞥见对方锁骨处新鲜的擦伤正在渗血。

暮色漫过天台时，王憬叶撞见了不该看的画面。沈裴生倚着锈迹斑斑的护栏，指尖烟头明灭，几个穿皮衣的社会青年正躬身给他点烟。晚风掀起他规整的校服下摆，露出腰间缠着的钢制甩棍。

"好学生不该来这种地方。"

“以及……我的饭卡什么时候还给我。”

沈裴生碾灭烟头，阴影中他的轮廓突然变得锋利。

"还是说......"

他欺身上前，带着硝烟味的呼吸拂过王憬叶耳际。

"你也想尝尝堕落的滋味？"

王憬叶皱了皱眉，将兜里的饭卡扔在他手里，咬了咬嘴。

“谁稀罕你这破卡……”

“沈裴生，育才初中年级前十的好学生。”

听到后面的“好学生”三字，沈裴生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捏紧着那张饭卡，咬牙说道。

“切，你以为这个好名次是我争来的吗？”

“难道不是吗？”

“那是我被逼的。”

“……”

“你以为谁都和你们这种人一样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把自己的内心话说了出来，抓着栏杆的手使了点力气，慢慢将头垂了下去。而旁边的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良久，沈裴生出声打断了这沉默。

“好学生……”

“也怕我？”

沈裴生低沉的嗓音笑了起来，而面前的人耳朵却红了。

能不怕吗。

曾经的好学生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全然倒塌了。

“话说，好学生……”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

“王憬叶。”

“憬叶……”

有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