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怎么回事?!让你停课专心练了半个月,就给我拿了个季军???”喻恒竖着眉,把奖杯丢到地上,盯着喻怀钦怒骂。
奖杯落地发出一声刺响,接着轱辘轱辘的滚了几圈,停在喻怀钦脚边。
她低着头,不安的扣弄手指,直到指尖染上鲜红,传来阵阵刺痛,才停了下来,她不敢对上那双怒极的双目,死命低着头,轻声说:“爸爸,我那时候有点不舒服,眼前发黑,才恍惚了一下,我——”
“你是说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在关键时刻眼前发黑了是吧?”喻恒沉着脸,厉声吼道:“我刚刚跟别人说我喻恒的女儿多有能耐,你就上赶着来打我的脸?你知道那些的人是怎么看我的吗???”
听着,喻怀钦抬起头,心下愈发战栗,她重重跪在地上,眸中含着恐惧的泪光,“我错了,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拿到冠军的,别、别让我去禁闭室,我害怕。”
喻恒拿起一边的文件看起来,冷哼一声,“犯了错就做好被惩罚的准备,这么重要的比赛都能失误,真是丢脸,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错了,别的都可以,别让我去禁闭室,别的什么都可以,求求您。”喻怀钦往前爬了几步,话语中盈满哀求,眼眶中的泪大串大串滚落。
喻恒没再回答,只冷眼看着文件,甚至没施舍她半个眼神。
室内的空气僵持下来,她抬眼望着书桌前的喻恒,身体仿佛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只剩泪水无声滴落在地上。
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端着咖啡走进来。
凝固的空气缓和了一些。
看到她,喻怀钦连忙爬到她脚边,“妈妈,妈妈,我不要去禁闭室,我怕,我害怕,帮我求求情吧,求求您,不要让我去,好吗?”
女人把咖啡放到桌上,看见她泣不成声的模样,微微蹙眉,接着弯下腰替她擦去面上的泪,柔声问:“我们怀钦怎么了?哭成这样可不好看了。”
不等她回答,喻恒便道:“别管她,错了就得受罚,把她带去禁闭室,今晚不准吃饭。”
喻怀钦抓住女人的衣摆,抬头看向她不断摇着头,刚止住的泪又争先恐后落下:“我知道错了,我不吃饭,我一直在训练室练,好吗?不要让我去——”
“好了。安静点,怀钦。”女人弯起唇哄道,“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他很累了,跟妈妈出去吧。”
喻怀钦合上嘴,看着面前的人,不再说话,先前流不尽的泪仿佛封上了闸门,她觉得眼睛好疼。
女人伸手想把她拉起来,她垂下眼,避开伸来的手,自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正要出去,喻恒开口:“把地上的垃圾带走。”
他说的是被他丢在地上的,她的奖杯。
她看向躺在地上的奖杯,慢慢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走过去将奖杯捡起来。
出去后,丢进客厅的垃圾桶里。
……
女人站在门前,轻柔的笑着,“怀钦,你要好好反省自己,理解爸爸妈妈的苦心,明天中午妈妈再放你出来。”
喻怀钦不语,她看向女人。
准确的说,是看向门外的光亮。
看着那处光亮愈来愈小,直至完全消失。
又开始了,此时外面天光大亮,她的眼前却全然黑暗了。
她站了很久很久,一直保持着进来时望向门口的姿势,直到她的脚没了知觉,她开始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喻怀钦加重呼吸,僵硬地伸手一一摸过自己的身体,接着缓慢向墙角走去。
好安静。
好安静。
好安静。
她慢慢靠墙坐下,把头埋在膝上。
太安静了。
她让自己想着很多东西,该想的,不该想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不自觉想到了这个房间,她的脑海里也被房间的黑暗填满了。
渐渐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睁着眼。
抬起手摸了摸,是睁着的。
“…有人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开口问道。
并没有东西回应她。
……
好安静。
怎么办,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喻怀钦用力地掐起自己的手臂,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不知道痛了。
痛吗。
好像是痛的,只是感觉不太强烈而已,可不是说,视觉用不上时,别的感官会变得强烈吗?
她摸到了温热的液体,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铁锈味,她舔了舔,是血,好像不小心弄破了。
……
“你在吗?”
她摸上脉搏,感受到了它的跳动,咧着嘴笑了笑:“只有你陪我。”
周围一片死寂。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道稍显稚嫩却充满无尽落寞的声音传遍黑暗的房间:“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围一片死寂。
“他们说这是爱我。爱都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我好难过。”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
……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道数到第几个一万后,她睡着了。
……
再醒来时,眼前仍是黑暗无声的深渊。
“我好饿。”她对面前的空气说。
一晚上还没过去吗?
难道她死了吗?
那份安静逐渐演变成恐惧。
太久了。
太久了。
“我好饿。”
没有回应。
突然想到什么,她背上冷汗忽的冒了出来,她忙摸上心口。
还在跳动。
她放下心来,“你还在。”
“可是我好饿。”
她太饿了,怎么这么慢,一晚上还没过去吗?
没关系。
睡着就不饿了。
可是她睡不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间的恐惧又冒出头来。
她开始用头不断撞向墙壁。
睡着就不饿了。
墙壁带着垫子,她有撞好多好多下。
没关系。
这样就能睡到妈妈来了。
额侧阵阵剧痛传来,她终于困了。
她慢慢躺下身蜷缩起来,困意伴着剧痛传来。
“我知道错了。”
“妈妈,我好饿。”
“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听话的。”
……
再次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她仍在一片死寂中。
没有。
没有。
怎么还是没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她好累,好像连轻松的动作都做得无比困难。
肚子和额头似有若无的痛感叫她打起精神,她爬起来,一步步朝房门走去。
“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她无力地靠在门上,不断用手拍着门。
没有人回应她,这个房间仍是漆黑寂静。
没有光亮,没有人,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甚至她刻意加重的呼吸都愈发微弱起来。
靠着门站了很久,她再也撑不住,倒了下来。
不久后,她侧过头,缓慢的眨着眼。
她要死了吗?
“你说,死之后,可以不用这样辛苦了吗?”
她在问她的那个陪着她的东西,她的心跳。
回答她的是逐渐减弱的跳动。
得到答案,她扯着唇轻轻笑起来,开始期待死亡的到来。
“钦钦!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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