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他

陶幺嘴角抽了抽,呵呵两下:“你招蜂引蝶也好,左拥右抱也罢,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那也是你的本事,我无话可说。可是风流债不是那么好欠的,总有一天得还。”

“啊,这就风流债了?”阿芙困惑道,“人是我撞伤的,他走不了路我除了背和抱还能有什么法子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礼教怎么都比不上人重要吧。”

“你想的倒是开。”陶幺斜了她眼,“所以你是一路抱着那位小公子过去的?未曾松手?”

“未曾.....”

“被多少人看见了?”

阿芙不太确定的竖起三根手指。

陶幺哂笑,闲闲道:“看着吧,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府里就都是你私会情郎的流言,连你穿着打扮,你们说了什么,做什么都能传的有鼻子有眼,看你到时候怎么和你的少爷解释。就算解释了,人家也不一定信。”

阿芙想也不想,摇头:“不会的,少爷他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他会信我。”

她对梅洵的信任牢固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或许会担心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但梅洵,她是完全的相信他不会。

对她这盲目的信任,陶幺只淡淡的说了句:“太天真的话,总有一天会撞个头破血流。”

阿芙浑然不在意,拍拍他的头顶,微笑道:“知道你关心我,我会好好的,放心啊。”

陶幺挥开她的手,扭头走:“你今天迟到就是因为送那人去看诊对吧,也算你走运,今天说好来授课的西席碰巧有事儿没来,可以回房睡个回笼觉了。”

阿芙讶异下,而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原来她没迟到啊,幸好。

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去请罪了,她跟着陶幺一起回了房,陶幺打着哈欠去补觉,她虽然也困的慌,却不敢松懈,便执起针线埋头绣起了屏风来。

女红算是她的一个兴趣爱好,一旦沉浸下去那专注的的劲儿,便会让她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抬眼就是正午了,如画正好把午饭端了进来,从阿芙搬进修筠轩后,一日三餐便都有人负责送,伙食比她在流光阁的时候翻了几倍,就是菜色清淡了些。好在她先前有偷偷的做了罐辣椒酱,所以顿顿都吃的挺舒心的。

但她做的量不多,那些辣椒全是她每天一根一根攒下的,小小的一罐她吃了两个月,如今也快见底了。于是她寻思着,等哪天得空了就出府一趟,买个大几斤的辣椒回来做辣椒酱。

下午的时光过的特别煎熬,教养嬷嬷的训导手段层出不穷,在确认她掌握了大家闺秀的基本礼仪后,就开始教她琴棋书画了。

“九姨娘,你虽然位分不够,平平无奇,但梅府是本朝第一皇商,老爷身居官职,与朝廷关系密切,夫人与官家小姐夫人也时常往来,有客来访时,你们这些姨娘自然得跟在身边充充场面,换句话来说,你们得给夫人长脸,琴棋书画起码有一个要拿的出手,以免让人看了笑话,丢了夫人,丢了梅府的脸面。你说对吗?”

“是,嬷嬷您说的对。”

“那琴棋书画里你可有什么擅长的吗?或者你想学的,有信心学好的?”

“都不曾接触过。”

教养嬷嬷不作声,意料之中的点点头,直白道:“恕我直言,琴棋书画都是从小学起的,你若是半点底子也没有,半路出家想学好学精了,除非是老天抬爱,否则像你这么大年纪的,顶多学个半桶水不能再多了。况且九姨娘你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估计入门都难。”

阿芙涨红了脸,没好意思吭声。

教养嬷嬷命她伸出手,然后抓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遍,还捏了捏她的手指。半晌后,道:“你的手太老了,不管是弹琴还是作画都不会好看,而且你的骨架也比寻常女子要大,即便瘦下来了,也不会纤细到哪里去。琴棋书画就别想了。”

阿芙本就自卑,被教养嬷嬷这样不留余地的打击,都想直接栽进土里永远不出来了。

“我听人说你女红做不错?”

她抬起眼,又垂下,点头。

教养嬷嬷沉吟片刻,定定看着她:“不若我就教你做胭脂水粉和美颜膏吧。虽然比不上琴棋书画端庄得体,但这类手工品在京中官家女眷里特别受欢迎,很多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夫人小姐都偷摸着研究上了。这些东西若是做的好,可比琴棋书画有用的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阿芙黯然的神色一扫而空,她眼睛亮的像黑曜石,欣喜道:“愿意愿意!”

说实话,像她这种出身,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附庸风雅,她没什么知识,也没什么境界,弹琴作画恐怕还不如耕地织布来的开心。

而学做胭脂水粉对她而言,就像是学做一道新的菜一样,接地气又能赚钱。她自然很乐意学。

大概是她财迷的神态太过明显,教养嬷嬷凉凉的接着说道:“学做这个可不是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当吃饭的营生的。这是为了提高你自身的见识和涵养而学的,九姨娘不要误会了才是。”

阿芙悻悻的应了声是。

教养嬷嬷仍是抓着她的手,絮絮点评:“九姨娘你这手也该好好保养了,奴婢这五旬老太婆的手都摸着比你的滑嫩,黑些就算了,可瞧瞧你着手上的老茧和旧痕,哪个男人能喜欢,也就大少爷心地善良能容的了你。换做别的什么人,早把你打发去杂役房了。”

阿芙全程唯唯诺诺的听着,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恼怒之色,末了,教养嬷嬷攫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左右看了看,道:“你这张脸太过肥腻,别说府里的姨娘了,就是普通丫鬟都生的比你耐看,再怎么涂脂抹粉也只是徒劳,平时装扮素雅些就行了,不过,奴婢再多嘴一句,为了九姨娘你今后的日子,你还是早些瘦下来吧,争取生个孩子。至于你的模样......不重要,能生就行。”

整整一下午,阿芙就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太阳底下,老实巴交的听着教养嬷嬷的训话。直到太阳落山前,嬷嬷丢了本《红妆谱》给她。

“这书里的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关于胭脂水粉的制作,另一部分是关于女子如何上妆的内容。我知道九姨娘你不认字,不过不用担心,这里面都有图文解释,你可以先看看图,自个儿琢磨琢磨,有不懂的就跳过。明日起,我会先教你如何种植花卉。”

当天晚上,阿芙就抱着《红妆谱》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小字配着一幅奇奇怪怪的图,让她看的很是吃力,辛苦研究半天才勉强看懂了点意思。

油灯下,她揉揉看酸的眼,喃喃轻叹:“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净是害人的玩意儿。”

翌日,她又早早起身,忙完赶到书房时,又是空无一人,问及则是:先生有事,改日再来。

第三日,第四日,一连七日都是如此,理由同上。

连着多日次次扑空后,陶幺那孩子脾气一上来,直接就说不去了。任凭阿芙怎么劝都无动于衷。

而阿芙自己又每天忙的团团转,就算是想抖着胆子去问问梅洵,也没那个时间。

一直到第十天,紧锁的房门突然下了钥,注意到这点的阿芙紧张了起来,同时也隐隐含着期待。

她在门外驻足了会儿,再三的整理仪容,盯着似有人影的书房,提气,敲响了第一声。

若是无人应答,那她就默认没人了,反正她是不敢敲第二声的。

静静的等待后,她微松口气,又有些失望的抬脚往回走。

哪知身后嘎吱一声,年轻的男声恰好传来。

“啊,果真是有人的。抱歉抱歉,我方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未能及时开门。姑娘想必就是九姨娘吧?”

阿芙内心生出莫名的熟悉感,这声音好耳熟啊,貌似在哪儿听过呢。

她满心疑惑的回头,待看清那人,瞳孔骤然一缩,她捂着嘴惊声道:“是你!”

前些日子被她撞上的小公子也是一脸的吃惊,甚至还带了些慌张。

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好像不太对,阿芙心想,人家是无辜遭祸,却从头到尾没有问责过她一句,心善如此,哪是什么冤家。

想到这,她视线往小公子的身上转了转,长长的下摆遮住了他的腿,什么也看不出来,手边没有拐杖,莫非是已经康复了?

这么快吗.....

她狐疑道::“你的伤.....好了吗?”

“多谢关心,已好了大半。”小公子不自在的偏过头,低声:“我的拐杖还在书房。”

“那要我帮你取来吗?”

“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麻烦九姨娘你,我自己可以过去拿的。”小公子单脚向后跳了下,也不知道是太急还是地滑,他身子歪了歪,摇摇晃晃的往下坠。

说时迟那时快,阿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扶住他的肩,轻轻松松将人揽在原地。

“我背你过去,还是你在这儿等,我把拐杖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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