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有继续理会穆桑,苏予初自顾自地往前走。
洛夏在身后快步跟上,小声对苏予初问:“小姐,您就这么走了,不怕穆桑仗着认识老爷不还钱跑了呀?”
走在前面的苏予初不以为意:“走了就走了呗。人嘛,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追求。”
洛夏两根眉毛拧在一起,着急的不行:“可是小姐,那可是三千两呀!”
虽然不知道小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可是她可是亲眼看到曲水流觞的老鸨笑嘻嘻的接过了银票!
苏予初轻轻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嗯。”
天黑下来了,穆桑并没有回苏府。
洛夏在屋子里等的有些焦急,跑到苏予初面前:“小姐,穆公子还没有回来。”
苏予初把玩着身上的玉佩,随口道:“他本也不是苏府的人啊。再说了,他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毕竟,他要为自己的行为所负责。”
洛夏听不懂这段话,也不知道成年人是什么人,但是她听懂了苏予初说穆桑不是苏家人。
她听得出来,小姐好像真的不在乎穆桑,可是那可是三千两啊!
又过了一会,祁春从外面走进来:“小姐,穆公子回来院子了。”
苏予初这才放下手中的玉佩,看向洛夏:“去端水来,我要梳洗。”
苏予初坐在床边用热水舒舒服服的泡着脚,膝盖上放着的,是前些日子没看完的话本子。
“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祁春看了一眼门口,又看向苏予初:“小姐,有人来了。”
苏予初话本子正看的入迷,面上不悦:“去看看,大半夜的,谁这么没有边界感!”
祁春出去了一会又进来,轻声回复苏予初:“小姐,是穆公子。奴婢和他说,小姐正在梳洗。”
苏予初把话本子丢在床边,擦了擦脚,穿好鞋子,叹了一口气:“去看看吧,真是欠了他的。”
从里屋出来,祁春把门打开。
穆桑立在门外,对苏予初行礼道:“苏小姐。”
苏予初看着穆桑,面无表情:“想清楚了?”
穆桑点头:“嗯。”
“进来吧。”苏予初转身进了屋子,坐到桌前,食指轻敲桌面,“想问什么就问吧。”
穆桑后脚跟着走进来,立在桌前。
想了许久,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苏小姐,为何你在街上一眼就能认出我?为何你会对我家中之事如此了解?为何你知道阿婉已死?知道劫走阿婉的人正是严八,甚至知道他的住处?”
苏予初在说出严八这条线索的时候,就猜测穆桑和苏恒承二人一定会起疑,心中也一早有了说辞:“曲水流觞作为江县最大的风月场所,你是那里的头牌,我知道你,这不奇怪。”
“苏大人为官近三十载,前些日子受诏入京,想要调查这种陈年旧案,虽说不上手到擒来,但也不必大费周章。”
“而我作为你的朋友,向父亲了解案情,知晓你的情况,也很合理。”
苏予初右手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
穆桑不为所动,直视苏予初:“你在避重就轻。”
苏予初停下手中的动作,反问:“重要吗?穆婉的案子不是已经清楚了。”
见穆桑没有说话,苏予初忽然目光锐利:“你怀疑我?”
穆桑依旧看着苏予初,没有出声。
苏予初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进一步试探:“不对,你在怀疑苏家?”
此时穆桑眼神才有一丝松动,苏予初觉得好笑,果然是好人当不得!
“呵,你这谨慎的性子用在我身上还真是不习惯。苏家这群人,倘若真是陷害你父亲,背后的那只手,便不会据在这么个小破县城了。”
苏予初觉着眼前这个穆桑属实蠢得离谱,为了他的事情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她现在都要怀疑自己如今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如果你还是不信任我,祝你好运。”
就在苏予初要让祁春赶人的时候,穆桑低着头跪了下来。
“穆桑谢苏姑娘为家妹报仇,日后穆桑定会当牛做马报答苏姑娘,为苏姑娘尽绵薄之力。”
瞧瞧这话说的!
此言一出,苏予初也松了口气:“孺子可教也。祁春,扶穆桑起来,送他回去吧。”
苏予初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穆桑的背影,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明日一早我会和苏大人说明情况,午后你便去他那里帮忙,多看看卷宗。下了职回到院里教洛夏和祁春读书写字。”
“奴知道了。”穆桑停住脚步。
“称我吧。”苏予初摇晃着手中的杯子。
“好。”
送走穆桑,苏予初瘫软地躺在床上,好累。
也不知道这苏恒承好不好骗,毕竟是当官的,只是该如何解释那天的事,破绽实在是太多了:“洛夏,明日寅时叫醒我。”
第二日天一亮,苏予初赶在苏恒承出门前,带着洛夏找到了他。
其实今日苏予初不来,苏恒承也会找她,毕竟严八在狱中自杀时,只有苏予初和穆桑在现场。
苏予初跟着司德来到书房,给苏恒承行礼:“父亲。”
苏恒承转过身来很是严肃:“说吧,怎么回事?”
苏予初示意洛夏和周围的人都出去:“父亲,我一早便才到严八或许就是凶手,昨日在狱中严八亦说是受人指使,只是至死,并没有说出背后之人是谁。”
苏恒承点头,这部分内容他知道:“那你是如何得知严八就是当年的严一刀,又是如何得知他家中有赃款,还能在家中便预知我会遇险?”
苏恒承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这个女儿来。
苏予初丝毫不惧苏恒承的目光,望向苏恒承的眼里平静如水,回答亦是很大胆:“我不能说。”
对面的苏恒承反倒是更加好奇:“何出此言?”
苏予初低下头不再讲话。
“你可知,”苏恒承见苏予初不语,便也作罢,“算了。说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苏予初重新抬头:“我想让穆桑去跟您做事,有机会学些东西。”
苏恒承没有直言,只道:“予初你可知,这衙门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进?”
好好好,编制得考。
苏予初点头:“不需要给他职位,打杂便好。”
其实,苏恒承也早就有让穆桑去衙门学习的意思。只是因着人是女儿不知用什么法子从曲水流觞赎出来的,没意思先开口。
如今既然是自家女儿提出来的,这事顺水推舟,便也就成了。
穆桑起床后来找苏予初,却见祁春在桌上写着什么。
“祁春姑娘,你这是在写什么?”
祁春见来人是穆桑,放下手中的笔朝穆桑行礼:“穆公子。”
穆桑拿起祁春练的字,脸上甚是惊喜:“这是在练字?写的不错,苏姑娘吩咐的?”
祁春点头,指向桌上的三字经:“正是,多谢穆公子。奴婢才开始学,写的还不太好。”
穆桑出声安慰:“祁春姑娘,慢慢学,会越写越好。”
“你俩干嘛呢,怎么都扎堆在这。”苏予初和洛夏从屋外走进来。
穆桑看向苏予初,道出今日来此的目的:“苏姑娘,我方才来找你,刚好见祁春姑娘在练字,便闲聊了两句。”
祁春将今日写好的字拿到苏予初面前:“小姐。”
“我看看,”苏予初接过纸,不吝啬称赞,“不错,今日确实有进步。哦对了,穆桑正好你在,你有时间也多教教我这两个小丫头。”
穆桑微微一笑应下:“好。”
苏予初穆桑笑得官方,不由无奈:“放心,祁春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洛夏嘛,可能要多花些心思。苏大人那边我安排好了,你准备好随时过去。”
此时穆桑脸上的神情才肉眼可见的真诚:“多谢苏姑娘。”
自从穆桑顺利跟着苏恒承去了衙门,苏予初每日便是看看话本子,穆桑有时也会来和苏予初探讨一些衙门里的事。
期间苏以萱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没有多做停留,柳氏担心类似上次的事再发生,也是狠狠叮嘱了苏以萱一番。
这日,苏恒承从衙门回来,去了白萍院中。
听苏恒承说完,白萍脸上吃惊的厉害:“京都的人?”
“嗯。”苏恒承满脸尽显无奈。
这可急坏了白萍:“怎么又来人了,上个月不是刚从京都回来!那,那这次来的人是谁?”
苏恒承重重叹了一口气:“吏部的张或。”
白萍脸上的疑惑加重了些,继续追问:“张或是谁,怎么没听过这人的名号。”
苏恒承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哪里的地方官刚提拔上来。据他所言,此次调我入京,很急。”
一听到很急,白萍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比刚才更加紧张了起来:“老爷,难道是那件事被查到了?”
苏恒承亦是摇摇头:“不会,倘若真是那件事,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调我入京了。”
“况且,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宫人都死了。”不同于往日的温和,苏恒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白萍亦是恶狠狠的语气:“就怕徐曾译那老东西留有后手,当年姐姐走的突然,好多事并没有交代与我。还以为远在江县,便能过安稳日子了。”
苏恒承揉了揉眉心:“这几日我再与张或周旋一番,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有回旋的余地。”
白萍稍稍放下点心:“那就好,能不去就不去吧,那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
苏予初这头又教了祁春和洛夏一些字。
穆桑从衙门回来,一进院子便将京中来人之事和苏予初说了。
“京都的人?”苏予初有些奇怪,“那除了张或,还有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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