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弦音飞短星月长,

天籁无疆,

独酌夜雨沐穹苍。

枫火艳,媛影殇,

几度相忆梦迷茫。

摇橹声吱呀唤开了江上涟漪,层层叠叠,缠绵着岸滩的不舍,却不得不被扯断撕裂,汉阳-那有过的繁华,那些人,那些被揭开的秘密-迷恋,仇恨,真情,谎言,都会如岸上的风景一样渐渐隐入蒙胧。

“过往”如墨,“俗世”似水,再浓的一点墨落入了汪洋,再没有人记得它曾经的颜色,但人的心却是纸,无须华丽的装裱,那一点一点的墨迹融入了骨血,任瓢泼冲刷,也不可能重回那一张白纸。

多想跃入江水,带着身世姓名沉入江底,化了淤泥。申润福还是徐润?恨着自己的女儿身,却也只能做一个无法怀拥情人的郎君。

我是谁?问自己问到哭了。

我不是一个女人,也不是一个男人。答自己答到笑了。

“公子,这都过了半晌了,您到底想好要去哪儿?”船家见客人一直站在船头望着湖水闷不吭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客人幽幽地回过了头,一会儿才看到了船家疑惑的眼神,像是刚回了神,有些窘迫地笑了,“很抱歉,我只是要离开这儿,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自己能去哪儿。”

“哎~”船家看客人眉宇间流露的忧伤,也不好责难,继续摇着橹,小舟顺着江面悠悠地荡漾。“人生啊,随水,顺,那就漂着,逆,也可以漂着,多摇两下橹,撑一下船而已。”

“大叔......”

“我撑了半辈子船,却也还没到过每一个渡口,也许我再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人生,顺水随缘,你会找到的。”

“我......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怎么知道。”

“那你又说我会找到?!”

“呵呵,年轻人,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哎,哪经得起你咬文嚼字啊,胡话话说嘛。诶,公子啊,我看您身体单薄,江上起风了,不如到下个渡口上岸吧,过一夜我再送你去您想去的地方。怎么样?”

稀稀疏疏的雨点,没等到回答就落了下来。

船家措手不及,赶紧撑船,把斗笠递给客人,“这天是怎么了,好嘛,没头没脑地就开始下雨。你可抓住了啊。”

没上岸就闻到了重重的鱼腥气,客人也没多问,跟着船家三步两步地冲进了一间民居,船家熟门熟路地拿了身新衣裳,还张罗起了饭菜,客人到里屋换了衣服,不由疑惑地问道:“大叔,这是您家?”

“不是呀。”船家一边笑呵呵地招呼客人坐下。

“啊,那我们怎么可以随便穿人家的,吃人家的,要是主人家回来......”客人一下慌张起来。

“哎呀,我会拉您做贼吗?这是小儿的住处,我孙子快满一岁了,他陪着他媳妇儿回娘家探亲。我呢,也算偶尔替他们看家。”

“哦。是这样啊,怎么不早说?”

“哈哈,你是觉得我像随便占屋夺田的主儿吗?”船家笑着为客人倒酒,这年轻人不高不大,倒也有几分俊朗,虽说看着单薄了点,但难得带着几分秀气。船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孩子目光暗淡,神情落寞,可那双时而放空的大眼睛,依然通透而赋有灵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打紧。公子,来,喝碗酒暖暖身子。”

“恩。”客人应声闷头一饮而尽,‘啪’地把碗一放,用袖子抹了抹嘴。

船家楞楞地看着,有点不敢相信,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困惑地望着自己,船家豪爽地笑了起来,“好。豪气。是个男子汉。说实在,我刚刚还怕你推托呢。”

“呵呵。不就这么点酒,大叔你也太小瞧我了。”

“是啊,是啊。我说公子,别客气,我特地做了条鱼。这里别的什么都没,就是有鱼吃。”

“大叔,还没跟你道谢呢,是您别太客气了。还有,别叫我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叫徐润。”

“哦,徐-润。大叔我姓张,张太宥。”

“张大叔。”

“诶,好,快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有精神。”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觅渡村,三面环水,是个小渔村,走陆路呢,到汉阳少说要十天半个月的。是不是不习惯鱼腥味啊?”

“不是,不是。只是想知道。”

“哦。这里地方虽小,但渔产丰富,水路通往朝鲜各个角落,连皇宫里的御膳也会用到这里出产的鱼啊。”

“是吗?真厉害。”徐润试图做出惊叹的表情,但还是没逃过阅人无数的张大叔,张大叔也不再多说话什么。

夜里,雨停了,徐润躺在很小的客房里,透过撑开的窗子,看着外边,不想睡。月半弯,清晰地挂在天上,有些寂寞,四周围太安静了,除了隐约听见的流水声。坐起来打开包袱,东西不多,几件单薄的衣服,笔,砚,颜料,卷起的几张画纸,还有红绳束起的一把乌黑的头发。

“贞香。”手在颤抖,手背上的伤口那么明显。“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我有些难受。”一眨眼睛,晶莹的泪花落到了那束头发上,“你啊,别让我牵挂着。这么倔强又容易流泪的人啊。”手指抚摸着那束头发,“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该要重新开始呀。可是,只有我在,觉得,太冷清了。”转头看着窗外,“你在的地方,月亮,会是同一个吧,或者看起来会有些不一样。”徐润说着笑了。“蝴蝶巡着芬芳,找到了幽谷中的花朵,这里闻着可没有花啊。”

想到明天的去向,徐润一下倒进了被褥里,手握着贞香的头发,摆在枕边。

翌日清晨,张太宥见徐润迟迟没起身,思量之下还是没去叫他。

“看来是很累啊。”

“让他在这里再住些时日也不打紧。”

“恩,我想他是背负着无法对人言的故事,大概无亲无故了吧。”

“父亲,他是从哪儿来的?”

“汉阳。”

“汉阳?!”张泯浩皱了皱眉,透过门缝看着蜷作茧状的被褥,“又是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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