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血就换活命的机会,是以绯丹彤好不迟疑的直接将左手伸了出来,由着巫天取了半杯血。
木箱里的活物早已在见血的瞬间骚动不已,细碎密集的动静只听得人头皮发麻,然而巫天却恍若未闻,极为随意的将那半杯血送进了木箱之中。
绯丹彤几乎不敢想象,他那胳膊伸进去,会不会碰触到几条肉呼呼的虫子。
许是她炸毛的表情太过明显,巫天轻笑一声,一边净手一边道:“今日暂且由我喂一回,明儿起就得你自己亲自来喂了。”
“什么?”绯丹彤闻言如遭雷击,双眼霎时瞪得溜圆,“你说真的?”
“自然。若不能在蛊毒入脑前将它们养成,你就会变成人蛊,你既想活命,当然就得亲自喂。”巫天好整以暇地擦干手,侧目睨了她一眼,“对了,放血饵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免得叫里头的小东西们咬上几口,毕竟,你的血可香的很。”
说着也不等绯丹彤接受,便背过身无情的驱客:“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绯丹彤硬挺挺地走出门后,终于忍不住抱着胳膊猛搓了一把。
随后几日,她就如一尾咸鱼,除了硬着头皮放血喂蛊虫的时候诈一下尸,其余时候都是无力的摊在窗口晒太阳,干看着远处街口人来人往。
客栈外的喧嚣声总是道深夜也不曾散,但客栈里却始终萦绕着清冷的气息。巫天许是忙着养蛊,整日整夜的闭门不出,苗玉婵人则是陀螺似的到处转,陆陆续续将巫天需要的一应毒虫药物搜罗回来。绯丹彤当咸鱼简直要咸出毛来了,只恨自己如今既带伤又带蛊,一步都不敢出客栈,偏偏流泪又流血了这么多天还解不了人蛊,每每对镜看到眼珠子边缘的红色又往里头跑了一点,她便锤窗懊恼一番。
这天许是她动作大了点,不慎碰到了窗门,伴随着木窗凝滞的吱呀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买花吗?”
绯丹彤手忙脚乱的扶住窗门,循着声音一低头,就见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冲她举了举花篮,笑得格外灿烂:“漂亮的姐姐,要花吗?”
好些天没同外人交流过的绯丹彤不由跟着笑了,忍不住反问她:“这里好久没人敢路过了,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呀,敢来这里卖花!”
女孩子无所畏惧的摇了摇花篮,嘻嘻笑道:“我叫菲菲,家就在附近,天天看见你扒着窗子看外面,有点可怜的样子,反正我只是卖花,又不上去,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便摆出熟练的架势,将花篮里各种花都一一拿出来推销一番,末了带点狡黠的偏头冲绯丹彤喊道:“姐姐你这么好看,肯定戴哪个都好看,不如全都买了吧,摆着看多好啊!你可以放一条绳子下来,我给你绑好拽上去就好了。不贵的,一篮子花只要半吊钱!”
绯丹彤被这个小奸商逗得乐得不行,也是难得碰上这般活泼讨喜的小姑娘,于是便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细金镯,豪爽道:“行吧,都买了,后头几天的花也全包了!”
“多谢姐姐!”菲菲做成一笔大买卖,喜得找不着眼睛鼻子,将丝带绑在花篮上后,又冲绯丹彤打包票道,“那我明儿再给你送花来,要是你想买什么东西也可以让我帮忙带,看你是大主顾的份上,价钱好说!”
绯丹彤再次喷笑,手一抖险些抓不住吊篮。等把篮子提上来后,她取了一枝花细细嗅,芬芳的花香令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将花摆在床头。
当天夜半,鸡啼声初响时,她仿佛睡梦中惊了魂似的醒来,睁开眼的刹那,只觉世界像是个换了个模样,到处都飘着红光。耳朵里也是嗡嗡响,塞满了繁冗纷杂的声响,浑身气血涌动,好似有股怪力,急需发泄出来。然而当她难受地动了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扒在墙上。
意识到不妙的同时,她本能地挺直脊背,穿透在墙体内的手指略一屈,竟如戳豆腐一般轻易地将墙上的洞又挖深了几分。房里的灯早灭了,但她却依稀能看见床头的花篮歪斜在地上,花撒的满地都是,有些甚至已经被踩烂了。原本闻着还觉清幽的花香这会儿却显得有些过于浓重了,叫人有种沉溺在香海中的窒息感。
她难受地发出几许呜鸣,刚想把自己从墙上弄下去,就听得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道刺眼的烛光瞬间破开满是黑暗。
这下可真算捅了马蜂窝了,原本还有点理智的绯丹彤一见光就抓狂起来,就像被天敌驱赶追逐一般本能地四处乱躲。
“糟了,快灭灯!”
混乱中她隐约听见苗玉婵的惊呼声,恰巧窗门已被碰开,于是在她反应过来前,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从窗口窜了出去。等到再次恢复理智的时候,她已经不知身处何处了。
她微喘着直起身,就着月光看自己的手,这一路狂奔,手上满是灰土,却不怎么见刮擦的伤口。五感好像被无限放大,流水虫鸣的声音即便隔得很远也能听得见,目可夜视,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微薄的甜香,令人着迷。她抬手贴着自己的腕部细细嗅了嗅,这才发觉这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到,自己的眼睛恐怕已经快红透了。蛊毒蔓延的速度要比她想象的快得多,只能说万幸自己还有意识,并没有立马就沦为只剩本能地人蛊。只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妙,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畏光,怪不得先前那个猫儿一直披着斗篷,而那些人蛊也多在夜里出行。还是应该在自己不受控制前尽快回去,说不定巫天他们有办法能压制一下。
拿定主意后她便转身四下张望,打算循着来路折返。只可惜冲出来时她几乎是处于脑子一团浆糊的状态,现在看哪个方向都陌生的很,她几乎是无头苍蝇般四下乱转,最后还是凭着直觉往房子密集的地方走。不过走到半路她似乎闻见了些许诱人的味道,心神一晃便拐了方向,再回神就发觉前方有利刃破开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有人正在空地上练剑,看着身形清瘦矫健,有点眼熟。
她没敢过去,踌躇了一下正准备悄悄离开,就见那人收剑转身,看见她便有些意外:“绯姑娘?”
绯丹彤只好止步,揪着袖子有点尴尬地哈哈道:“柳公子,这么早就起来练剑了吗?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说话间她就蹭着脚步想退后。
绯丹彤只好止步,揪着袖子有点尴尬地哈哈道:“柳公子,这么早就起来练剑了吗?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说话间她就蹭着脚步想退后。
“无妨。”
这章基本算重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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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巫蛊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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