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到他们！！！
玩家几乎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难看。
“快开门啊，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道具将门外的声音传进来，原本为了看到门外情况的道具，在现在却成了催命符一般的存在。
工裤男咬牙上前一步收起道具。
“开开门啊。”
声音依旧响起，不是那种隔着门闷闷、听不清的，而是就在身边。
“大，大哥，”短发女结结巴巴道，“你的道具，会在耳边响起来吗？”
道具收起来之前声音就是在身侧，当时他们都以为是道具的效果，但是现在道具消失了，为什么声音却没变？
工裤男脸色一变，“跑！”
道具转播声音类似于在门上安装了带着喇叭效果的猫眼。
这么大的差别，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察觉？！
“来不了门吗？”老太太声音再次出现，“没关系，我帮你们开门。”
三个玩家都听到了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他们几乎立刻意识到，老太太有他们房间的钥匙，错了，他们排除了正确的答案——
不论老太太是不是物业工作人员，她才是那个有备用钥匙的人！
在房门打开的瞬间，三个玩家进入卧室，从内将门反锁。
他们没注意到，在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另外一间被他们锁上堵死的门悄无声息打开了。
老太太跟从房间出来的陆壹白正好碰面。
“来，吃水饺。”老太太和蔼道，“还热乎着呢。”
“水饺好啊，我最喜欢吃水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的馅？”陆壹白走到老太太面前，一点都不见外地拿起盖在水饺上倒扣的碗。
盘子上大约有十几个胖乎乎的水饺，皮薄馅大，冒着热气，让人升不起丝毫食欲——
每个水饺如婴儿拳头大小，皮又白又薄，里面鲜红不知名肉馅能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到能看到肉馅里有白色一半小指长的线状东西在里面蠕动。
“猪肉啊。”老太太笑呵呵道，“就是不太新鲜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有新鲜的猪肉了。”
“这样啊，”陆壹白话锋一转，指着茶几，“放这里吧。”
理直气壮的，丝毫没有什么对待老人的素质跟礼貌。
“怎么了？不是给我们的？”
被陆壹白理直气壮使唤的老太太反应过来，道，“是给你们的，水饺趁热吃，你现在就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事，凉了有凉了的妙处，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加热，放下吧，既然给我们了，我们想吃就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陆壹白话说了一堆，说话间坐在沙发上，双手一摊搭放在沙发两侧，像个大爷。
大爷不耐烦道，“如果不想给，就端回去，要给就放下，磨磨唧唧的，烦不烦人？！”
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人，老太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陆壹白那张白净硬汉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刚刚，怎么好像是……”陆壹白拖长声音，拉开跟老太太的距离，没有把话说完。
“像什么？”
老太太不由问道。
“像个老赖。”陆壹白冷声道，“要送就送，不送没人求你，你家不是还有孩子？你不回去看孩子？”
老太太想说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她忽地浑身发抖起来，她全身都在颤抖，眼睛也泛白，偏偏手上那盘水饺稳稳当当一个没掉。
陆壹白站起身往后撤，嘴上还贱兮兮，“欸，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你犯病跟我没关系。”
老太太停了下来，看不清她是怎么行动的，人已经到了陆壹白身边，一只枯老的手死死扣紧陆壹白的手腕，“吃饺子，吃饺子，吃饺子……”
她发出的声音像恐怖片里卡碟的磁带，反复重复一句。
陆壹白试了一下，老太太的力气很大，常理来说挣脱不开。
陆壹白抓住她端着盘子的手腕，两人双手都被控制住了。
陆壹白正要说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老太太的身体里，出现了第三只手！
第三只手从盘子里抓住一只水饺往陆壹白嘴里送。
“吃饺子，吃饺子，吃饺子……”
陆壹白猛地往前撞头，他以老太太扣住他的力气估算，用了十足的力气去撞。
没想到老太太的额头像是秋天干枯的落叶，陆壹白撞过去之后，老太太额头直接就碎了。
就这样，老太太动作没有任何停顿，拿着水饺往陆壹白嘴里塞。
“吃，吃吃饺子，吃……”
“还不出来！”
陆壹白大叫一声，旁边卧室里三个玩家冲了出来，三人出来看到当前情景下意识一愣。
只见老太太额头空了一块，里面空洞洞的，身上三只手，一只抓住陆壹白一只胳膊，一只端着盘子，还有一只正往陆壹白嘴里塞水饺。
“还愣着？！”
陆壹白一张嘴，水饺蹭到陆壹白牙上，下一秒那婴儿拳头大的水饺就像是水做的一般，流到陆壹白嘴里。
陆壹白来不及反应，第二只被送了上来。
陆壹白气极反笑，他抬脚就往前踹，老太太仿佛全身都是用蛋壳做的，里面则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陆壹白踹在小腹，小腹直接踹出个洞，他的脚陷了进去，小腹被踹出来的洞开始收缩，陆壹白的脚抽不出来。
他也没准备抽出来，膝盖往前顶，直接将人压在地上，另只原本控制老太太端着盘子的手松开了。
他喝住过来帮忙的三个玩家，冷笑抓住一只，哪怕老太太跌倒都稳稳当当的水饺。
老太太还在往陆壹白嘴里塞水饺，陆壹白猛地一口咬住水饺。
旁边人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看到陆壹白在咬住水饺的时候，连着老太太第三只手一起咬住了！
“疯了。”
玩家有人喃喃自语。
陆壹白仿佛没听到，水饺一进嘴里就化成水一般消失不见，牙齿死死咬住第三只手。
他空出来的右手抓着水饺，对着老太太嘴里塞进去。
不仅是玩家，老太太自己都懵了，陆壹白一连塞了四五个才反应过来挣扎。
陆壹白冷笑一声，握拳头在老太太额头的空洞砸了一下，额头原本只有指甲大的空洞砸开有拳头大。
陆壹白握着老太太的手，将水饺从额头洞里倒进去，他松开第三只手，吐出一口血沫。
“满意吗？”
“饺子趁热都吃完了。”
他说着露出个纯良的笑，补充道，“一个不剩。”
*
老太太残缺不全端着盘子回去了，三个玩家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陆壹白到卫生间刷牙。
镜子里他那张跟自己原本面貌可以说毫不相干的脸上，露出相似的疯狂神态，浅色瞳孔仿佛燃烧着火焰。
一连刷了好几遍，陆壹白才感觉好多了，陆壹白让毛团跟溜溜检查了自己身上。
结果涉及到两小只的盲点，两小只茫然围绕陆壹白转了一圈又一圈。
“算了算了。”陆壹白伸手，将两小只拉住怀里，呢喃道，“看来还少个医生，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
口腔里是薄荷牙膏的味道。
“之前好像也没有什么味道，反倒是老太太那只手，像是坏了的肉。”
“说起来……”
陆壹白忽地意识到，自从他到了副本里，基本没有过生理需求，“这不就成了貔貅？”
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捏造的身体看不出什么东西，但陆壹白感觉自己的身体潜移默化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变化。
不仅仅是没有生理需求这一件事。
在莫土城哪怕是玩家也是在死后才能进入，就算如此他们也有专门的黎明公寓，他以活人的身体进入副本，且日夜不断在泡在副本里……
日后，他还能回去现实吗？
回到现实里，他又还算是人吗？
……
等陆壹白从卫生间刷牙出来，三人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
陆壹白径直从三人身前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三个玩家的视线钉在他身上，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看，像做贼一样偷瞄。
陆壹白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历程，从口袋里拿着个钥匙串，在食指转动。
钥匙串上有四个钥匙，转动着相互碰撞发出脆声。
“你从她身上偷，借到了钥匙？”工裤男道。
“是啊，”陆壹白脸上没有之前的狠厉跟疯狂，恢复成之前的单纯无脑，遗憾道，“可惜，好像只有房间的钥匙，没有安全通道的钥匙。”
哪怕陆壹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玩家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肌肉男，他们甚至感觉他好像是个变态。
在副本里呆久了，玩家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变态，但是陆壹白不一样，他好像不是被环境改变了，而是本来就是个变态疯子。
不过好消息是，他是玩家没跑了，不然以他刚刚发疯的劲，哪能控制住不杀了那个老太太鬼？
这么一来，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如果陆壹白是人，那么被他杀掉的假黄华又是什么东西？
鬼不能被杀，人的话……玩家们不由落在陆壹白唇红齿白的唇上，回想他狠起来连鬼都撕咬的样子，忽然觉得人黄华是人，被他杀掉的可能性，还挺大。
想到这里，玩家们再回想他们之前对他的态度，头皮一阵发麻，鬼怪杀人还有限制一说，变态杀人可是纯看心情。
工裤男转移话题，“她手上有钥匙，要么她就是工作人员，钥匙本来就是她的，要么就是从其他人手里得到的。”
陆壹白对此猜测不置一词，反而说起来另一件事，“存时圈不会出错，玩家是鬼只能是他们来到副本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成为鬼那一方。”
“但是我们跟鬼是对立面，”短发女不敢看陆壹白，侧头道，“玩家跟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工裤男听到将人对话，心里一个咯噔，陆壹白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假黄华的事情？
“与虎谋皮？”
陆壹白没注意工裤男，反而对短发女的话若有所思。
“怎么了？”短发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看向他，惴惴不安，“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你说得对，玩家不可能跟鬼合作。”有一堆鬼要养的陆壹白如此说道，“玩家杀玩家，应该也有惩罚吧？”
“没有这种说法。”工裤男肯定道。
陆壹白一点也不意外，玩家不能杀玩家是在幼儿园副本里，张海年对陆壹白说得，他当时怕陆壹白动手，当然会这么说。
但是陆壹白认为，这话应该有其他意思，果不其然，工裤男紧接着道，“不过被玩家杀死的玩家，会变成厉鬼，追着杀死的玩家不放。”
“所以一般都不会有玩家直接对同类动手。”
“就这？”陆壹白有些失望，但是很快他又问道，“玩家变成的厉鬼，玩家能杀吗？”
“不能……吧？”
工裤男实在没想到还有人会想到这个问题，就好像他准备杀个玩家，然后问问代价能不能承受似得。
但是紧接着工裤男想到刚刚陆壹白发疯的场面，觉得对方该不会是杀玩家不过瘾，想赶尽杀绝，把玩家变成的鬼再杀一遍吧？
不会……吧？
陆壹白看着原本冷静自若的工裤男脸色变了又变，奇怪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工裤男连忙道。
陆壹白狐疑看着他，觉得这人刚刚一定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是很快陆壹白又想到自己扔掉的人设，将目光移开，调整了下情绪，拳头往胸口一锤，铿锵有力道，“既然兄弟你这么问了，就是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藏着掖着！”
玩家们莫名其妙看着他。
“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一定要做个好人，锄强锄弱，维护正义，尊重生命。”
短发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得是“锄强扶弱”吗？
“当然我从小就是这么做的，虽然你们之前误会我，但是我一点都不记仇。”陆壹白认真道，“真的，一点都不。”
玩家们：“……”
他们利索低头，“对不起哥，是我们太愚蠢草率了。”
“没关系，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陆壹白大度道。
玩家们：……
不记仇的人不会重复这么多遍吧？
“所以你们不用想着要补偿我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嘛，我这个人啊，”陆壹白笑盈盈露出八颗整齐洁白健康的牙齿，“完全，都，不，记仇。”
玩家看到那牙齿，下意识发抖，现在懂了，上道了。
陆壹白收到不少补偿的时间，心满意足感叹，“我可真是个不忘初心的人啊，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够方得始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