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白拿着肉夹馍走到木桥上,他没有吃,虽然肉夹馍香到像是具化成一只手捏着他的胃,但只要一想到在制造它的过程中,他左手感受到被剁碎的疼痛,就没办法下嘴。
“我到底还是个正常人。”
陆壹白意味不明总结出这条感叹。
感叹一番家庭教育的成功,陆壹白看向人工湖里翻着肚子的鱼群,蹲下身甩出一点带着骨头的肉沫到湖里。
也就是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鱼群维持着翻着肚子的姿态,游到肉沫前,撕咬吞食着。
陆壹白看着既没有感觉到奇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像已经死了的鱼活过来吃鱼食
就是正常的,这里就应该如此。
至于偶尔爬出来的一些古怪的情绪,很快就被不需要细究的思想压了下去,没有留下丝毫涟漪。
在这种状态下,陆壹白自然也不会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
他将整个肉夹馍扔进湖里,看着翻着肚子的鱼群争先恐后地夺食,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他的悠闲自在没有维持太久,就被迫停了下来。
他的手机收到通知,晚上八点有晚自习。
陆壹白看着手机,有些奇怪,他刚刚身上有手机吗?如果有为什么不用手机支付?如果没有,现在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这个问题很快从他的大脑里被抹去,他顿了一下若无其事收起手机,思考自己有没有领取新书。
想了想,似乎已经领过了,被他放在宿舍,这么看来,在去教室之前还要再回一趟教室。
本来因为饥饿而来食堂,现在一口没吃也不觉得饥饿,就像已经吃过一样,将食堂抛之脑后。
陆壹白回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拧开宿舍门。
进入宿舍后,陆壹白没有先去找书,而是到课桌前将自己身上的东西翻出来——
一个手机、一个钱包、两个钥匙、三把大小不同的刀、一瓶拇指大小的喷雾。
陆壹白记下东西,将这些东西一一收起来。
他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取出来,但他从不会觉得自己有病或者行为多余——
陆壹白取出一个空白笔记本,找了根笔,打开第一页写到:
【X年8月31日晴】
【今天是进入大学第一天,进入学习后,每个人都低着头关注自己的事情,没有】
他想写没有目光落在他异于常人的外貌上,但陆壹白很快就想起落在他身上,找不到源头的视线。
【暂时没有任何一双眼睛光明正大看过我。
进入学校后根据指示牌找到宿舍,见到了两位室友,都是非常友善且内向的朋友,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给我一个眼神,但我发现他们似乎在暗处偷偷注视我……或许不是他们,是其他我并没有发现的人。】
陆壹白写到这里,停住笔,视线从日记移动到旁边收整好的书籍上,伸手翻了翻,都是新书。
那么问题来了。
按照他日记的走向,他接下来就去了食堂,在食堂里见到第一张正面的半张脸,这些书是什么时候去取得呢?
更有趣的是,陆壹白不禁笑出声。
他的脑子里居然有整理这些书的记忆。
“真有意思啊。”
没有书籍的来源,却有整理它们的记忆,甚至现实里摆放的习惯都跟他本人的习惯没有出入。
陆壹白面带笑容继续往下写:
【因为清洁需要进入卫生间打水,跟其中一位室友进行了短暂了交流,他仍旧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从经过时颤栗的身体来看,他在关注我。
收拾完东西,我感觉到饥饿。而恰好在进入到宿舍之前,我在宿舍前看到了食堂。室友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打扰他们轻声离开宿舍。
在离开的时候感受到脑后有视线紧紧跟随,直到关闭房间门,才将那些视线隔绝在门后。
真是腼腆可爱又友好的室友。】
众所周知,日记是写给自己看得。
陆壹白的确也是像日记里所说一般那样想的,当然如果这些室友能够做些不尊重他的事情,就更好了。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做一些令人身心愉悦的正当防卫。
陆壹白略微遗憾地想着,可惜室友们都过于腼腆了,只能在背后偷偷注视他。
他继续往下写日记:
【食堂里的同学很多,每个人都专注吃饭、买饭,我太饿了,只好选择一个没有人排队的窗口。
窗口后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叔叔,他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我能看到到他落在我身上热切的眼神,就像是我是他最满意的一块】
写到这里陆壹白停了下来,开始思考用哪一种肉类比较好,由于家境贫寒,离开村子之前他吃得最多的是鸡肉,然后是山上的兔肉,最后是过年时才会吃得猪肉。
后来在村外上学,猪肉变得普通,羊牛上了餐桌。
陆壹白口腹之欲不是很重,但非要说喜欢那个,还是村子里过年才能吃的猪肉。
他每年都会去看村里杀猪,看着七八个人把一头肥胖的猪绑起来,冲刷、放血、打气、开水烫、刮毛——
然后开膛破肚。
这是陆壹白幼年格外喜欢的一个活动,可惜看过两次之后,就被抓回去不许看了。
陆壹白回忆了一番,心情更加愉悦,继续写道:
【猪肉,我能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
我选了肉夹馍,叔叔将肉夹出来用刀切开,然后两把刀一起将肉剁碎。
我的左手感觉到了被切开剁碎的疼痛。
拿到肉夹馍后,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充饭卡,也没有带手机跟钱。好在我看到了室友,在我提出可以让室友帮我垫付的时候,叔叔大方表示可以请我。
学校里的人都是这么的善良大方。
所以我将肉夹馍喂给食堂门前人工湖里的金鱼,看着它们将肉夹馍吃完,好像我也没有了饥饿。
就在这个时候,我随身携带的手机收到信息,晚上要准备上晚自习。
因此我回到宿舍找书,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坐在桌子前,开始写日记。】
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陆壹白合上日记,找出晚自习要用的书,一起放进背包里。
转过身准备离开宿舍去教学楼的时候,他看到他的下铺,剩下的最后一个床铺上躺着一个人。
对方背对着走道,只能看到被褥外一个漆黑的后脑勺,陆壹白盯着后脑勺看,看久了仿佛跟乌黑茂密的头发下的眼睛对视了一般。
他收回目光,取出日记本,翻开油墨未干的那页:
【因此我回到宿舍找书,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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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四高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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