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老姜便踏着急匆匆的步子来到了庙外,“苏姑娘!”
听见喊声的苏棘和戚嵘宁从庙中出来,苏棘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姜看着两人一点慌张样都没有,他当即觉得这两人怕真是被二村长忽悠了,于是气喘吁吁问:“赵镜说,你们昨夜答应向他投诚了。”
“赵镜是?”戚嵘宁道。
“赵镜就是二村长,他连自己名字都没告诉你们,竟然就敢投诚!”老姜恨铁不成钢道,“先前看你们威胁我那模样,还以为有多大胆识,没成想,被这赵镜这么一番逼迫,居然就轻易地朝他投诚了。”
“他昨夜是来威胁过我,但我们还未答应。”苏棘待他说完,平静陈述说。
“什么?还没有,那赵镜怎么说……”老姜闻言震惊看向二人,这下被赵镜忽悠的变成他了。
戚嵘宁好笑问:“赵镜与你们说,我二人朝他投诚了?”
老姜点头,随后道:“他不止与我说,是与全村说了。”
苏棘好奇问:“哦,他怎么说的?”
老姜将早上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棘,随后道:“幸好我因腿疾无法参与巡逻,否则早上这一遭我也许真会来找你们,若是被他顺势查到我,便只有受罚一条路了。”
听完早上发生的事,苏棘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老姜:“赵镜口中那水蛇,是何来历?”
老姜道:“七年前,水神庙中的水神雕像被避沙村村民世代供奉,养成了精,便化成了水蛇,而且还在村子中胡作非为残害村民。”
“成精?”戚嵘宁看了苏棘一眼,二人不约而同想到,那水蛇莫不是仙人山上的精怪?被村民们误认成了水神庙受香火练成的妖怪。
“所以如今水神庙落魄,便是因为这个事?”苏棘问。
老姜点头,随后神叨叨说:“庙里有怨气未消,普通人进出不得。”
“怨气之说从何而来?”戚嵘宁好奇问。
“村长说,那水蛇成精积攒的怨气百年难消,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偏要来试试,结果真惨死在庙中,家人还陆续死去,大家才终于相信了。”
苏棘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拆穿村中这话的真实性,只是换了话头问:“赵镜说我二人是奇人异士,能帮你们收服水蛇,他可有说我二人奇能在何处?”
老姜仔细回想了一下传回村中的传言,随后道:“这个他倒是没说,只说你们外界人都身怀绝技,能帮村子降服水蛇。”
看来以前误入沙漠的人,有不少江湖中人。否则赵镜一个村里人如何能在没有探知的情况下知晓二人身怀绝技。
“你们昨夜也太不小心了,为何要让赵镜抓住,本来巡逻之事就快结束,再忍忍便过去了。”老姜责备道。
“按赵镜的说法,若是我们真的投诚便能帮村子解决水蛇之患,你为何会不愿意?”苏棘问老姜。
老姜扫了一眼两人的身板,质疑道:“就你们俩这弱不禁风的模样?”
“要是你们真有那能力哪还需求助我带你们寻找避所,而且……你们是杨翠认识的朋友,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去冒险,你们若是死了,她怕是又得给我念叨一阵。”老姜别扭解释说。
苏棘会心一笑,亏得这村里还能长出一两个有良心的,纵然看起来还是嘴硬得很。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老姜有些替二人着急,“难不成你们真要答应他,替他降服水蛇吗?”
“你马上便知晓了。”苏棘眼中闪过冰冷,视线越过他往后看,淡声道。
老姜一脸疑问,还没问便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喊了他一声,“老姜?”
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让老姜身子一僵,他嘴皮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愣怔过后才缓慢地转身过去看慢步走来的赵镜。
赵镜手上拿着根金烟杆,踱步过来时嘴中吐出一口烟,脸上带着一抹的笑意。
“二……二村,您怎么来了?”老姜结巴问。
赵镜笑着露出发黄的门牙,这人分明比老姜年轻,身上却带着一种阴狠的压迫感,他轻声说:“我来这里自然是来和我们的新村民谈事。”
他抬起金烟杆指向老姜:“而你,老姜,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莫非村中那与人私通的卧底是你不成?”
老姜惊惧到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默然,赵镜饶有趣味地看着老姜慌张的模样,似乎觉得有些好玩,也没有急着催促,老姜良久后才辩解说:“二村,没有,我没有和他们私通,我只是听说这两人住在水神庙中,又是奇人异士,也许可以治好我的腿疾,所以想来看看。”
赵镜却仿佛失望了似的,直接越过他朝苏棘问:“过了一夜,你与兄长讨论得如何?”
苏棘道:“还未决定好。”
老姜趁这间隙,忙和赵镜道:“二村,家中还有事,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敢看赵镜反应,只管朝村子回去。
赵镜这会儿懒得管他,便由他去了,于是不多时老姜的身影便消失往村子方向。
“刚刚你们听老姜说了吧?”赵镜走近二人,他伸手向苏棘,同时朝她说,“我已经跟村子的人说了,往后你们便是避沙村的人,不会再有人来抓你们。”
在他手将碰上苏棘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时,戚嵘宁将她往自己后一拉用身体挡住,赵镜的手落在了戚嵘宁身上。
“舍妹不便,兄台自重。”戚嵘宁冷静看着他,淡淡道。
赵镜这才收回落在苏棘脸上的目光,看向戚嵘宁苍白的病容,他低头笑说:“一个病秧子,也敢和我对着干,莫非你妹妹没有与你说过我昨夜提出的条件。”
戚嵘宁道:“舍妹与我谈过,我二人还未决定好。”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我要你们助我解决村中水蛇之患,这可是件功德,何乐而不为呢?”
方才老姜才说了没有与他们私通,他们又怎可能知道早上村民的谈话,赵境一试探出口,戚嵘宁立刻警觉,这是想让二人拉老姜入坑?
他佯装疑惑道:“我兄妹二人误入这沙漠之中,村中什么水蛇之患我们并不清楚,也不知村中有何难处需要我们两个普通人来才能解决,二村长的话我们会仔细考虑,您盛情相邀,我们不能草率应下。”
“不清楚?”赵镜看着戚嵘宁,他嘲讽说,“以你们和老姜私通的关系,他方才不可能没有跟你们说吧?”
戚嵘宁脸上表情不变,他微笑说:“二村长说笑了,我们与老姜交集不多,何来的私通。”
赵镜意图绕过戚嵘宁与他身后的苏棘交流,边走边道:“你这病秧子身体不好就罢了,怎么脑子也坏了,你们入避沙村当日不就是姜杨氏带你们进来的?”
戚嵘宁回手将苏棘往自己身后揽,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赵镜靠近苏棘的动作。
赵镜看他护着眼前少女的模样,他停下来动作侧头看戚嵘宁说:“姜杨氏那个软弱模样,根本不可能放心你们流窜在外,你们只要在她面前稍扮可怜,或是用她来威胁一下老姜,想要在避沙村中留下来,轻而易举。”
“我们确实想过用杨翠威胁老姜,”戚嵘宁承认道,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没能与他合作,没想到……老姜这人竟连自己妻子也不顾,丝毫不受我们胁迫。”
赵镜心笑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蠢了这么多年,如今到了要死的时刻倒是终于有点觉悟了。”
赵镜不想再与他做纠缠,他比戚嵘宁矮了一个头,想要和苏棘说话便要探头向戚嵘宁身后,朝苏棘问:“小姑娘,你兄长如此不知好歹,你来做决定可好?”
话说着却对上一双冷眸,赵镜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眨眼又只看到一双温和漂亮的眸子,方才那一眼恍若错觉。
苏棘低眸道:“还是兄长来做决定吧,我听兄长的。”
赵镜诱哄不成,咬牙切齿地看回戚嵘宁,他耐心耗尽冷冷道:“你们若是再不决断,我便再让村里的人进行围捕,将你们绑回村子里,到时就老实了。”
本以为这话会让两人害怕,结果戚嵘宁还是丝毫没有软下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道:“二村长要让我们朝你投诚,但你也得有让我们投诚的诚意,既然老胡之事你本来就知道不是我们做的,转而又污蔑到我们身上故意引村民来抓我们,如今还将此作为威胁我们投诚的条件,我们若是轻易答应你,往后岂不是更受你胁迫。”
赵镜狂妄大笑,他阴狠道:“病秧子!你以为以你的能耐能护着这小妮子多久,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与我讲这些道理有什么用呢。”
一阵微弱地拔刀声落入戚嵘宁耳中,他朝后伸手一搭止住苏棘将要拔刀的动作,面上却毫无怯意对赵镜笑道:“与你讲道理是我的教养,二村长野蛮的要求对我兄妹二人毫无益处,我们自然可以不必答应。”
赵镜听出他话中阴阳,“野蛮”二字戳中了他心中某个不为外人所道的心思,于是眼神一眯冷冷笑说:“呵,一个花架子的富贵公子哥跟我谈教养,真是可笑……既然你们还要考虑,那便慢慢考虑着,只不过我的等待可是有代价的。”
他说着看向苏棘,轻声奸笑道:“小姑娘,若是改变主意了,直接来村中找我 ,我等着你。”
说完,狠狠瞟了戚嵘宁一眼,冷笑过后,离开了水神庙。
二人看着他走远,戚嵘宁收回了制止苏棘动手的动作的手,苏棘将略拔出一点的刀入鞘,她冷道:“为何不让我动手?”
戚嵘宁道:“我们尚且不清楚村中底细,不可擅自妄动,若是杀了他,招来了更大的麻烦,以你我的身体眼前对付不了。”
苏棘烦躁地“嗯”了一声,随后心中暗骂,迟早得让这臭嘴的赵镜闭嘴。。
“而且……没想到,这赵镜居然是外界的人,”戚嵘宁看着赵镜离开的方向。
一个封闭的避沙村人不可能会知晓花架子的富贵公子哥是什么样的,甚至这辈子都不一定见过真正的公子哥,可赵镜却如口癖般随口骂来。
苏棘接道:“哼,若非本地人,那他这二村长的身份怎么来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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