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深,秋日的凉风裹挟着落叶的气息,轻轻拂过回廊。谢令璋独自坐在鹭洲馆冰凉的石阶上,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颈间那枚玉佩。玉佩上精致的云纹在渐暗的天光中泛着温润的微光,那冰凉的触感总让他想起阿檀哥哥为他系上玉佩时,指尖不经意掠过他后颈的温度。
"三公子,该用晚膳了。"春雪提着一盏绢纱灯笼寻来,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温柔地铺展开。
谢令璋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的迷茫:"春雪,你说阿檀哥哥为什么要离开方定呢?"
春雪在他身旁坐下,将灯笼轻轻放在石阶上:"二公子是去历练修行,这是每个修士都要经历的事。"
"可他说归期未定..."谢令璋的声音低了下去,小手紧紧攥住胸前的玉佩,"是不是我太黏人,所以哥哥不想回来了?"
这话问得稚气,却让春雪心头一酸。她轻轻揽住小主子的肩,柔声道:"怎么会呢?二公子最疼的就是您了。这玉佩可是他的贴身之物,若不是真心牵挂,怎会留给您做念想?"
谢令璋低头摩挲着玉佩上细密的纹路,忽然轻声问道:"那伯母的病...真的很重吗?"
春雪的神色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夫人只是需要静养,您别多想。"
这话与先生说得如出一辙,谢令璋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回避。他不再追问,任由春雪牵着他往膳厅走去,心里却种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此后数日,谢令璋再没能踏进靖淮楼半步。每次去请安,不是被侍女以"夫人刚睡下"为由拦在门外,就是被告知"医师正在诊治"。偶尔从门缝里瞥见的身影,总是一日比一日消瘦单薄。
这日清晨,他照例去容安居请安,却见几位面生的长老从里面走出来。他们见到谢令璋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审视与探究。
"这就是那个孩子?"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低声问道。旁边的人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
谢令璋装作没有听见,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待长老们走远,他才快步走进容安居。
先生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开始落叶的梧桐,晨光将他的背影拉得修长,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寂寥。
"先生。"谢令璋轻声唤道。先生转过身,神色已恢复如常:"今日起,你可以继续去流云宗修炼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每晚我都会来接你回家。"
见谢令璋神情落寞,先生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凡事都有定数,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是。"谢令璋乖巧地应下,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
先生亲自为他系上披风。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整理着衣领,系带时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细致。
"阿辰,你已经不小了。"先生轻声叮嘱,指尖拂过他肩头细微的褶皱,"在流云宗要专心修炼,莫要贪玩。"他的目光在谢令璋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回来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
谢令璋点点头。先生一直很疼他,这份疼爱是他在这突如其来的离别与不安中,最珍视的依靠。
"我知道的。"他轻声应道,唇角努力扬起一个乖巧的弧度,"从来只有别人受我的委屈,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他仰起头,最后问道:"先生,我走之后,伯母的病会好些吗?"先生系带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自然会好的。"
这个回答太过轻描淡写,反而让谢令璋心中的不安更深。他不再说话,任由先生为他整理好衣冠,心里却是一片茫然,如同这秋日清晨的薄雾,朦胧而挥之不去。
这章好像有些短了,不管了[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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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凡事皆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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