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了,即便仍旧寒冷,但毕竟是春天了,风鸿杰出任的司农令,已经要开始忙碌新一年各地的农耕事宜,平抚了并州暴动,疫情,回朝又封了官,风鸿杰的境况反到更加为难,原本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王子们如今也开始注意这个兄弟,而士族门阀世袭官位的朝廷之中又没有他可以依仗的势力,他这个司农令要怎么做,能做多久都还未可知。
三月初三,李太妃六十六岁生辰,李太妃是先王唯一还在世的妃嫔,又是王后的表亲,王后在宫中摆宴,为李太妃庆祝,铃岚跟她母亲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宴会之后一行人又移至东风园听戏,李太妃最爱听戏,王后自然要安排,铃岚便偷偷溜出了出去,带着姵儿随便走走。
“小小姐昨日受了罚,不然今日是定然要跟着来的。”姵儿笑着说道。
“也就哥哥管的了她。”铃岚想起昨日灵叶受罚也是有些心疼。
岳天腾的夫人季氏闲来无事就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去年得了几株稀罕的品种,前几日灵叶去暖房玩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折了,本来季氏无意责备,却不想昨天让哥哥知道了,罚灵叶在屋外站了三个时辰,还饿了一顿晚饭,三个月不许出自己屋门。
铃岚知道了赶去求情,也被岳天腾冷冷的挡了回来,最后晚饭虽然给了,但三个时辰却是站的足足的。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受完罚回到屋里,灵叶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怎么会,灵叶最可爱了!”铃岚看灵叶伤心心疼的不行,赶忙安慰。
“我知道的,别以为我是小孩就什么都不知道!”灵叶委屈道。
“这家里就只有姑姑喜欢我!”灵叶说着扑到铃岚怀里。
灵叶自然不会知道陈年旧事,孩子虽然年幼单纯但也最是敏感,有些时候哪怕是细微小事也能触动她们的心,季氏对灵叶固然绝无任何坏心,但与生身母亲终归是不同的,而岳天腾对灵叶又总是格外严苛。
“姵儿总觉得侯爷对小小姐过于严厉了,不过些花草,再寻就是了。”姵儿也十分疑惑。
“而且,每次夫人也总是依着侯爷,哪有这样的娘亲。”姵儿想了想又道。
“唉....”铃岚轻叹一声,姵儿不知其中缘由,奇怪也是正常,自己只能多疼灵叶一些,待她长大不再这么顽皮自然就好了。
“那不是五殿下吗,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出宫去吗?!”姵儿指了指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风鸿杰。
“五王兄做了司农令,想来公事繁忙。”铃岚说话间,风鸿杰已经到了近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五王兄这是要出宫吗?!”铃岚向风鸿杰行了个礼。
“正是,星耀妹妹。”风鸿杰回礼道,神情难得有些着急。
“五王兄做了司农令,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如今春耕在即,并州,惠州等州郡又刚刚经历冻灾疫情,更要多多费心,五王兄辛苦了。”铃岚说着侧身让路,示意风鸿杰先行。
“农耕诸事虽然繁忙,尚且有章可循,不过我却不是要去府司。”风鸿杰却解释道。
铃岚有些不解的看向风鸿杰,平素五王子一向少言,今日有些奇怪。
“刚刚静思巷侍卫来报,南楚世子突发急症,我正是要去静思巷探望。”风鸿杰说着还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突发急症?!”铃岚闻言几乎立刻瘫坐在地,赶忙去抓姵儿的手,脸也瞬间白了。
怎么可能?景云突发急症,她怎么会不知道。
“公主!”姵儿赶忙撑住铃岚。
“世子今晨还好好的,用过午饭之后刚要午睡突然就昏厥倒地,不省人事。”风鸿杰皱眉道,仿佛对铃岚的异样视而不见。
“怎么会这样?!”铃岚有些无助的看着风鸿杰。
“想来也许是水土不服,春天气候又变化无常,不过到底为何还是要大夫看过了才能知道,父王既将安顿照顾世子一事交代给我,我一定会负责周全。”风鸿杰又道。
“五王兄办事一向稳妥,定然会照顾周全。”
“星耀妹妹,那我先行一步了。”风鸿杰说着抱了抱拳。
铃岚赶忙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我们回去,立刻找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风鸿杰一走,铃岚立刻对姵儿说道。
“是,公主。”姵儿赶忙应道。
铃岚带着姵儿出了宫也没顾上跟母亲打招呼,王妃直到看完戏也没见女儿回来,打发人去找的时候才知道铃岚早就出宫去了,只觉得孩子终归是孩子,再大也难免有任性的时候,虽然这样想,可还是有些生气。
铃岚也没回府,先是打发侍卫去问,之后直接去了静思巷外,在马车中等消息,铃岚安排的人都不在景云院子里侍奉,等消息传出来又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公主,您也别太着急了,世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姵儿见主子忧心,只能尽力宽慰。
“吉人天相又怎么会被送来这里做质子。”铃岚只恨自己不能进去。
“有公主如此关怀,可见世子来北靖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姵儿又道。
“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连在他身边都做不到。”铃岚望着静思巷口,泫然欲泣。
“公主,张斌来了!”姵儿见小侍卫走过来赶忙道,张斌正是她让人安排的眼线。
“怎么样了?!”铃岚赶忙问道。
“回公主的话,世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还没有醒过来。”张斌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铃岚仍旧满心担忧。
“世子一直都好好的也没听说哪里不舒服,午后突然捂着胸口昏死过去,御医说可能是心悸之症,但也没有定论,做了针灸也开了药,说是大约晚上会醒过来,之后要静养,等醒了会再来看诊。”张斌说道。
“知道了,你先去吧,有什么事立刻来报。”铃岚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道。
“是,公主,卑职退下了。”张斌行了个礼,匆匆离去了。
“公主,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姵儿又道。
“先回去吧,高泽,有了消息立刻来报。”铃岚扶额道。
“是,公主。”高泽在车外应道,留了个两个侍卫在这里。
“对了,找人查查世子的饮食起居,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铃岚又补充道。
“是,公主。”高泽领命。
最终,铃岚安排的人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景云也终于在戌时转醒,身体虽然仍旧虚弱,但并不会危及性命,御医再次诊脉,只说脉象孱弱急促,是心悸之症,却又说不出什么缘由,最后风鸿杰回奏时也只能说南楚世子水土不服,思虑成疾才突发急症。
这个理由看似敷衍,但似乎也找不出更合适的缘由,南楚世子若是就这样死于急症,也绝非风昊天所愿,因此也命御医多加照料,只是萧景云缠绵病榻丝毫不见好转,难道真的是思虑成疾?!
于是风鸿杰又进言,说萧世子远道而来本就背井离乡,静思巷虽然清静,但世子毕竟年轻,幽居久了难免心情抑郁,思虑成疾,又说世子为人安分守己,进退有度,不如将世子迁出静思巷,另外安排个地方,也许世子的病情也能好转。
两日后,风昊天准了风鸿杰的进言,让他再另行给南楚世子寻个住处,并下旨南楚世子在有侍从跟随的情况下可以在靖安城自由行走。
风鸿杰在北城与南城交界的安华街寻了处院子将萧景云从静思巷迁了过去,除了之前的小厮又安排了两个丫鬟,平日里四个侍卫轮值,比之前在静思巷里气氛是要好了不少,也许真是心病,搬到安华街后不久萧景云就好起来,起初也不过是能下地走动,很快胃口也恢复了,急症不药自愈。
为此风文寒明里暗里揶揄了风鸿杰好几次,因为并州赈灾一事,风文寒算是跟风鸿杰结了梁子,虽然当时风文寒受了训斥,但他毕竟是王后嫡子,事情一过还是呼风唤雨,风鸿杰处境虽然难受,但一时半会也无大碍,不管怎样,萧景云出了静思巷,总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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