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是……
……她可爱的粉丝吗？
多久没有见过粉丝了，久远到她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想起，大脑异样的卡壳、迟钝。
裴洛神惊讶了两秒，睫毛微微湿润，似含情般楚楚动人，记忆自然无比的浮上大脑，如动物园内从小被套上绳索的小象挣脱走出笼子，无意间涉沙的海豚终于有机会重新投身于广博的大海。
舒服，轻松，自由。
仅是开始便全心全意地放纵，因为，这才是属于裴洛神的世界。不管是漫画世界重启还是佛说的来世，裴洛神已然坐在这里。
她在重生后第一次有了真实感，强迫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回到阔别依旧的状态中。
“很高兴见到你哦，是我。你也很漂亮，清爽又自然。裙子很适合你，设计别致，看到你，我觉得夏日都不再炎热。”
是刚刚进入饮品店的女大学生之一，穿着设计感很强的薄荷色吊带裙，脸上的妆容非常淡，唇瓣是淡淡浅粉，很清新。
裴洛神弯了弯唇瓣，容光艳美，令满室生辉。
薄荷色吊带裙姑娘笑着，脸微微红了，大着胆子拉上旁边两个朋友，“姐姐，我好喜欢你，连家人朋友都被我拉拢成粉丝了，我可不可以和你合照呀？”
“对，元英这丫头天天在宿舍里说姐姐你。”另一个戴彩色眼镜作为装饰的女孩道。
“简直要发狂了，嘴里天天念叨着洛神洛神洛神，像……"
另一个姑娘又补上一枪，颇为恶寒地摸了摸手臂。
“喂——”
元英伤心了，急忙制止，哪有这样的朋友，竟说人家损事。
裴洛神当然不可能拒绝，大方道，“可以哦。”
“你的朋友想一起合照也可以的。”
余光瞥向前台上的郑瑾，他在操作，目光却凑过来，和她看了一个正巧。
鬼鬼祟祟。
“好耶！谢谢姐姐！”元英开心地双手合十，对碰轻响。
“你们是附近的学生吗？”洛神感觉，她像寄存于橘皮内的小橘瓣，总能遇到其他的同瓣。
“是的，我们在首尔大学读舆论信息。”
“很好的专业哦，是大一的孩子吗？”
满脸写着幼稚、天真和可爱。
“对的，嘻嘻，我觉得姐姐的艺术系更不错，IG上po出来的很多画都是又有灵气又好看。经常看见有人夸呢。”元英不好意思地笑了，反过来夸她。
裴洛神也笑，多少掺杂了一些复杂。
艺术这种东西呀……
除了真正享誉世界的大师，其他小范围、小圈子内的，是可以根据名师、展示画廊、身世、非凡经历……快速添加各种buff，迅速火起来的。前些日想抵债都没人要的画，后一日可能出手就是千万。
睫毛脆弱地垂下，再扬起笑容依旧温温柔柔。
毕竟她打造的人设就是温柔大美女，喜欢画画（专业），更喜欢分享生活（方便各种商单）。无论男女，总是喜欢温柔的、攻击性不强、性格稳定的人，甚至女孩更爱一些。
过去的数据清楚地表明，她所有的平台，粉丝从来都以女性占据绝大多数，近乎6.5比3.5，虽然从总体上看男性并不少，可在一些事情分享后的评论上也不如女性积极、热情，还好商单显示男粉并非没有购买力。
和三人分别合照，也拍了几张四个人在一起的照片。
裴洛神或手托脸坐在椅子上，元英用手挡住眼睛偷偷看她，害羞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或四人站在一起，洛神站在中间，被其他几个人簇拥，手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爱心。
三个人都挺高兴的。
尤其是元英，笑容灿烂，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姐姐，你和我想象中一样温柔，好开心。我叫舍元英，她们两个分别是宗泰熙和朴允娜哦。”
手掌用力拍在两个同学的肩膀上，引发两个人的尖叫。
“元英，你这死丫头！！”
洛神就当没看见，笑着点头，柔声道，“我都记得的。很高兴和你们认识，以后也请多多支持我哦。”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同校同学，学舆论，喜欢她……裴洛神当然要拉拢好。
做饮品的，只需要做好当下手中的饮料。做网红的，要注意拉拢可靠的朋友、同伴、粉丝。
换个词，要学会媚粉。
——尤其是有价值的粉丝。
“好呀好呀。”
“我想和姐姐一起玩。”
舍元英脸颊红得像是个小苹果，正值青春的年龄，无论怎样都是可爱的。
眼睛盛满她的时候更是可爱，裴洛神暗暗想。
这才提醒她们，“我看饮品做好了，店员把他们放桌子上了，记得去取，一会儿化掉就不好喝了。”
舍元英听到她的提醒想起来，白点饮料一口没喝，不好意思地笑笑，过去取饮料。
裴洛神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郑瑾旁边，他正在拿一块白抹布擦桌子，好似没看到她过来，反正桌子擦得挺用力的，擦了几分钟都没停下来。也不知道明光锃亮的桌子哪里值得他这么擦，擦之前和擦之后没有任何区别，桌子和抹布都干干净净的。
她心里好笑。
就这么看着他，耗着耐性。
直到郑瑾一声不吭，终于放弃了擦桌子，转身提起抹布，长袖微微掉落，露出左手手腕下的遮掩部分，才眼神一变。
“郑瑾。”
无法再笑了。连假装扬起唇瓣都做不到。
或许，知道和看到是两件事情。裴洛神无可救药地又想到了自己即将下坠的命运。
郑瑾不自在地回头看她，俊秀忧郁的好看脸蛋上写满了别扭，甚至带着浅浅的委屈。
“怎么了？”
看洛神的表情微微严肃，唇瓣不再弯起。她站在前台，自然看着他、说话，其他人觉得很正常，以为是找店员点单，郑瑾越发浑身不自在。
糟糕的女生。
对喜欢她的粉丝那么好，对他却很坏。
还诬陷他，威胁他，恐吓他。
别人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擅长甜言蜜语和威胁的假笑骗子。
“把长袖拉起来。”洛神道，凑近，眼眸认真，确保郑瑾能在音乐的柔和中听清她的每一个字。
“我想要看一看你的手臂。”
“……”
又是失了声似的沉默，郑瑾脸颊苍白得如纸一般。
“你不是问了我李俊敏吗？为什么还要看。”
“…你知道这件事吧。”
躲闪的眼神，避让的眼神，逃匿的眼神……
裴洛神的内心无比复杂，她轻轻地说，“我知道，也想确认，想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这仅仅是少女洛神的一场梦，等5分钟、10分钟后，她便会从梦中悠悠转醒，惊讶梦到了高中同学，还将他的故事安排得如此古怪离奇；或是她早已成年，没有成为网红，而是大千世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仅仅是劳累的深夜加班后，匆匆赶回家中，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梦中想象自己成为了少年漫画的炮灰配角，拥有比社畜更不凡的人生；又或者，她现在还处于囚禁中，在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彻彻底底发了疯，幻想自己重回到了少年时代，拥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
仅仅想到最后一点，裴洛神就几乎要颤抖了。
他们的管束、控制、压抑……足以将意志坚定的士兵都变为摧眉折腰的奴隶，裴洛神脆弱、不坚定、易受伤害，仿佛连阵风都能摧毁她，反倒少吃了许多苦头。
可即便如此，她在姜原面前……
姜原只是太年轻，太没有经验。其实他只要稍微强势一点，女孩子大脑自然一片空白，只能依从大脑被驯化好的本能，像菟丝子一样地主动抱住他，叫他老公，祈求他不要生气。洛神总不能指望着姜原是瞎子傻子，永远都不会发现她微涩的嗓音和颤抖的手指。
戒断需要很长的时间。
她鼓起勇气去抓郑瑾的衣袖，被轻轻避开了。
郑瑾看她，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天生就显得极其温柔，自有坚韧扎根其中，“你想确认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吧。”
“……但你很清楚不是吗？”
裴洛神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方面和郑瑾纠缠这么久的。
“郑瑾，你知道，你很明白我想看什么。从我提到李俊敏，你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她的语调从来不急不慢，天生温软清甜，拉长了叫他名字的时候，会有种满是情意的错觉。
郑瑾什么也没有说，微微低头，假装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擦拭桌子。像是蚁群中的一只公蚁，永远在忙碌于烦劳的琐事。
良久，他问，“是有记者或其他人找到你，让你搜集证据，想扳倒李俊敏或借此攻击未来财团吗？”
“不是。”
“你喜欢李俊敏，想加入他一起，现在是在做……”男孩笑了下，苦涩，笑容非常难看，“调研。——为取得他的欢心。”
“别说了，不要说这么可笑的话！”洛神打断他，颇觉荒唐。
郑瑾喉结微动，不敢置信地问，“那你为了什么？”
裴洛神深深地、长久地望着他，奇异地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如果，我是为了你呢？”
万人迷肯定男女都爱，不单单男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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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欺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