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神她还记得……自己吗？

郑瑾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女孩笑颜如花，正在对他招手，很有些意外。

是从小到大生活在追捧中的女孩子。长相绝美，性格温柔，高中三年，她身边永远都围着无数的人，多到眼花缭乱，之后也顺利成为网络红人，从高中到大学，都有无数人提起。

和他完全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如无意外永远无法相交。

在刚刚进门的时候，裴洛神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说。郑瑾以为，自己被遗忘了，女孩不再记得自己这个高中的同班同学。

没想到……

郑瑾看看身上明显的工装，心口泛起一阵阵酸涩，动作却非常利落，好似等了很久，大长腿几步就迈到了裴洛神面前。

“我能帮助你什么呢？”

裴洛神微笑地看着他。

甜蜜，轻松而饱含恶意。

郑瑾，漫画的真正主人公。

谁能想到未来的商业领袖，现在却要流转于各个商铺打零工来赚取生活费，穿着廉价的衣服，挣着微薄的薪水。

连夏日也着长衣长袖，遮住了除脖颈和身体外所有的部分。

她和郑瑾的相遇，在意料外，但想一想，郑瑾必然会优先选择学校附近比较方便的地方，这很正常，不是这家，便是那家。总有一天会撞到。

夏日炎热，她穿着白色V领短袖T恤衫，烟灰色高腰短裤，两条又细又白的小腿搭在一起，简单又舒适，有种毫不费力的轻松时髦感。

指尖碰触着装满沙冰的漂亮杯子，带着几滴细小的水珠。裴洛神原本想希望牺牲下，拿吸管点一些沙冰到腿上，后来想，算了，这样就行。

反正……

水珠点在洁白的右腿上。

“洒了一点水，可以帮我擦掉吗？”

郑瑾惊讶地望着她，为什么……不自己擦，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她旁边就有朋友，甚至她做这一系列动作都在自己面前。

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疑惑。

郑瑾不明白。

“好。”

取了纸巾，他低头，靠近女孩雪白的大腿，轻轻擦拭。好似连轻微的力都怕把她弄伤。

“啪叽——”

手掌被按在腿上，一瞬间深陷暖玉温香中。

郑瑾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是听到了裴洛神的小声惊叫，“啊，你怎么用手摸我呀！”

什么……什么摸……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郑瑾的手急匆匆地移开，发觉女孩莹白的肌肤上已经留下淡淡红印，看起来颇像一个手印，而和她坐在一起的女生，则在不断拍摄照片。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阵阵发冷，不敢相信自己的高中同学变成了这样的人，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要赶紧离开才好。

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连柔和的声线似乎都变成了勒住他脖颈的绳索，牢牢掌控他的性命：“郑瑾，你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吗？”

“我指的所有，包括你的同学、朋友、老师、家人……还有网上的那些陌生人哦。”

他握紧拳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想做什么？”

娇艳非凡的女孩子，一颦一笑的引人生情，是人群中的绝对主宰。

忧郁美少年转回头，慢慢道，“我既没有钱，又不是什么公子哥，全身上下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你一件东西贵。”

“有什么值得你搞的？”

郑瑾真的不理解，在他看来，如果他是裴洛神，以他现在的条件，多看他一眼，都算脏了眼。

相貌很重要，但满足基本条件后，以外的东西更重要。

裴洛神笑着点头，赞同他的看法，“你说得对。”

但谁让你是这个复仇漫画的男主角，而我是炮灰女配呢，我也是在强忍着被碰触的惧怕，没有全身抖个不停。

女孩内心很平静，甚至端起冰沙吸了一口，感觉到甜意扩展飞快，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眼眸上盈满甜蜜的笑意。

“冬雨，把手机给我吧。”

拍摄照片的手机是她自己的，为谨慎起见，免得发生姜冬雨用自己手机拍，将图片发给她，却不删掉原图。虽然，基本上不可能发生，但洛神想，能想到的事情一开始就仔细些，免得到处都是漏洞补都补不回来。

姜冬雨把手机递给她，眼神颇有意味地在他们身上打转。

“我是该走还是该留下？”她问。

裴洛神看她，“我要先和他待一会儿，半小时、四十分钟……不确定。或许很快，或许漫长。”

姜冬雨沉吟一下，“这个时间……”真不好估算呀。

她很快决定去当卷王，“我去图书馆吧，你方便再联系我，不方便明天见。”

“好。”

小高跟皮鞋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姜冬雨走前抱了她一下，“我发了IG，别忘了给我点赞评论！”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裴洛神想怎么搞这个男孩子也无所谓，但让姜原不痛快，很重要。

他必然会像一个幽灵，反复视奸洛神的所有动态。只要想到他不开心，姜冬雨便高兴得不得了。

裴洛神继续点头，“好。我现在就给你评论。”

“那我先走了。”

姜冬雨潇洒离去。

看着郑瑾皱眉的表情，裴洛神的声音越发轻飘飘的，“看什么，坐下来呀。”

“站着不累吗？”

“我本来就是店员，站着是应该的。”郑瑾坚持道，过了两秒又道，声音很轻，像在维护不该有的尊严，“而且，坐下被老板发现，会扣工资。”

不招募社会上的人而优先学生，必然不是老板大方爽快，偏爱给学生提供工作机会。

洛神正在给IG上姜冬雨的页面点赞，打下评论，手机发出可爱的起泡音，但很轻，最低音量。

是少女的小心思，连页面字体都可可爱爱，过去无忧无虑的她所设置。

沉默将一切都改为手机的最初版本，她才赞同地点了点头，认可道，“你说得对。”

“是我忽略这点了。”

并无讽刺，而是真心实意地赞同。裴洛神确实没有想到这个。

她唇边的笑容淡了些。

郑瑾越发糊涂，看她明亮的眼、娇嫩的唇、白皙的肤……女孩在这一瞬间，显出几分脆弱，不似有能随便抓住一个路人冤枉的胆子。

但事实就在眼前。

他就是这个最大受害者，尴尬地站在伪装的原告面前，不知所措。

如真正犯了错的罪人。

裴洛神甚至还站了起来，礼貌地问，“嗯……你是不是该站回前台，我在你旁边说话。”

“不用，你坐下吧。等其他客人来我再回去。老板若是问……我就说客人有些难缠。”

郑瑾别扭道。

裴洛神没生气，平静得一如之前。

最大的委屈，再多的泪水都随着之前的那滴泪流掉了，虽然被长久囚禁，灵魂漂泊于现实与床榻之间，她的性格有些扭曲，但交流、说话、认识事物这些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没有真脱离人类而生存。

郑瑾确实该生气，洛神承受、知道并理解。但不会影响她要做的任何事。

手指捏起一颗小小草莓，吃掉了。

有点酸。

“是我难缠还是现在霸凌你的人更难缠呢？”

眼睫垂下，她问出让郑瑾意料之外的问题。一步一步地，宛如刻意刺穿他的心脏。

“据我所知，其中甚至还有未来财团会长的小儿子，李俊敏吧。”

“啊，真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漫长的沉默。

犹如遇到了真正的敌人，郑瑾的眼神都变了，手指捏紧，骨骼发力，发出几声脆响。

是真正的愤怒和痛苦。

也是受了伤的野兽。

而他就用这样的目光来注视洛神，洛神平淡的、毫不畏惧地回望。

空气一下子变得窒息。如一张在飞舞在空中的塑料布，本来能勉强将流浪说成潇洒，却骤然被刺穿，顿时狼狈地紧紧团在一起。

“欸，店员在吗？”

活泼的女大学生声音响起，有三个人，皆打扮得清凉又美好，眼里望来望去地寻找店员，直到盯上了穿着店内工服的郑瑾和……他旁边的裴洛神。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美……不好帅……不不不，还是好美……

“帅哥，请来一下，要一杯百香果气泡水。一定要冰哦！”

“一杯拿铁，大杯，谢谢。”

“不知道喝什么……嗯…我也要百香果气泡水吧。”

点单的需求不断发出，迫切又激动。

“……我要回去了。”

嗓子干涩，郑瑾不知道声音怎么从喉咙里响起。

“去吧，别让人家等着。”

裴洛神自然道，背脊向后靠，手指重新覆上冰沙的大杯。

要快一点喝，化了好多。

她满不在意地想，微微搅拌。好像遇到郑瑾后，对甜食的特别需求就变成了他。

洛神很需要他。虽然她还不知道想要郑瑾做些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不过……

总会有办法的。她想，生命会主动寻找出路。

无论多么糟糕，无论牺牲多少人，抛弃多少人，她都一定会拼命地把结局扭曲为自己想要的。这就是她的本能，一切都要为此让步。

“你好……”

女孩的声音礼貌而小心翼翼，意外响起，“请问姐姐是叫洛神吗？我在网上刷到过你好多次，你好漂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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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