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没明确表态，但也没一口否决，这便是个好消息。

晚饭大部分都是老家带来的食材，依旧是没卖相但味道佳，老鸭汤里放了人参，枸杞，川穹，一开盖肉香药香扑鼻，最重要的是少不了饺子。

沈芥有种带小娇妻见家长的兴奋和怯生，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下午约好的时间，但天已经擦黑，宋弥还是没来。

--小孩，上来两个急诊，走不开，抱歉，跟姥爷也说一声，忙完登门谢罪。

水饺下锅前，收到了失约的信息。

跟沈芥很久没见了，而且老头知道做医生干都是人命关天的事，并没觉得扫兴，两人吃饭反倒自在。

近来有多忙，沈芥是知道的，工作也是理解的，但此刻还是有点委屈，有点失落。

那边急诊确实有病人，但并不是非宋弥不可。

在急诊看完病人出来就准备下班，给老头准备的礼物就在后备箱放着，但停车场迎来了了不速之客。

江舟穿的很单薄，一件大衣还是翻领的，小脸冻的煞白，鼻尖耳朵通红，跟个好看的雕塑般倚在车边，启唇先咳嗽，“宋主任真是忙，不堵都见不到人了。”

自从上次明确的拒绝后，宋弥没再接过江舟的电话，也没再回过任何信息，回到院里也是刻意避开，有意不再牵扯，“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咳咳......”江舟抱着膀子咳嗽，瘦小的身板不住的打颤，“明确，但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

外面太冷了，感觉呼出的气体都是凉的，宋弥偏偏头，开了车门。

车子启动，暖气才热了起来，江舟连打了几个喷嚏，“宋弥，我听你的话，做一个只接触身体，不接触生活的合格炮友，你不能这么残忍，就这样把我弃如敝履。”

宋弥开着车，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态度就像如今的天气，“法律规定炮友不能拆伙吗？”

“可我不愿意，我不愿只做炮友，我，我喜欢你，想跟你认真谈。”

后面一句尾音都变了调，明显不对劲，一转头，宋弥愣了。

江舟哭了。

至少今天是很难脱身了，宋弥打灯靠右随便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给沈芥发了那条信息。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不在乎。”

宋弥掌心向外，做了一个推拒的姿势，挡住了想凑上来的江舟，接着说道：“不论是约炮还是真心喜欢，都得你情我愿吧？你说我单方面决定不算，那你这纠缠算什么？”

纠缠二字又刺激到了江舟敏感的神经，失声笑了起来，“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傻学生，宋主任，你敢说你是喜欢他，不是图一时新鲜？”

“我不仅喜欢他，还打算跟他过下半辈子。”宋弥坦荡，直视江舟的眼睛。

江舟跟曾经的肖瑶感觉一致，宋弥不会爱自己，但也不会爱别人，所以，当唯一的平衡点倾斜的时候理智也崩塌了。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俩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江舟鼻子眼睛通红，愤怒到了极点，“我就算是块抹布也能染脏你们。”

说完，他推开车门就要走，宋弥一把拉了回来，“你想干什么？”

在两人纠缠的关系里，宋弥第一次急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别人。”

“呵！宋主任怕了，没想到宋主任也会怕。”江舟裹着膀子，说话打颤，眼睛有点不聚焦，“这样看来，你还真是在乎那个傻学生呢，哈哈……”

“对，在乎。所以，不要有任何想法打他的主意，……”

宋弥扯着他的大衣领子，逼他靠近，难免有肢体接触，只觉江舟软塌塌的，煮熟了般滚烫。

“江舟，江舟。”手心贴上额头，犹如烙铁。

江舟难受的闭上了眼，开始呓语，宋弥烦躁的皱眉，低骂了一句，还是把人送去了医院。

手机上有两条沈芥的未读信息，宋弥安顿好看到信息时已经过了12点了，只匆匆回了个晚安。

翌日，上午有台大手术，下台后饭点过了，本想去便利店买三明治的，小护士跟他说，宋主任的家属送饭来了。

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套上手术室的外出服就下了楼，只看到摆在桌上的两个饭盒，人已经走了。

一个饭盒里是冒着热气的水饺，另一个是鸡蛋汤，宋弥捏着筷子，心里不是滋味。

沈芥接电话很快，从声音没听出被失约的不快，“哥，这么快忙完啦，早知道我等等你。”

“谁让你跑那么快。”手机那端声音很乱，不是公交站就是地铁站，“我跑断腿也没能赶上你。”

沈芥笑了一声，很轻，“哥你不用跑，我会跑来找你。”

日出教培在北理工以南，医院在北理工西北，又远又绕，想要下午上课不迟到，沈芥一早就得出门，但他甘之如饴，“水饺是我亲手包的，就想让你尝尝。”近乎撒娇的口气，透过无线电，这话像是在耳语。

宋弥有种背叛的负罪感，胸腔里的器官隐隐作痛。

医院各科室医生护士成百上千，互相不认识也正常，江舟从急诊一路上来没碰到一个熟人。

宋弥挂了电话，眼皮都没抬，“这是脑外，下次请先敲门。”

“知道啦，别生气。”江舟瘦挑，穿着护士服有种病态美，他悠哉的打量着办公室，指尖虚虚点在饭盒上，“晚上请你吃饭，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没空。”宋弥话都不想多说，起身就走。

“你要想让我闹得全院都知道咱俩的关系大可对我置之不理。”江舟的耐心似乎又用完了，

对着宋弥的背影嗔口，“你的口碑，名声，预备干部通通都别要了。”

宋弥松开门把手，转过脸，认真看着这张因愤怒扭曲的脸，陌生无比，“如果这样能让你痛快，尽管去。”

“宋弥，我错了。”江舟就好比那川剧里的艺术家，瞬间变脸，“你别凶，我害怕。”

“昨天，刚才我也就是说说狠话，哪能真那么干，喜欢你，自然想你好。”他抓着宋弥的胳膊，小话递的像那吴侬软语。

“想我好，那就保持正常的社交礼貌和距离。”

接下来两三天的时间江舟消失在了宋弥的视线范围。

去急诊看病人时，无意间听刘老头抱怨，整个科室不可或缺的劳动力请了好几天的假。

宋弥一阵心悸，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今天他要去小院，已经爽约一次，这次无论如何得到，没时间细究。

“哥，”沈芥穿了一件卫衣，系着围裙，在前院跟大妈聊着天，看到他，两步远的距离还是跑了过来，很高兴，“来早了，饭还没好。”

有外人在，宋弥抬手飞速的捏了下沈芥的脸颊，两人跟大妈打过招呼一并往里走。

老头哼着歌往屋里端菜。

这次见到宋弥更熟络更亲昵了一些，主动说起了沈芥的一些事，“月月没娘宠，没爹爱，如今有你照顾是他的造化，”老头端着酒杯语重心长，“这杯酒当老头子谢你了。”

“姥爷，你这话让我惭愧。”宋弥明天有门诊，喝不了酒，还是把水倒满了，“您放心，我会对他好，不枉他一声哥。”

桌子底下，宋弥的脚钻进裤管，勾着沈芥的小腿，让这句话的每个字都染上了**的味道。

“姥爷，沈芥小名为啥叫月月？”

“哈哈，他出生的那年正好闰月，所以取了这么个小名。”

沈芥去切水果，一老一少在沙发上闲聊，“他父母？”

沈芥的母亲也就是老头的女儿，是那些年村里有限考上大学的，后来进了一家挣钱的外企，认识了前来视察的领导身边的小科员，同样的出身，近似的背景，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还是件传出去丢脸的事，沈母怀孕后就匆匆回家开证明想结婚，但从家里回到城里，沈父就翻脸不认了，且很快和一干部的女儿定了婚。

沈母不舍得肚子里的孩子，顶着多大的压力把孩子留了下来，临近生产才回到老家，这时，老头才知道闺女被骗了，肚子里的也非生不可了。

沈父害怕沈母拿孩子要挟，多次打电话骚扰，甚至恐吓，再加上村里的飞短流长，导致了早产，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了。

老头可谓是当了爹又当了妈，拉扯孩子。

沈芥这样的身份自小在村里长大，没少受白眼和闲言碎语，上学后受的欺负更是不必提。

但却长成了积极，沉稳，又不是纯情的性子。

宋弥心里触动很大，看沈芥的眼神难免露骨。

沈芥轻轻碰了下他的脚尖，提醒他老头还在。

“咳，我去找老丁头杀一盘，你们说话吧。”老头端起泡着草药的茶杯踱出了门。

听到铁门卡噶两声后，宋弥拉着沈芥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沈芥出去，然后又裹着一股寒意回来，手里多了一瓶香油，呼吸不稳道，“哥，也没有T。”

“还没试过呢，”宋弥潋着勾人的眸子，发出热烈的邀请，“试试！”

亘古不变的真理，越渣越招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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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