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漱了口,想起来霍翎说的话,跟自己娘亲报备了一声:“娘,明日我要去找霍翎玩,晚膳可能不能回来用了。”
辛原与霍家其实不怎么熟,但是架不住他夫人与霍夫人熟,辛禾要去霍家,他夫人肯定想也不想就会同意。
他只得又交代了些常规话,辛夫人觉得他是小题大做,辛禾从小到大去霍家玩过多少次了,哪一次出过事?
辛禾吃完饭就溜走了,不敢再留下来看她爹被她娘整治。
辛芝看着慢慢溜达的辛禾,鼓起勇气上前:“姐姐......”
辛禾停下,转头看到这个平时沉默的不能再沉默的庶妹在自己身后低眉敛目,手指还不安的在搅动着。
“什么事?”
辛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姨娘已经催了她许久,她如果再不提出来,恐怕她姨娘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辛芝想到这儿,咬了咬牙:“姐姐......我......快及笄了......”
她说这么一句,辛禾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微微颔首:“母亲心里有数。”
所以不会误了她的婚事是么?
辛芝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辛夫人虽说不喜欢她,但是从来没有苛待过她,日常小事都没有为难,在这终身大事上,辛夫人也不会故意怎么样,都说了姨娘多虑,她还偏偏怕辛夫人给她指门不好的亲事,天天催着她问。
辛禾看着她福身离去,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婚事。
她娘还没有要给她着手相看的意思,该不会是忘了她已经及笄了吧??
辛禾的这个问题在第二天早膳的时候问出了口。
辛夫人只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知道了,女大不由娘,才刚及笄,就想着嫁出去了.....”
辛禾:“??????”
她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啊!!!!
辛夫人看着辛禾郁闷的低下了头扒饭,心里叹了口气。
她自己是受过婆母蹉跎的,自然不想女儿再受这份苦。霍夫人与她是几十年的好友,两个人对于小辈都有着一样的打算,若是辛禾能嫁给霍翎,霍夫人自然不会催着霍翎纳妾,不会给辛禾立规矩,辛禾就相当于有了第二个娘,嫁过去定然会过得好。
这两年辛禾慢慢长大,可也不见霍翎有什么意思,辛禾也没什么意思,两个人就像是普通的青梅竹马一样,只是感情更好些。
这样的情况,她们也不敢瞎点鸳鸯谱,京城也不是没出过反面例子。也是两家青梅竹马,还是表兄妹,要定亲的时候也是经过了小辈的同意的,结果婚后矛盾愈显,佳偶成怨偶,据说前段时间才刚刚和离呢。
她们也怕辛禾与霍翎最后会成这样,亲没结成,反倒结了仇,那还不如一直是青梅竹马呢。
现在辛禾才刚及笄没多久,她与霍夫人说好了,再等一年,如果一年后两个人还不开窍,她就要着手给辛禾相看人家了。
辛禾当然不知道她娘的打算,她缝完扇套最后一针,拿剪子剪断了线,把扇套平铺在手上看了看,有些满意。
上次给霍翎缝的扇套最后几针歪了,她看着霍翎用那扇套,总觉得丢人。这次的扇套就很完美,待会儿见着他,先让他把那个糟糕的扇套换下来。
霍翎下了学就直奔家门,见着门前的马车才缓下步伐,他没有去柳湖,而是先去了自己的院子。
辛禾果然在自己院子的凉亭里。
“怎么不去柳湖?”
辛禾听到霍翎的声音,也没有抬头:“霍翎啊,我是客人。”
客人又怎么了?霍翎在她对面坐下,辛禾把扇套给他:“喏。”
霍翎把自己扇子拿出来,辛禾夺过来,利落的把上面的扇套取了下来,递给霍翎:“扔了吧。”
霍翎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扔了?”
辛禾又把他手里的扇套也拿了过来,给扇子套上,连着还给他:“因为做的不好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快给你做新的?”
霍翎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旧扇套,看了看旧扇套:“哪里不好?我看挺好的啊?”
辛禾才不相信他:“那说明你眼睛不好用,奉劝你趁早去看看大夫。”
霍翎把旧扇套折起来,放到了袖子里,起身:“走吧,我昨晚还检查了船,今天带你去摘花。”
霍府很大,那个柳湖也就不小,两个人乘着小舟还是可以游一游的。
霍翎先下去,站在船头,辛禾小心翼翼的把手递给他,感觉到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可靠又稳妥,放心的踏了上去。
她站上去,船微微晃了晃,让她有些害怕,霍翎看她蹙眉,手往上移,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拉着你,不用怕。”
船篷里倒是凉快不少,辛禾坐着,看着霍翎撑船,突然笑出来:“霍翎,你以后要是没有差事,还可以去摆渡。”
她想了一下霍翎戴着斗笠穿着带着水的衣服撑船迎来送往,甚至还喊着号子的样子,笑的愈发开心。
霍翎已经习惯了她对于他时不时的奇怪幻想,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芙蕖,缓缓停下船,把竿放下,撑着船篷俯身:“我要是摆渡人,你是什么?”
辛禾从荷包里拿出仅剩的铜板,别到了他的腰带里:“我是过河人呀,酬劳给你啦,下次再会~”
她说完,猫着身子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看着近在咫尺的碧叶粉花,又讨好的笑了笑:“你拉着我嘛。”没有依靠,她不敢探出身子去摘花。
霍翎靠着船篷,懒散道:“就这样?”
辛禾扯了扯他的衣摆:“是我错啦,求求你啦。”
这样还差不多,霍翎心满意足,站在她旁边,勾住了她的纱衣。
感觉到被拽着,辛禾放下了心,探手去折花。
这花有盛开的,也有含苞待放的,辛禾折了满手,拿不下了,转身递给霍翎:“你拿着。”
霍翎任劳任怨的伸手接过,辛禾还要挑他的毛病:“你看你,怎么不在这里放一个东西用来放花?”
霍翎的确忘了,但是,“你不也没想到?”
辛禾折完了这一片,直起腰:“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一朵红的,去那边。”
她自觉抱着自己折的花,霍翎得以撑船。
等到转去了那边,辛禾把花再给霍翎,霍翎皱眉:“辛禾,你衣服湿了。”
身前是斑驳湿漉一片的,辛禾低头一看,不甚在意:“没关系,待会儿换一下就好了。”
她常来霍府,霍府有她的衣服,同理,辛府也有霍翎的衣服。
霍翎依着之前的法子拉着她,那朵最好看、开的最好的花,在荷叶深处,层层依靠着,辛禾怎么伸手都触不到,她歇了歇,接着伸手,霍翎看她憋的额角都有了细汗,想要说自己给她折,话还没说出口,变故就发生了。
小舟实在不大。
辛禾这样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都在船外面,脚下又一滑,人就跌了下去,纱衣攥的再紧,也抵不过质量,霍翎感受到手上一轻,看着辛禾倒下去,再一伸手,就没有来得及捞到辛禾。
这湖说深不深,说浅不浅,霍翎的行动先于意识,下一瞬两个人就都到了水里。
霍翎这下抱住了辛禾,又把她往上抱了抱,不让她呛到水。
等到两个人回到湖边,辛禾身上披着霍翎的外衣,走也走不动。
她今日穿的衣服轻薄是轻薄,但是很吸水,这下整个人从头湿到了脚,简直有些寸步难行。
霍翎担心她受风寒,一把把她抱起来,大步流星:“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辛禾突然落水,本就受了惊吓,现在身上还粘着衣服,又难受,她靠着霍翎,声音忍不住带了哭腔:“还没到么?”
霍翎最怕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一听到就觉得心被这丫头握在手里捏一样,酸酸涩涩。
他走的更快了,口中不断安慰她:“马上就到了,宝宝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沐浴了。”
本来该带辛禾去客房的,霍翎急昏了头,直接把人抱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柿树看到自家少爷抱着辛小姐一脚踹开了门,两个人还都湿哒哒的,忙跟着:“辛姑娘是怎么了?”
枣树跟着,看着辛禾身上还有霍翎的外衣,心里一咯噔,又看到两个人都是落了水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霍翎抱着辛禾就要往净室去,枣树连声道:“少爷!使不得!”
柿树也回神,她已经取来了辛禾的衣服:“少爷,这不合适,让奴婢来伺候辛小姐吧。”
霍翎把辛禾放下,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辛禾就想快点沐浴,见霍翎还在看她,瞪他。
这一眼水濛濛的,眼尾还耷拉着,一点儿力度也没有,完全失了平时张牙舞爪的劲儿,反而叫霍翎更心疼她。
热水送进去,霍翎吩咐人去叫府医,枣树看着发尾还在滴水的霍翎,试探建议道:“少爷也去沐浴一番吧?辛小姐这里有柿树照看着呢,一时半会儿辛小姐也不会出来。”
这样的盛夏,霍翎也不是没洗过冷水澡,那湖水要比冷水温多了,霍翎去偏房随便冲了下就换了衣服出来,枣树给他擦着头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不是与辛小姐去柳湖看芙蕖了吗?”
霍翎想到辛禾落水上来的可怜样子心里就堵得慌,根本不想说话,枣树没有得到回复,有些尴尬,也没有再说话。
府医以为是霍翎怎么样了,来的很快,见到霍翎好好的坐着,请了安,疑惑道:“少爷.....?”
霍翎不作声,府医只得候着。
柿树出来,见到人都在,对霍翎行了礼:“辛小姐叫您进去。”
霍翎披散着头发,就这么进去,枣树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才沐浴过呢......”
男未婚女未嫁,就这么大剌剌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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