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年走了许久，还没有看见自己徒弟，夜色将晚，江怀年挑了个树，在枝丫上躺下休息、

流云般的衣摆垂下，也只有走近了才知道树上有人。

江怀年隐匿的功夫一绝，她仿佛与环境融为了一体，只要不走到这个大树下，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

不多时，江怀年发现地面传来隐隐颤动，像是有无数的动物正在撒蹄狂奔。

江怀年坐起身，看向声音来源处。

数只妖兽正追着两人狂奔而来，不少眼睛猩红，像是发了狂。

而妖兽群最前端，君清落和游索为正在拼命狂奔。

江怀年一看见游索为手中手掌似的灵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两人运气也太背了，竟然采到了佛手草，怪不得会闹这么大的动静。

江怀年吹了声口哨，君清落闻声朝她这边望来。

“把草扔了。”江怀年喊道。

君清落没有片刻停顿，闻言立刻从游索为那里拿过佛手草，一把扔到远处。

她就说为何这些妖兽紧追着不放，原来是有这个草在的缘故。

眨眼妖兽绕过两人，直接冲着远处的佛手草而去。

君清落一跃到了江怀年这边，站在树下看她，“方才多谢师尊提醒。”

江怀年问，“你们谁采的佛手草？”

游索为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江怀年适时介绍道，“佛手草，又名手掌草，在完全长成后会散发出气味吸引妖兽。这在百药大全上有。”

“弟子回去一定多去藏书阁借阅。”君清落道。

江怀年嗯了声，随后看向游索为，“下次记住，出门前多看点书总没错。”

游索为忙不迭点头。

三人聚齐，君清落在树下不远处生起了火，拿出几个之前在秘境中找到的地薯开始烤。

江怀年也从树枝上下来，看着小徒弟动作娴熟地烤地薯。

说实话，分明是权贵出生，却又懂得这些贫苦家孩子会的事，也不知道她这小徒弟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江怀年眸光不经意落到君清落的手上，看见她的手上布有薄薄剑茧，有些地方还有细小的伤痕。

君清落拨弄着地薯，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抬起头，正好撞上江怀年没有收回去的视线。

江怀年对她弯弯嘴角，移开视线。

君清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继续烤地薯。

夜色四合，用过地薯后，江怀年拿出帐篷和君清落搭建起来。游索为没有帐篷，但自己表示自己靠着树睡一夜就行，江怀年也没有勉强。

搭建好的帐篷正好够两个人使用，江怀年先进了帐篷，铺好毯子被褥。

君清落进帐篷的时候，江怀年已经安排好入睡用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江怀年很快进入睡眠。君清落原本闭上的眼睛忽的睁开，看向黑暗中的江怀年。

她和江怀年共睡一个帐篷已经有好几天，但是眼下还是不习惯。

她因为过往经历，往往很难入睡，即便睡了也会做噩梦惊醒。但这几天，不知为何，她没有再梦见那些噩梦，而这些天，比起以前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身边睡着江怀年。

君清落复杂的目光落在江怀年脸上，但对方浑然不觉，她已在睡梦里。

君清落伸出手，似是想触碰江怀年一下，却又停在半空中，不得寸进。

她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这个问题君清落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但她能感受到，她离这个答案应该近了，毕竟现在她需要的只是证据而已。

至于证据在哪里，君清落目光落在江怀年的肩上，久久没有移开。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天底下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哪怕千分之一的把握她都会去争取，更何况这两人的模样和行事作风如此相似。

君清落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的眼底似有幽深的涡流，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但却无人看见。

君清落翻了个身，安静地睡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江怀年和君清落收起帐篷，叫醒游索为，准备向秘境深处出发。

他们路上碰见了两支队伍，不过都刻意岔开。

走到秘境深处，这里只有参天的树木，一眼望不见头。

嘶嘶，有游蛇从矮小的灌木中游过。

游索为愣了愣，低头看向游蛇，吓得后退一步。

君清落早已拔出太渊剑，挡在江怀年身前。不知何时，他们脚下涌出许多游蛇，不少色泽鲜艳，一看便是有剧毒的。

如此情境下，君清落脸色有些发白，双眼盯着地面盘杂的蛇，身子已经僵硬。

江怀年看出君清落神情不对，再看看恨不得爬到树上的游索为，便知晓，这二人只怕都是惧蛇的。

江怀年叹了口气，自己取出那把平平无奇的长剑，剑气过处，虽然未伤到游蛇性命，但清出了一条路。

江怀年注意到这些游蛇似乎并没有咬人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如此聚集。

江怀年若有所感，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树干，一条黑色的巨蛇正盘在上面，它的鳞片仿佛上好墨玉，头上还有一个鼓包——这是一只即将化蛟的蛇，看样子应该是蛇王。

蛇王缠绕着这株树，在它的下方根系上，一朵幽蓝色花朵将绽未绽。空气中有细微的幽香，想来是这花朵产生的。

江怀年一眼认出，那是幽石花。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但凡用过幽石花一瓣花，都能够提升修为。

看样子是蛇王在等着幽石花成熟，刚好遇上他们在这里，这才召集手下。

这蛇王没有让游蛇们伤人，显然是出于某种直觉没有动手。

这年头，这么拎得清的妖兽已经不多了。

不过幽石花作为珍稀灵植，极少现身，没想到在这小秘境里会出现，而且还有一个即将化蛟的妖兽等着。

江怀年握住手中剑，来自高级修者的威压一瞬间覆盖住这片天地。

蛇王不安地嘶嘶两声，看向江怀年的剑眼中满是警惕。

江怀年没理蛇王的威胁，而是看向幽石花，一共有五枚花瓣，眼下将绽未绽。等到完全绽开时，这一方天地都会充斥满幽石花的味道。

幽石花的味道只有幽幽香气，并不浓烈，但刚开的幽石花正是最好的时期，哪怕只有一瓣，用下后无论修士还是妖兽都能大受裨益。

一般市面上能见到的幽石花都只有两三瓣花朵，因为药效大，所以即便是一瓣幽石花出现，都会引起腥风血雨，更何况是一个完整的。

遇上这机缘，江怀年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错过，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几乎在一瞬间，江怀年动了。她的剑意恍如春风，刮过原本盘在树上的蛇王。

蛇王虽然看起来像是高级妖兽，但实际上在江怀年握剑的情况下走不过一招。

蛇王盘附的树木立刻粉碎，蛇王从空中落下，嘶嘶个不停。

“徒弟，”江怀年叫了声，君清落应了声。江怀年道，“等会儿记得抢东西。”

说完，江怀年便眨眼到了蛇王跟前，赤手和蛇王斗了起来。

地面上的游蛇得到命令，眨眼对君清落和游索为攻击。

君清落想起方才江怀年的一剑，学她的样子清开眼前的道路。不大一会儿，到达幽石花的路被请了出来。

还未等君清落去摘下幽石花，就闻见一股幽幽的香气布满空气。幽石花竟然全开了。

江怀年回头看了眼，朝君清落点点头。

君清落立刻去采摘幽石花。

蛇王一见自己守护的宝贝被人即将摘取，满腔怒意，直接朝着君清落而去，却撞上了一个无形屏障。

自然是江怀年动的手，蛇王不信邪，凝聚妖力再次朝屏障撞去。

君清落这时已经采摘下了幽石花。江怀年飞身到她的身边，取出一个小匣子，随后将幽石花一分为二。

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江怀年将一半的幽石花放回原处。

带着剩下的幽石花，江怀年将君清落和游索为带离了这里。

一路顺利出了秘境，游索为问，“为何将那一半幽石花给那条蛇留下？”

江怀年解释道，“那是它应得的，要不是有它护着幽石花，只怕我们都看不到，更没有这次机缘。”

游索为点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江怀年看向君清落，她这一路上就没有多少话，要不是身上的气质扎眼，估计很容易让人遗忘。

到了秘境出口，游索为道，“多洗二位一路上的照顾，在这里就别过了。”

江怀年道，“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卖了灵草灵植后离开。”

游索为思考了下，摇摇头道，“不必，我换完银钱后会买新的通讯符联系师姐。”他原来的通讯符已经怀了，传讯玉碟也不在他这里，他现在等于两眼一抹黑。

江怀年嗯了声，没有再说话。目送游索为远去后，君清落问，“我们该去哪里？”

江怀年道，“先去药材铺子，再去拍卖行。”

君清落看了地图，“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极夜城。”

江怀年道，“那就先去夜城，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去过极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