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二楼。

方芷欣单手托腮,痴痴望着身旁的人,指间那根女士香烟就快燃尽了也浑然不觉。

可惜谢烬注意力全在手里的扑克牌上,不曾分过来一个眼神。

算上他俩,方桌边上统共六人,其他四人都是和丧彪熟识的番客,玩的是新葡京那边传来的黑杰克。

这帮番客个个都是白手起家的大老板,来这纯粹为了放松,输了一晚心情也没受半点影响。倒是丧彪收钱收到手软,乐得那双小眼睛完全睁不开了。

发现楼下硬闯进来的少女,他一脸看戏的幸灾乐祸:“阿烬,你看是谁来了?”

谢烬头也没抬,方芷欣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彪爷,谁来了啊?”

“一个妹妹。”

丧彪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才又道:“脸巨小,长得白,关键身材还特带劲。”

方芷欣嘟嘴:“能有多漂亮啊,跟我比呢?”

“不一样。”

丧彪意味不明笑了声,“阿烬,你可是招了个麻烦精啊。”

一听这话方芷欣哪还受得了,立马起身走到栏杆边上往下望——

“又是这女的。”

她偷偷瞥了眼谢烬,见他仍在看牌,心底醋意才减了些。

漂亮归漂亮,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真要跟自己比,对方还不够格。

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方芷欣将烟摁熄,提醒道:“要是这妞把人招来了,大家都有麻烦。”

这时楼下幺鸡跟黄毛两人已经打了起来,场面陷入混乱之中。

丧彪敛了笑,转头看向方桌边的少年,“阿烬,这可是她第二次砸我场子了,你说怎么办?”

方芷欣盯着谢烬挺直的脊背,不肯错过一点微小的细节。

他身上有种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青涩感,莫名吸引着她。从相识以来,他总是独来独往,也正因此,她总觉得自己于他会是特别的那个存在。

“……不是朋友。”

那双狭长眼低垂着,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行。”

丧彪眯了眯眼,招手叫来手底下的人:“去,把他们请出去。”

这边,幺鸡刚把黄毛摁在电脑桌上,谁知下一秒就被从二楼下来的光头男一把拽起。

在羽南星的惊呼声中,对方一拳对准他的鼻子直接抡了上去。

鲜血瞬间飙了出来,溅到少女的白裙上。

他只觉脑袋嗡嗡的,一时懵住。

和徐逍不同,幺鸡本就不是什么打架的料。刚才怒火攻心,什么也没想就跟黄毛赤手空拳干了起来,运气好些才稍占上风的。

但这会对上的人是个练家子,他压根没有一点胜算。

“别打了!”

羽南星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去拦,却被光头男猛地推倒在地。

后脑勺撞到桌角,钻心的疼。她一摸,满手都是黏腻的血。

耳边是岑烟破碎的呜咽声。

视线里,对方大手掐住黄毛的脖子,“再不滚,别怪我连女人都打。”

“走!我们这就走!”

羽南星扶着桌子爬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别再打了!”

栏杆边上,丧彪终于出声:“川仔。”

光头男这才停手。

羽南星慌忙去扶幺鸡,后者早已满脸是血,鼻青脸肿。

“妹妹——”

她抬头,与墨镜男四目相对。

“不想让你的朋友再受伤,出了这儿就老实点,不该说的别说,否则——”

对方咧开嘴笑,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阴恻恻的。

在他身后,上回在台球室见过的那个女人抠着酒红色指甲,漫不经心投来一眼。

洋洋得意的。

目送他们三人出了网吧的门,方芷欣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口红,才施施然坐回方桌边,娇笑着:“川哥下手也太重了,那么漂亮的小妹妹他居然也舍得,流了好大一滩血呢。”

谢烬手指一顿,忽地摔下手里的牌,眯眸盯着川仔:“你动她了?”

桌上气氛一下僵住。

丧彪跟那几个大老板正说到兴处,被这么一打断不免有些恼火,却还是压下不悦:“川仔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就一下。”

察觉到男生黑眸里逐渐涌上的深冷戾气,方芷欣慌了,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劝着:“也没那么严重,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

还未说完便被对方冷冷甩开了,余光中,他一把抄起了桌上的空酒瓶。

丧彪猛拍了下桌子站起:“谢烬!”

而川仔根本来不及躲开,不过眨眼之间,脑袋已经开了瓢。

青绿色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不停往下淌,视线里一切都成了重影。

一只大手钳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快无法呼吸,满脸涨红。

“哪只手动的?嗯?”

男生嗓音冷漠而清晰,“你他妈找死。”

*

徐逍找到诊所来时,医生正给幺鸡脸上的伤口消毒。

他一进门看见羽南星就跟看着仇人似的:“贱人,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我们远点,你他妈的非得拖着别人跟你一起倒霉才开心是吗?”

“徐逍,你别——”

岑烟才开口就被羽南星打断了,“你让他说,我听着。”

徐逍一个用力踹向她身下那张椅子,“那你就听好了!从现在起别再出现了,从哪来的立马给老子滚回哪去!”

幺鸡咽下嘴里的血沫,“逍哥,别说了!”

“还护着这惹祸精?我看你根本就是被鬼迷了心窍!”

“不是。这事不怪南星,是我太冲动了。”

羽南星站了起来,“他没说错,我就是个惹祸精,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第一次害岑烟被流氓欺负。

第二次害幺鸡被揍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遇到的麻烦,全都是她带来的。

“……对不起。”

羽南星拿出包里所有的现金,放到桌上,“这是医药费。”

“呵,又开始显摆上了?真当我们稀罕你这几个臭钱?”

徐逍看向幺鸡冷笑道:“看吧,我早就说过了,像她这样的有钱人,根本就不会真心把你当成朋友!”

“那谢烬呢?”

羽南星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他有把你们当成朋友吗?”

一刹间,气氛凝滞下来。

幺鸡垂下头去,而徐逍赤红着眼,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没等医生给她包扎伤口,羽南星便离开了。

光头男推的那一下把她摔出了轻微的脑震荡,回到旅馆后整整三天都是昏沉的。

谢烬是第四天回来的。

羽南星在楼上,迷迷糊糊听见阿婆絮絮叨叨声中夹杂着男生低哑的回应。她翻了个身,不小心又压到后脑勺的伤口。

嘶,还是好疼。

羽南星轻轻往上摸了摸,完蛋,好像比第一天还肿。

房门突然被叩了两下。

以为是老人家上来给自己端饭,她坐起来扬声:“进。”

门口那人好像愣了下。

过了两秒,门把才被拧开。

竟是谢烬。

视线在空气中对上,羽南星迅速拉下脸来——

“出去!”

男生却没有什么表情,端着托盘径自走过来。

“我不想看到你!”

她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陶瓷摆件往他身上砸,动作间伤口越发疼了起来,“滚啊!”

“……吃饭。”

谢烬神色如常,踩过地上破碎的瓷片,将托盘放到桌上。

羽南星还要再砸,可惜手头再没东西了,气得她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你给我滚出去!”

仿佛看不见她激烈的反应,他勾过来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起来吃饭。”

“不吃不吃不吃!”

羽南星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餐盘,手腕就被他攥住了。

谢烬将餐盘移开了些,声音很冷:“把饭吃了。”

“你去死啊!”

她迅速低头,对准他虎口处张嘴就咬了下去,使尽了吃奶的劲,恨不得当场咬出个血窟窿来。

口腔里尝到淡淡的铁锈味,他流血了。

应是很疼的。羽南星想。

然而谢烬却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她咬着。

仿若没有任何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牙齿酸疼,才慢慢松了口。

满嘴都是血腥味,她胡乱抹了下,下一秒撞进男生那双晦暗的眼。

他忽地蹙眉,伸手探向她后脑勺。

“痛!”

羽南星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双手护着脑袋往后缩了下。

“起来。”

谢烬直接掀开被子,俯身抓住她两腿脚踝处,将人拽向自己,而后一手环住她肩头,一手托在她两膝下,把她抱了起来。

羽南星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已悬在半空。

谢烬一脚踢开门,抱着她往楼下去。

“放开我!流氓!”

她又羞又气,一边挣扎不停捶打他后背,“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然而男女之间力量本就相差悬殊,再加上她伤还没好,扭动了几下后反而被对方抱得更紧。

柜台后,阿婆戴着老花镜正在算这个月的水电账单,听见这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阿净你干什么?快把小星放下来,可别摔着了。”

谢烬侧身将少女脑袋那边转向老人家。

阿婆这才注意到羽南星后脑勺的肿起,“怎么这么大一个包?”

不用他再多说,老人家已经让开了道:“阿净快,赶紧带她去诊所让张医师瞧瞧。”

诊所跟旅馆隔了两条街。

羽南星被谢烬一路抱着,自然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羞到恨不得把头钻到地底,骂他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从这个角度看谢烬,对于羽南星来说还是第一次。

视线里,男生眼睑微垂,下颌线条紧绷着,冷淡又疏离。

再往下,脖颈修长,隐约可窥见嶙峋的喉结。

她想不明白。

那天他明明就在网吧二楼,为什么要对他们视而不见?

而现在,为什么又要假惺惺送她上诊所。

难道是后知后觉愧疚了?

可——

冷血怪物也会愧疚的吗?

她越想,伤口便越疼。

到了诊所,医生查看完她的伤势,把两人臭骂了好一顿——

“你们这些小孩就是心大,伤口都化脓了,拖到现在才想起来找医生?这脑袋磕着碰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运气不好说不定以后就成植物人了……”

羽南星听得头更疼了,刚蹙了下眉,便听见谢烬冷声打断道:“那现在怎么办?”

对方起身去架子上拿药,又念叨起来:“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去医院照一下片子,这么好看一小女生万一要真摔坏了脑子那就太可惜了……”

神叶本地原先是有一家医院的,前几年因为土地规划变动便迁到了邻市,大家每回看病都得搭乘大巴过去,很是麻烦。

而羽南星每次坐车都晕得厉害,听到要去医院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

“走。”

谢烬手指还没碰到,就被她躲开了:“我不去。”

正僵持着,又听那医生提醒了句:“这事拖不得,要去就赶紧去,晚了可就没车了。”

感谢“专辑作乐曲”宝贝灌溉的好多好多营养液,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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