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交谈

“你!”

白献涿语塞,唉了一声,甩手跑去唐鸿那边了。

清运长老正为唐鸿梳理体内经脉紊乱不已的灵气,见他气吼吼地过来,笑着打趣:

“被那两个家伙给气过来了?”

“别提了!”他没好气地回了句,从江宴手里接过唐鸿,“那两人应该都伤得厉害,小仙君这儿就交给我好了,你去那边看着点那两个。”

“真是嘴硬心软。”江宴笑着点点头,起身边朝那两人走过去边往自己乾坤袋里摸索着,待走到了燕北堂两人跟前时也正好摸出个小药瓶来。

“你的药也该吃完了,这是新的。”他递给燕北堂,随后俯身抓起郑南槐的手把了把脉,“你们两个真是……”

他拧了拧眉,干笑一声,隐约带着点怒意,抬眼看向不远处早在四方笼被破后不久就跑出来的唐剑门弟子,“先把这三个伤号抬进唐剑门门堂里再说,总不能在这大街上处理。”

几个弟子正远远地往这边张望,眼见江宴示意忙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三人都扶进了屋内。

待到醒来时,郑南槐心口仍隐隐发疼,嘴中还可尝到些许血腥,但他眼下心急,根本无暇搭理这些,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脚刚沾地就被人呵住:

“你做什么?”

从昏迷中醒来,郑南槐一时竟未有察觉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慢半拍地停下动作,往声音来处看去,竟是清运长老江宴,手上甚至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清运长老将药放在床边,伸手按着郑南槐的肩膀,不容置疑地将他按回去,嘴上还在絮叨着:

“你这几日频频险些走火入魔,就是道心再如何坚定也会扛不住的,若非我们及时赶来,届时闹出丑闻的可就不止唐鸿那小子了,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和行章好不容易得了空外出游玩,还没开始玩呢就被拉过来干活,扫兴不说、还被你们吓了一跳……”

饶是郑南槐还未从心魔的侵扰中回过神来,也被他这一番唠叨给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低笑一声:

“江长老,你在絮絮叨叨地念些什么呢?”

江宴瞪他一眼,只可惜这人容貌气度实在过分温和无害,郑南槐也没被他这一眼给吓住,只含笑接过药,皱眉一仰头就将一碗药喝了个底朝天。

“呐,这是蜜饯。”

将碗放下,江宴适时地朝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几颗圆润的橘色梅干,郑南槐看清那是什么时愣了愣,失笑着拈起一颗放进嘴里。

见他收下,江宴又去捣腾了会儿乾坤袋,掏出一个纸袋子来,将它放到了郑南槐手边:

“以前吃药,白献涿没给你蜜饯?”

“没有,我想他根本没想到这一茬。”毕竟……会这样做的修士应该本来就不多,郑南槐答道,打开了那个纸袋子,里面装着满满一袋各式各样的蜜饯,他心中微暖,口中的酸苦和血腥早已被绵密的甜味冲散。

江宴撇嘴,“苦口苦成那样,他都不记得给你吃点甜的压一压,真要命。”

“对了,说起苦口,白献涿和我说过,这丹方正是江长老研制的,丹方之恩原就未报,又添了救我于走火入魔之恩,看来长老的恩德,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完了。”郑南槐抿着蜜饯笑着应道,不知为何,和江宴只聊了两句,他就不由自主地放松许多。

“苦口的丹方可非我一人之功,我只负责检验药性,药方啊那些的都是白献涿在做。”江宴笑着看他,“至于报恩,丹方是因为我乐意,救你于走火入魔的,可并非是我,而是梧桐寺的浮参大师,还好他就在附近讲道,否则你们两个还真是神仙难救!”

郑南槐略睁了睁眼,“梧桐寺的浮参大师?那我听到的佛咒,难道真是静心咒?”

“你觉得,天底下还能有什么神通能让你们这群动不动心魔上头的剑修安分下来?”江宴弯着嘴角,站起身端着空碗便要离开。

郑南槐连忙出声:“江长老且慢!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话才出口,江宴便立时停下脚步,像是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扬眉转过头等着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就坐到他床边。

郑南槐心里挣扎一瞬,他模糊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出现在他身边,甚至还……对他做了一些亲密的举动,他心底有一份忐忑的猜疑,那个人到底是谁?而唐鸿口中燕北堂陨落于落雁坡一事,也让他有些在意。

这样的问题拿这些事去问白献涿等人一定会不了了之,倒不如撞撞运气,说不定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江长老会愿意告诉他点什么。

“长老可知道,我当年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听唐鸿说、我师尊燕北堂,就陨落在落雁坡,当年那桩事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您知道么?”

江宴坐到他床边,蹙眉深思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回忆昔年过往,沉吟半晌才开口:

“落雁坡时我并未在场,是在你们将那皇甫丰七就地正法后才赶到那里,那时你已昏迷,观你脉象……其实你身上更多是内伤,外伤倒是不多,应是被某种特别的术法击中,体内灵气极度混乱,我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术法能造成这种伤势……可惜我不像你师尊可以勘透神魂,看不出你是否神魂受损。”

郑南槐不禁有些恍惚,抬手抚了抚胸口。

“至于你师尊……”

江宴指腹蹭着碗沿,语气平静,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往事:“他的确已无法再见到你。”

尽管对这位师尊的记忆仅限于寥寥数语,听到江宴这句话时,郑南槐仍不由自主地泛起些许伤怀,“是么……”

他闭了闭眼,似是不敢直视自己紧接着问出的问题:“我师尊的陨落,是否与我……有关?”

这句话问得隐晦,但郑南槐却觉得江宴定然知道他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睁开眼时,江宴神色平静依旧,只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样想?”

没能得到答案,反而迎来另一句询问,郑南槐一时语塞,他只是直觉,既然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对他的过去、他的师尊这般闭口不提,必定是另有深意在的。但看江宴神情,似乎是他想错了。

“只是……觉得这样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来,没人和我提到过我还有过一位师尊,”郑南槐垂下眼看向自己枕边放着的铃铛,“若不是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江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当年你受的伤似乎涉及魂魄领域,纵使眼下伤愈,我们也把握不住会不会随便哪个举动就又会引动旧伤带来的影响。多年来你深居简出,罕少与外界接触,这几日不过频繁了些便多次险些走火入魔,这或许正是旧年沉疴的缘故,这样看来,徐掌门他们的做法竟是对的。”

话中的意思,便是落雁坡一战后,郑南槐心神失守走火入魔的可能高出许多,可能哪一句话哪一件事便可能如今日这般、或者,就如昨日那般,他便会为心魔所扰元气大伤,而徐若涯等人的隐瞒,正是顾虑着这一点而一致做下的决定。

“……原来如此,”这个说法在郑南槐看来很是合理,毕竟短短数日他便有数次心神失守,频次实在有些高了,“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江宴莞尔,“不用您来您去的了,叫我江宴就好。”

“嗯……江宴,今日那个接住我的人,是谁?”郑南槐抿了抿唇,抬眼去看江宴的神色。

他见到江宴的眉毛跳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被压下去,察觉到他的注视时江宴只是无奈地笑:

“你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郑南槐一怔,“什么意思……”

他一时有些理不清江宴这么问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

“失去意识时,我依稀还感觉得到那个人……我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啊?”江宴疑惑地问了一声,随后忍俊不禁地弯弯眉,“那看来他也只是嘴硬罢了,你迟早都会知道,与其让你再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我现在悄悄告诉你好了。”

郑南槐心中一喜,江宴果然愿意告诉他。

正惊喜时,江宴凑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真好似在同他说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

“你猜得不错,那正是你的道侣。”

意料之中的回答,郑南槐却腾地烧红了脸,看着江宴含笑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原来他竟真的没有猜错。

只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那他怎么不在这里?”

而且,这数百年来也从来没和自己碰过哪怕一次面呢?

江宴却站起了身,“我说的够多啦,你现下才刚恢复好,好奇心先别这么重嘛。”

眼见有了新的眉目却又被掐断,郑南槐如何肯松手,下意识拉住了江宴衣袖,却又在江宴垂眼看过来时松开了手

江宴说得对,既然连掌门都不愿意将这些事告诉自己,他能说这么多已是极限,再有多的,江宴怕是不好向掌门他们交代,毕竟自己好似的确另有沉疴隐于深处,若是引动走火入魔,反倒让江宴陷于不义。

“我明白了,谢谢你,江宴。”郑南槐吸了一口气,再抬眼看向江宴时只余真诚的谢意。

江宴望着他,忽地伸手用力揉揉他头顶,随后却又把那些被揉乱的发丝理好,他这一举动来得突然,郑南槐竟愣愣地受了,心里倒也没有多反感。

“待你的伤养好了,你再来问我剩下的问题吧……不过也说不定,很快就不需要我再来回答你了。”

不等郑南槐想明白他的后半句话,江宴浅笑着指了指郑南槐不知何时捏在了指间的小铃铛:

“这铃铛,你可要好好珍藏。”

说完这句话,江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得屋外一声温柔的呼唤:

“江宴。”

郑南槐循着江宴的目光看去,门外果然站着他那位杰出的道侣,此刻正唇角轻牵望着江宴,半点没有郑南槐以往见到的那幅难以接近的模样,实在是神奇。

江宴端着碗拍拍郑南槐肩膀,“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少胡思乱想。”

然后便迎向那剑修,郑南槐知情知趣地移开视线,低头去看自己手心的铃铛,捏着将铃铛提起,随着他的动作,铃铛发出一声清脆俏皮的叮叮声,带着郑南槐不由自主失神了一瞬,回忆起昏迷前额上落下的那个轻吻。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额头,并没能从光华的皮肤上得到什么,只好重新将目光落在铃铛上。

但早在掌门将这铃铛交还给他的那一天郑南槐就确认过,这东西确实是没有任何值得深究的地方了,既没有任何术法附着其上,也没有特殊的纹样铭文,那为什么江宴临走前还要特地叮嘱他一句好好珍藏这个小铃铛呢?

又坐了好一会儿,郑南槐还是忍不住下了床走到房外,他疗伤所住的屋子在唐剑门门堂西南角,一踏出房门就能看见花草繁茂的后院,他还瞥见几只肥美的走地鸡在草木深处闲散乱逛。

和白献涿那山头挺像,郑南槐脑中冒出这个念头,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短薄靴,冲着那几只肥鸡叹了口气,又继续在门堂后院里闲逛。

他也不挑路不记路,随便看哪个路顺眼就走哪边,反正最后真迷路的话跳上房檐看看就知道该怎么走了,仗着艺高人胆大,郑南槐一路上乱逛乱走,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了一间客房外,隔着一段路他便感知到屋内灵气威压深厚,想了想便跃到了屋顶上,开了神识往内探去。

不料神识才一探到房梁,就被一股磅礴的灵气扫中,这灵气有几分熟悉,郑南槐略一不死心地继续往下探去,便撞上了江宴道侣的眼睛。

对方的目光很平静,只是抬起手圈住身边的那个医修,紧接着郑南槐便发现他的神识竟是再也无法窥探到江宴的存在,心中不禁感慨一句此人修为果然是独步修界,不仅如此,对于自身术法灵力的操控也是妙到巅毫。

屋内的江宴只当贺行章又闲着没事来招惹他,只扭过头捏捏贺行章脸颊。

贺行章犹豫片刻,还是低下头在江宴耳边道:“郑南槐在屋顶上。”

江宴脸皱成一团,抬头看了几眼屋顶,又看看屋内情景。

“那,来都来了,干脆让他下来得了,反正那家伙现下也不在这儿。”

不出半炷香时间,郑南槐便听到有人在下边喊他,一探头发现竟是白献涿,正仰着头冲他嬉皮笑脸。

偷听偷看被人抓了包还让人给请了进来,郑南槐略带心虚地跟在白献涿后边,冲唐雅泽掌门讪笑一声。

屋内的人好死不死,多是辈分地位能压他一分的,江宴两人自不必说,唐雅泽掌门竟也赶了过来,就连门内的秉叶长老单秋婷也来了。

哦,还有一个身着江宴他们回清阁所特有的的墨绿校服的男子,应该也是名医修,腰间命牌刻着笔锋锐利的“清丹”二字。

“这位是我师兄清丹长老宋唐云,据平章城的百晓生所说,当年他在城隍庙偷听到与戴怜章交谈的那位宋长老,正是我师兄。”江宴介绍道。

郑南槐正要给清丹长老行礼,就听见屋内响起一声似是喃喃自语的低吟:

“戴怜章……”

郑南槐定睛一看,众人身后那囚椅上的人正是许客丞,而这声音也正是从他口中传出的。

只见许客丞失神般地重复了几遍戴怜章三个字,忽然抬起头来:

“你们是不是认识我娘,唐晓菁?她提起过戴怜章这个名字!”

tedeng~

平章城副本大概还有个四五章的进度条吧,这一章算是过渡加引出。

因为我写不来草蛇灰线那么漂亮的伏笔和揭开悬念,所以干脆在这里就挑明了一些异常的点,作为支撑之后剧情发展的核心点,希望以后能有所进步。

开新文我一定要攒到几十万字再发布……看看我拖拖拉拉把亲爱的读者们都丢到哪里去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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