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鬼门,传言是可以打通五界和轮回境的一道大门,更能应开门之人的心意,在轮回境中找到那一抹苦苦寻觅的魂魄前来相见。
不过此乃逆天之举,即便仙祖手札对此有所记载,却并未写明打开此门的方法,故多年来众人只当这不过是那些未亡人自己幻想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
可今日祁谢安这一句,却是证明了度朔鬼门似乎真的存在?
“我有个很重要的人,当年匆匆一别,我已是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忘了她的样子了。”
祁谢安轻飘飘地说着,肃霜和郑南槐心里却是猜到了一二。
看来当年祁谢安发疯,与这位重要的人定然脱不了干系了。
“这度朔鬼门,要如何打开?”郑南槐对这鬼门所知甚少,不敢随口应下。
“很简单,死不了,我可以和你结下血契,你到底答不答应?”
祁谢安没说出个具体,只丢了个‘死不了’的承诺,还倒过来紧逼他点头。
时间所剩不多,郑南槐斟酌了一瞬就下定了决心——
“好,我为你开鬼门,你帮我们闯塔。”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割破指尖,凝出一滴鲜血。
肃霜暗自心惊,这擢衡长老实在胆大,‘帮我们闯塔’和‘帮我们解毒’两者差别可不小,竟然敢在筹码上加价,要是惹恼了玄鸟,别说要玄鸟胃液做解药了,他们两人估计还要立刻交代在这里。
但祁谢安闻言神色未有多大变化,只干脆利落的也割破了手指,与郑南槐结成血契。
此后无论是谁,一旦违背契约,便要遭受钻心蚀骨之苦,直至被活活折磨而死。
“你倒是胆子大,敢让我当你的打手。”待血契结成,祁谢安才似笑非笑地开口。
与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大妖结下血契,郑南槐只觉神魂上即刻便好似坠上了一道沉重的锁链,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稍稍喘了几口才应道:
“既然是前辈您都无法完成的事,估计晚辈也得费一番苦功夫,不好好讨回来,怎么能甘心呢?”
祁谢安闻言,轻笑一声,拍了拍郑南槐的肩膀:
“说得好,走吧。”
“那请前辈跟我们来……”肃霜忙走到他们身侧,朝着来时走的那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状祁谢安只是嗤笑一声:“这条路太远了,我带你们抄近道。”
郑南槐和肃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人脚下忽地浮现出一道眼熟的阵图,一阵金光浮现,他们竟已于瞬息之间回到了镇邪塔塔底。
两人一妖忽地凭空出现,着实将众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过即便再怎么受惊,他们也没法再做出更多的反应了——许多人都已虚弱到需要彼此搀扶着瘫坐在地上,才不至于直接躺尸过去。
因着祁谢安身上气势,他甫一出现,原本正围着结界不断撞击的那些妖邪鬼祟全都作鸟兽状飞速四散逃开,不过眨眼,他们跟前就清净了许多。
独力支撑着结界的贺行章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视线扫过郑南槐几人,没能见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郑南槐见他如此,心中愧疚不已,却也直接走到贺行章面前:
“那姜晚青是江蓝假扮的,江宴他为了我们,孤身一人将江蓝引向镇邪塔第三层深处了。”
他话刚说完,贺行章已厉声朝着肃霜请求:“帮我打开禁制,我要去找他。”
肃霜二话不说便帮他打开了通往第三层的禁制生门,只见贺行章身形一晃,瞬息间就消失在了那生门中。
郑南槐虽然心中担忧,却也强行收回心神,将祁谢安的身份告知了众人,这修界众人自然被吓得毒都更进一步侵入心脉,郑南槐连忙揪出那济世堂的长老,拿出江宴交给他的那些东西尽数塞在长老手中。
好歹赶在众人毒发暴毙之前配好解药,济世堂长老也顾不得好不好喝,先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又给每人都灌了下去。
服下解药后,众人皆在原地足足打坐调息了个把时辰才彻底恢复过来。
至于为何废了如此长的时间,除了这三步动心毒性霸道难以拔除化解外,估计还有一部分祁谢安的原因。
众人虽未曾亲身接触过这只玄鸟,却对他过往犯下的那些事耳熟能详,是以在打坐调息时一直分神去提防着这只大妖,拔除毒性这一步本就需要全神贯注,一个分神,只能重新再去捋过寸寸经脉。
郑南槐等了这么久,自然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来,所以一等到众人扶着膝盖站起来时便道:
“我与祁谢安前辈结下了血契,他会帮我们登塔的。”
祁谢安斜睨众人一眼,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这些修士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将目光在郑南槐和祁谢安两人身上轮流转着,眼中或是不敢置信的惊诧、或是事不关己的淡薄怜悯。
这些目光虽不至于像针芒般刺人,却也让郑南槐略感不适,碍于礼数,他也只好装着没注意到。
如此明显的境况祁谢安自然不会注意不到,不过他并不在意,也可能是在这世上还能让他有些在意的,也就是能不能打开那度朔鬼门了。
不过被人偷摸摸地指指点点也不好受,祁谢安有些不耐烦,便扬了下手——
只见剑光一闪,破幽已挡在了祁谢安面前,架住了另一把剑的剑尖——一名攀云巅的修士竟受刚才祁谢安那一抬手的刺激,直接握着手中灵剑朝着祁谢安攻来。
那剑尖离祁谢安不过寸许,兵刃相接之时溅出的火花甚至落到了祁谢安胸前,浅浅滑过他身上的衣物后消失不见。
而郑南槐,也抬手拦在了祁谢安和攀云巅修士中间,鹤氅宽大的袖袍落在那柄轻轻颤抖的灵剑上,将微闪的泠然剑光掩在袖下。
“嗤!”祁谢安冲着那攀云巅的修士冷笑,随后却挑高了一侧眉毛,眉眼间竟有几分讶异和好奇。
他的目光落在了破幽剑上,眼中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又扫了一眼神情凝重的郑南槐,手指微动。
那修士立刻撤回灵剑,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提剑架在身前,警惕地看着祁谢安。
他这举动过于突然,郑南槐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大惊小怪,没来得及躲开那挥过的剑刃,袖子被这削铁如泥的灵剑削掉了一截。
“这位道友请冷静些,祁前辈绝无恶意!”
郑南槐说不出别的话来说服这些人,毕竟他自己就算有那道血契在,也还是不怎么敢相信这只鸟妖不会突然对他们出手,不过眼下能不和祁谢安起冲突最好,失了一个登塔的绝佳助力不说,以卵击石实在是得不偿失。
虽然有血契在,祁谢安绝对不会杀他,但登塔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
‘帮我们闯塔’,血契是这样结下的,祁谢安对他的心思显然是注意到了却不在意,郑南槐也是壮着胆子才敢玩这样的文字功夫,他只担心以祁谢安这样的行事作风,若真被这些人惹毛了或许会直接硬抗血契带来的反噬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给杀了。
血契的反噬虽然厉害,但只要修为足够深厚,未必撑不到寻到缓解之法的时候,所以各类誓言术法发展至今,这血契已很久不被修士使用了——毕竟这东西的约束力并不稳定。
或许祁谢安最开始主动说要和他结血契,就是存着这份心思,也只怪郑南槐当时只想立刻拿出气势和诚意震住这大妖,脑子一抽就起了血契。
现在想来,冲动实在是不可取。
“多年未见,你们这些人还是一样的不自量力。”
祁谢安撇撇嘴,颇为嫌弃地扫视了一圈众修士,然后脚下一动,众人下方登时便浮现出一幅阵图,一群人皆是大惊失色,肃霜和郑南槐两人却是已经习惯了。
不过下一刻看清四周后两人也坐不住了。
大概是存心要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祁谢安故意把他们传送到了一头类似饕餮的巨兽老巢里,而他们落脚之地,就踩在这巨兽的脑袋上!
众人都没能及时站稳,身体下意识往脚下施力试图站稳,甚至还有人一个不慎从巨兽的身上摔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难以避免地把本就只是小憩的巨兽给惹恼了,也就是在那个修士刚摔到地上时,巨兽已然抬爪朝着他们扫了过来!
郑南槐心中一跳,这巨兽实在庞大,足有一座小山那样,随着它的动作,他们也重心不稳,一个两个都摔了下去,他正欲运转灵气稳住身形时,祁谢安却忽地一手一个揪住他和肃霜,直接跃到了巨兽头上稳稳站定。
那巨兽本来还被这大胆之举恼得鼻孔直喷气,但祁谢安不过冷哼一声,它便愣住了,连那口半喷出去的气都停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今天找了人来陪你玩,还不快去?!”
祁谢安在说这话时还是那副懒散样子,但郑南槐明显感到脚下巨兽浑身抖了一抖,随后像是生怕被鬼赶上似的,撒开爪子就冲向那些落在地上堪堪缓过来的修士们。
就算是在脚下这头巨兽正在四处狂奔左冲右突的情况下,郑南槐也没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站在一旁的肃霜观察了一会脚下这头巨兽,小声解释道:
“这是类焘,是喋血宫搞出来的妖兽,据说带有一半上古凶兽饕餮的血脉,曾在喋血宫的驱使下重创攀云巅,当年攀云巅险些覆灭,就是因为看岔了眼把这东西当做寻常妖兽带回去了,结果连掌门带好几个长老都被吃了……”
郑南槐闻言,看向下方被追得最猛的那名攀云巅修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喋血宫覆灭后,这东西就消失不见了,原以为是被临江谒一事波及殉主去了,结果再出现时吃掉了邬山城上任城主大半个私库,城主勃然大怒,直接召集了十数名长老布下四方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从它肚子里把东西掏出来,本想杀了它炼化,结果阵仗弄得太大,引来了攀云巅的人,双方就这只类焘分配的问题掰扯了近一个月,最后谁都不想吃亏,这类焘才被送进这镇邪塔来。”
这被关入镇邪塔的因由,倒还挺别致。
就在类焘从追着那攀云巅修士的过程中逐渐找回了自己昔年英姿时,祁谢安却在它的利爪即将刺穿那修士后背时,忽地出声喝停:
“好了,玩一下而已,怎么能伤人呢?”
tedeng~
类焘:男人,你真难忖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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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玩一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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