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金丝雀还让金丝雀花钱了，柯大金主有点过意不去。从超市走出来，他咳嗽了好几声，别别扭扭开口：“我来提一个吧。”

司墨把毛衣袋子递给了他。

柯彦提着数样物品中最轻的一个，却也心里舒服了点，说话都没那么绷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司墨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我很听话，基本也不怎么花钱。”

柯彦：“……？”

“你现在就想赶我走了么？”

柯彦脑海中蓦然蹦出抑郁症几个字。他连忙笑两声：“哈哈哈当然没有，你这么贤惠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五年前已经赶过一次了。”司墨垂下眼睛。

那还不是因为你！还好意思提起五年前，每次想起来柯彦都气得胃疼。

他没好气地说：“说了我是直男了，不打扰你们。”

司墨欲言又止，最终却也没解释什么。

五年前他才23岁，感情方面还有些青涩，那件事是他没处理好，他的确有错。

看他不说话，柯彦更气了，跟门锁有仇似的强硬摁开密码锁，进门也不理人，衣服往沙发上一扔就回了房间。

司墨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仔细看了几件衣服上的洗涤说明，把能洗的都丢进洗衣机，而后进了厨房。

牛油锅底的香味是可以穿透任何一道屏障的。

柯彦正忙着把红围巾往衣柜最底层塞，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一下子勾出了他的馋虫，肚子立刻叫了一声。

关上衣柜，他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这香味跟普通的牛油火锅底料煮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更粘稠，更鲜香，更勾人，麻辣鲜香几种味道碰撞出了最强烈的火花，不断往人鼻子里钻。

这人居然还会调锅底。

忍了半天，柯彦终于忍不住了，稍微拉开条门缝往外探了探脑袋。

司墨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微小的动静，转头看过去：“水开了，来吃饭。”

妈妈给你道歉的方式就是喊你吃饭。柯彦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清清嗓子，绷着脸过去，以一种绝不低头的魄力，向肥牛卷让步了。

“小心烫。”司墨用吸管戳开今天刚买的黄桃酸奶推到柯彦面前，一边注意着火候把东西捞出来，一边把新的下进去，还能兼顾吃相的优雅。

装货。柯彦愤愤地把吹凉了的牛肉丸一口塞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白色内搭的缘故，柯彦总觉得今天的司墨格外脆弱，脸色病恹恹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种……

这能说么，他觉得病美人有点勾人。柯彦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看着司墨洗好碗筷，把剩余的食材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收拾好餐桌后拿过柯彦喝剩一半的酸奶极其自然地咬住了吸管。

“？！！”柯彦瞳孔地震：“那是我喝过的！”

司墨笑了一下：“都是男的，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柯彦气笑了，条件反射想去夺，不料站起来往前走的时候不小心被桌子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往前扑倒。

司墨神色一紧，两步跨过去垫在下面，柯彦顺着惯性重重地摔在他身上，下巴精准地磕在他胸前的某点。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单薄的内搭，很柔软，磕上去后几乎立刻感受到了某点极其强烈的存在感。

司墨：“……”

柯彦：“…………”

时间仿佛静止了。

片刻后，柯彦慌忙起来，耳朵红了一片：“你没事吧？”

司墨深呼吸了一口，坐起来，抬眼看向他：“背还是胸？”

柯彦：“……”

救命啊他真不是故意的没有馋人身子的想法……他现在还有个直男的人设在呢怎么能如此打脸呢？！！

想到这儿，柯彦仿佛豁出去了一般：“都是男的撞一下怎么了？”

“……”司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终于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的柯彦：地球online真的不能关服么，他有点玩不下去了。

司墨唇角勾了一下，起身拉他起来：“磕哪了？”

痛觉终于在尴尬中占了上风，柯彦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大腿的剧痛，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回沙发上坐着了。方才那一下磕得不轻，腿骨都有些钝痛，坐下来后大腿都有些发麻。

司墨把握了很久的酸奶盒放到茶几上，问：“医药箱在哪？”

“……”没有医药箱。柯彦逃避他的视线。

司墨一眼看明白他想的什么，单膝蹲下握住他的脚踝：“我看看。”

柯彦下意识躲，震惊地看着他：“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青。”司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的脚踝，力道又大了一些：“都是男的，怎么了？”

这是今晚司墨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柯彦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反驳他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又不是直男，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司墨气笑了：“你都能是直男，我为什么不能？”

柯彦：“……”

磕到的地方在膝盖上方，从裤管往上卷最多卷到膝盖就动不了了，根本看不到青没青。

“我房间里有药，我自己揉一下就好。”柯彦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拼尽全力夺回了自己脚踝的控制权。

司墨也不强求，松了他的脚踝，视线又扫到桌子上的酸奶，忽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你想喝我喝过的，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急来抢。”

柯彦差点翻了白眼：“司墨！请认清你的地位！！”

司墨果然乖乖听话，一瞬间变回了伏低做小的金丝雀。

“你、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到房间里休息就好。”柯彦强装镇定，想做点什么让自己看起来很忙，下意识拿了桌子上的东西喝。

好巧不巧，他拿的是那盒酸奶。

等他反应过来时，吸管已经在嘴里了，黄桃酸奶酸甜的口感在味蕾上爆发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的什么。

“……”司墨忍得艰难，扭过头，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笑得很明显。

柯彦呆了两秒，不忍卒睹似的闭上眼睛：“……草。”

奇幻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洗完澡，柯彦倚在床头，白天的种种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

大二那年，他加入了学生会，认识了比他大一级的学长司墨。那会儿柯彦还在父母双亡的阴影中出不来，司墨的出现直接把他从污泥里捞了出来。

那时的司墨依然使用惯用套路，暗恋没多久就开始明追，让自己的陪伴成为柯彦的日常。

柯彦高中就是标准的政史地文科生，大学也是人文社科相关专业，没想到高数和概率论居然也是他们专业的必修课。大二时学高数B和概率论B，期末周时每天简直痛不欲生。

由于上课时是大班教学，一节跟不上基本等于废了，柯彦只能到图书馆用b站重新学，那会儿看什么都烦，连着两周没答应司墨的任何一次邀约。

虽然当时两人还没在一起，但司墨确定柯彦对自己有好感，很纳闷为什么这人连续失踪了两周，便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也不接。过了几分钟，微信收到一条情绪化明显的消息：“在图书馆复习概率论，最近不出去了，勿cue。”

司墨笑了下，抓起钥匙就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发消息：“在哪？”

没等柯彦回复，他又打字：“到公共复习区约个位置，五分钟后到。”

公共复习区是W大的特色，可以出声背书、交流、学习探讨。看着那条消息，柯彦不由得眼前一亮，收拾东西就去了公共复习区，挑了两个没人的地方预约座位，刚坐下就看到司墨刷卡进门了。

“这里！”柯彦眼底都是笑意，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控制着音量跟他打招呼。

司墨过来，坐在他身旁翻开书：“复习到哪了？”

“第二章。”柯彦心虚地说。

司墨笑了笑，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沉好听：“随机变量啊。这章重点应该是多维随机变量及其分布，先了解几个重点概念……”

事实证明，一对一补习比大班教学和听网课都要有效得多。

事实也证明，讲数学题让人散发出的魅力比孔雀开屏一万次都要强烈。

补习时长是两周，期末考完柯彦就清楚自己应该是稳了。为了表示感谢，当天晚上他请司墨吃饭。

“喝酒么？”司墨把架子上的肉翻了面，而后用吸管戳开草莓酸奶推到他面前：“或者喝这个。”

“都要！”柯彦兴致勃勃地说：“司小黑你真的太厉害了，考试的每个知识点你都讲到了！！你怎么做到的啊？？”

司墨没回答，温声道：“你酒量不好，确定要喝？”

“哎呀喝啤酒嘛，度数不高，没关系的。”

司墨应了一声，叫服务员过来送了啤酒。

能考上W大的人学习能力都不会太差，只不过数学这类课程本就容易跑神，再加上大班教学劣势很明显，上课讲授的内容下课也不强制性布置作业和要求复习，等下周再上课时又是新的内容，这样越积越多，柯彦才觉得难。

带着他梳理知识点、做题巩固，其实效率很高，柯彦接受得很快；且如今显然把功劳都归功到司墨身上了。

司墨很乐意出现这样的结果，索性“深藏功与名”，听着身旁的青年一句接着一句把自己夸成人民教育家。

半个多小时后，柯彦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喝酒上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双颊和耳根渐渐红了起来，等司墨意识到对方可能醉了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好了，不喝了。”司墨把他杯子里的酒拿到一旁，换上温水。

但柯彦非常不配合。他酒品算不上多好，醉了之后很闹腾，嘴里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

司墨把他能够到范围内的所有酒都拿得远远的，只留温水和酸奶在旁边：“再吃点东西我们回去。”

柯彦支着脑袋看他，忽然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声音很软，很真诚。司墨下意识侧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烤肉店的灯光暖黄暧昧，架子上的东西滋啦作响，乱糟糟的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鬼使神差地，柯彦凑上去碰了碰对方近在咫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