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P. 3 中

视角重新回到林风眠和纪逢安。

周末的游乐场永远都是那么热闹,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小孩拉着老人,情侣在寒风中拿着一对冰激凌,注视着对方的眼神甜蜜而又羞涩;花朵样的氢气球的绳子被绕在手腕上,极尽的展示笑颜。有人在笑有人脸色苍白有人在哭,擦肩而过的每一个瞬间都自成一个世界。

离售票处越近,林风眠就越加迟疑,脚步也就更加的慢。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游乐园了。

人总是会变的。

纪逢安低着头拖沓着走,是不是会踢到路边的小石头,他幼稚的踢着其中一个小石子往前。

他踩着林风眠的影子走,看到他在售票处停下来时感到了诧异:“不进去吗?”

售票处能清楚的看到此刻正在缓缓上升摩天轮,他以为他站在这里看了很久很久,在纪逢安眼里也不过是愣了那么一秒钟,然后说,那我们进去吧。

现在不过中午,距离晚上club的营业时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错过了早高峰的时间段,现在的地铁里一点也不拥挤,曲树和鹤秦川肩并肩坐在座椅上,而他靠在柱子上。

“[喜多]在我的高中附近哦,”曲树转过头跟鹤秦川说:“想不到吧,带你去我的高中看一眼,顶顶好的高中!就是不知道门口保安大爷给不给我们进去了……”

他声音越发的小,似乎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混过保安大爷的法眼。

鹤秦川侧耳耐心的听曲树讲。

诚如曲树所说,他的高中的好最直观的就能从占地面积看出来。大门很大,能看得出历史悠久的石头上雕着学校的名;两边延伸出的围墙一眼望不到尽头,能看到探出头来的垂柳,绕着墙壁的有一条小溪,可以想象,这条小溪应该会部分穿过这所学校贯穿南北,如果设计的巧,指不定小溪旁会搭几个遮阳伞,下面摆着几张桌椅,在旁边开家咖啡店或者是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透过铁丝网能看到操场,现在正是午休的时间,但仍有几个年轻精神的学生搁在篮球上上打篮球,一幅热闹的景象。

曲树控制不住的去握铁丝网上的洞眼,仿佛能回忆起自己高中时也是这样,顶着寒风或者烈日,只要一有空就会去打篮球,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在上晚自习之前,有很多很多的情侣或者同伴会绕着操场走走,那个时候的暮色总是非常的好看,粉的或者红的或者紫的,黄昏把夕阳细细的掰碎,连绵着地平线的最后一抹余光,就这样落在了尘世间。

学校前面还摆了许多的小吃摊,[喜多]是最扎眼的那一家——因为只有这家店铺的前面还拉了一条横幅,写着大大的名字。

现在店铺还没有开门,学生也没有出来,仍是一片冷清。

曲树叫鹤秦川过来,一起到了保安室门口。

大爷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看着手里的报纸;铁栅栏关着,旁边的横杆却是没有关上的。正好能容的下两个人并排走。

曲树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两边的脸颊肉,极尽的挤出一个温柔乖巧的笑颜:“阿爷!还记得我嘛!”

大爷正专注看报,他喊了两三次才叫回过神。大爷慢条斯理的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把报纸一折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曲树,看了很久很久,慢慢悠悠的讲话:“这不是囝囝吗,又迟到啦?”

鹤秦川最开始只是在旁边看着,好奇曲树要怎么样才能进校园,结果就听到大爷这么说他,忍不住笑出声。

曲树囧了那么一下,讪讪的跟大爷讲:“阿爷,我已经毕业啦,你看看,我不是张开了嘛,而且我也没有经常迟到啊。”

……只不过每次迟到被老师训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被阿爷看到了而已。

大爷笑笑,眼尾的细细的皱纹慢慢舒展:“囝囝长大啦,有什么事吗?”

曲树紧张的指甲几乎要掐紧肉里:“阿爷,我想再回学校看一眼伐。”

大爷很和蔼,讲话也慢吞吞的,带着老年人自带的慈祥,从曲树刚进高中时大爷就是这个样子,等他读研究生了也还是这个样子,仿佛时光从未老去:“不行伐,要有老师同意带你进去才行伐。”

偏偏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曲树垮了一张脸。

怎么进门的后续在曲树强烈的抗一下被删掉了,但仔细想想大约也是打电话给了老师,可能又被逮着调侃了一顿——从他和保安大爷的相处来看,在学校应该是那种风云人物吧,再或者,是老师眼中所谓又爱又恨的学生?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林风眠和纪逢安的目标一致,进了游乐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奔着过山车去。

此时的过山车正好在最高点停留,等下一趟排队的人也不是很多,他们刚刚站好队,过山车就往下飞驰,于是上面的尖叫声直冲云霄,仿佛魂儿都飞走了一半。

刺激的地方就能让人兴奋起来,也许是多巴胺在拼命分泌的缘故,林风眠把刚进来时的风花雪月全都丢到了一遍,自暴自弃的想要不要过完过山车就去大摆锤或者跳楼机。

他轻轻揉了揉眉心,眼睛有点干了。

队伍排得很快,他们就是下一趟的人之一,纪逢安比以往记忆中的都要跳脱些,看林风眠站在原地没有动,情急之下牵着他的收就走到第一排,拉上横杆。他牵人手的时候还懂得一些礼貌,他用手指牵着人的手指,相当于蜻蜓点水一般。

第一排的视野很好,能看到轨道也能看到蓝天。

林风眠也喜欢坐在第一排,过山车慢慢的开始爬坡了,逐步的升高,高到地上的行人逐渐变成了蚂蚁般的大小,高到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蓝天。

车头开始往下倾斜,重心已经有些不稳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叫他脸都吹得发僵丧失了血色;心脏蹦的好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喉咙。

纪逢安牵着他的指尖,声音被高处的风吹得支离破碎,即便如此,他仍听见了他说——

“眠眠!看!气球!”

林风眠眯着眼睛去看,应该是孩子抓着氢气球的时候没有抓稳,现在飘飘荡荡的在空中。

他触手可及。

车头开始向下俯冲了,林风眠能听见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响。呼啸的风第一个吹过他的脸颊,他迎着风尖叫,努力地睁开眼睛去看接下来的路程。手被风吹的冷冰冰的,而后一点一点的又染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费尽去的转头去看同样喊得撕心裂肺的纪逢安。

他也正转头朝他看过来,笑得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曲树和鹤秦川走在缠满了藤叶的小道上,校园里很安静,操场离这里有一点距离,而除了操场上的热情男大学生,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简短的午休时间冬眠,没有人实属正常。

他还没有从被老师笑着说教的尴尬场面里回过神来,耳尖红红的一片,鹤秦川就当自己看不见。学校的绿化很好,风景也漂亮,他脱离学校很久了,竟有一种恍如初见的感觉。

他不由得捏紧了吉他包的带子,跟着曲树想知道他要去哪。

曲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自己提起过的遮阳伞和小桌椅,湖边的柳条垂下了风情万种的腰肢。

旁边是一家很好看的咖啡店,带着点小资的装修,他和鹤秦川各自买了一杯咖啡,坐在小圆桌旁看看风景,然后聊聊天。

当初的自己拼命想要逃离这种高压的环境,现在旧地重游,才发现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曲树叹了一口气,搅着手中的咖啡,他似乎从来没有正经的喝过一次咖啡,一定要搅的拉花不成样子才肯喝下第一口。

鹤秦川调侃他,说:“这种喝法啊,跟小孩子一样,不过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喝黑咖吗?”

他以为曲树喜欢喝甜的。

曲树叹了一口气:“别说啦别说啦,高中的时候整天都困,不喝一点咖啡能一觉睡到下课!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能睡。”

大约上课睡觉是每一个高中生必备的技能。

鹤秦川听着他夸张的曲调笑弯了眼睛:“高中的木木,会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吗?”

酷哥笑起来最架不住了,曲树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抬眼看他的那一瞬间怔愣,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木木”这个昵称。

最怕酷哥突然的笑意了——曲树在心里絮絮叨叨的,一时间找不出形容词去形容那瞬间的感觉。至于木木,因为读介绍信的时候他的X那么叫他,于是鹤秦川也记住了。

曲树握紧了手中的陶瓷杯子:“让我想想,高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高中的曲树闹腾,闹腾就完事了,成绩好归好,热闹的事是一点都没有落下,处处可见人曲树的大名:“那就讲讲晚自习的时候嘛,一到晚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常非常饿,总想吃点东西,不管来坐班的是那个老师都阻挡不了我吃小零食来着。”

“其实最开始只是吃一些面包啊之类的,后来越吃越上瘾越吃饿的越快,我旁边坐了一个胆子超大的哥们儿,还直接泡了自热火锅,连着泡了三四天,没有一个老师管,味道香死了。”曲树边说边揉了揉肚子,努力表演出当时的样子:“然后我就想,既然没人管他,要不我也泡一下吧,晚上太饿了简直活不下去,写卷子太费精力了……”

鹤秦川笑他,他已经猜到了后续了:“不出意外的话出了意外?”

曲树板着脸去嘘他:“鹤秦川闭嘴啦!别笑!”

他被自己呛了一下,在曲树如火炬般的视线里点头,只不过谁都能看的出来他眼里的笑意尚未熄灭。

“谁能想到正好碰到年纪主任来巡查我们的晚自习情况。”勺子撞到杯壁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曲树心有余悸道:“然后我就被提溜到办公室了,几个班的班主任都在那里,看着我被主任说啊,说就说其实我不在意的,但是我真的很饿,泡的自热火锅我才吃一口呢……肚子一直在叫——”

他突然噤声。

老师讲了整整一个晚自习,曲树的态度从最开始的乖巧到后来的无所畏惧,老师看着更气了,换了个话题开始抓他学习,要他不要偏科要他从现在开始努力高考加油争取考个市状元。

讲了很长很长时间,久到曲树从很饿到根本不饿,直接饿过了劲。

……余淮森面无表情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到主任面前,挡在他跟前,无论是谁都被吓了一跳,结果就听见他跟老师说——“已经讲了很长时间了,曲树也只是太饿了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有什么可以明天再说,现在可以让他先吃饭吗? ”

原来余淮森也能有这么凶的一面。

曲树扁了下嘴,道:“剩下的也没有特别要说的,就是被老师训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人看不去跑到办公室帮我说话,结果是被主任留下来一起谈话了,一个都跑不了。”

鹤秦川谨记曲树的话,克制住尽量不笑,只是眼角挽起一抹笑意,温柔了风月。

过山车上下来的林风眠和纪逢安都格外的兴奋,心脏还没落稳就跑到了跳楼机那里。

“玩了跳楼机还要去玩什么吗?”纪逢安去问林风眠,看见他尚未退红的脸颊和眼里的光。

冷静美人的标签叫这一趟游乐园之行撕了个干干净净:“鬼屋?最后再去摩天轮?玩完之后我们就能去吃饭了。”

“好。”纪逢安说。

心跳的厉害,仿佛在高空中下落的那一瞬间彼此同步。

路上有碰到正在卖氢气球的小女孩,拦住他们目标明确的跟纪逢安说:“哥哥要给旁边的哥哥买一个气球吗?把绳子牵在男朋友的手上就代表牵住了他再也不会分开啦!”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这种推销词,大约也是看纪逢安看着比林风眠亲切——他无奈的扶额,蹲下身很耐心的跟小女孩说:“可是我和那个哥哥还不是情侣哦。”

“没有关系的,”小女孩坚持:“那也买一个送给朋友吧,永远和和美美!”

那个小女孩举着比自己还要高好多的氢气球,执着的挡在他们面前,阻了去往跳楼机的路。

纪逢安叹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林风眠也跟着弯下了腰:“好吧,那哥哥就买一个好了,要多少钱呢?”

他有些错愕的看过去,瞧见林风眠已经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花朵样的氢气球被他拿在手上,还没有等他开口讲第一句话,又系在了他的手上。

林风眠低下头系着绳子,从纪逢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纤长的眼睫,他们呼吸相闻。

“……”

纪逢安说不出一句话。

林风眠抬头去看向他,他能清楚的看到上挑的眼尾和永远上扬微笑的唇:“牵着气球玩跳楼机太奇怪了,我们直接去玩鬼屋吧?”

“……好。”

他说。

糟糕榜单字数要赶不完了……

呜呜呜呜不想单机好孤单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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