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P. 3 下1

鬼屋。

林风眠和纪逢安绝对是所有排队鬼屋的人中最独二五三的那两个,很少有人会牵着一个氢气球来鬼屋,也很少有人来鬼屋的时候后面还会跟着几个摄像师。

由于鬼屋的特殊性,摄像师没有进去跟拍,而是交给了他们一个高清夜视摄像头,让他们自己尝试来掌镜。

纪逢安说好,手上挂着一个氢气球,一只手拿着摄像头另一只手捏着林风眠柔软的毛衣,就这样进了鬼屋。

破旧的废弃医院最适合一段故事的发生。电灯接触不良,昏黄的灯光一闪,又一闪,营造着恐怖的氛围。

纪逢安不怕,他向来是选择性信仰鬼神之说,偶尔拽拽手腕上的绳子,看着氢气球上下起伏。

林风眠在旁边走着,鬼屋的装扮很好,各种废弃的床位和被遗弃的吊瓶都胡乱的堆在一边。

开始放起了音乐,阴森森的调子,沙哑又断断续续的,哼着拖长的小调——纪逢安跟着哼了几句,听就听出来是鹅妈妈的童谣——相比于广播里的调子,可能纪逢安哼的还更吓人一些。

一起进来的还有几对情侣和朋友,现在正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对恐怖童谣有着极大的恐惧。

夜视摄像头被纪逢安拿在手里,界面被他不断的放大又放大,对着一张看似废弃的平平无奇的手术床,跟着林风眠咬耳朵:“我猜下一秒那里就要蹦出来一只女鬼了……你觉得呢?”

林风眠悄无声息的朝他比了个“嘘”的动作:“我猜也是,不要害怕,我们看着她的表演就好。”

“真坏啊你。”纪逢安对他指指点点,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比谁都要耐心。

童谣的小调越发的晦涩也越来越轻,嘶哑的声音逐渐被放大,像什么黏腻的东西摩擦过地面沙沙作响,灯光闪烁的频率忽然加快,能听到开关的声音越发的急促,仿佛有什么在控制频率,直到最后“啪”的一声。

灯灭了。

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是逐渐适应以后也只能大致的看个轮廓,林风眠不由得握紧了纪逢安的指尖,窸窣作响的声音愈发的近,不断地冲击着耳膜,吵的不得安息。

安静了。

无论是用来唱歌的广播还是烘托氛围的爬行声音,现在都消失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黑暗。一同进来的人在瑟瑟发抖,林风眠能听见他们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张废弃的手术床下有了异动,覆盖着的白布一颤一颤,可是室内并没有风。

白床单被掀起来的那一瞬间,在同队的队友尖叫才出口而出的第一个音节——纪逢安被林风眠捂上了眼睛,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打在耳边:

“不要怕。”

氢气球在空中摇曳。

林风眠捂住了纪逢安的眼睛,把他护在自己的怀里。

“啪嗒。”

开关的声音忽然响起,此后白炽灯大亮,昏黄的灯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在酝酿着下一个惊喜。

林风眠松开捂住纪逢安眼睛的手,清了清嗓子道:“这也没有多吓人嘛,就是氛围会烘托了一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再说写什么,懊恼的皱眉,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他暗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习惯,又讨厌仍然沉溺于过往的如此不礼貌的自己。现在和林风眠一起的是纪逢安,他说他从来不会害怕鬼屋。

……他竟然习惯性的用对待那个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林风眠挫败的垂下眼睫。

氢气球飘飘荡荡的,像纪逢安此刻乱蹦的心。

灯亮的那一瞬间,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无法压抑仿佛要把人溺死在深海里的情感。

纪逢安扬了扬手,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去看林风眠,笑意盈盈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曲树和鹤秦川聊的很开心,他们的性格意外的合拍,现在的曲树已经知道了鹤秦川最大的弱点,好笑道:“不是吧,你鹤秦川堂堂快一米九的男儿,竟然害怕鬼啊?”

“这怎么了,”鹤秦川反驳他,吉他包靠在椅子的一段,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吧,鬼而已,不过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去鬼屋……会有人保护我的。”

“?”

曲树用那种难以形容的,嗯,就跟看小白脸的眼神似的去看他:“看不出来,你上鬼屋是被保护的那个啊?”

“嗯哼。”

日暮温柔,呓语着夜色将要到来。

鹤秦川起身把咖啡放回店内,说:“走吧,该吃晚饭了。”

曲树跟在鹤秦川后面,帮他拿了吉他包:“我跟你说,喜多绝对好吃,入股不亏!”

暮色正好,放学的铃声在他们踏出校门的时候打响。

[喜多]也开门了,鹤秦川跟着曲树坐长条木板凳的时候打量了一圈周围,是很干净的屋子,需要的食材也整齐的码在冰箱里。曲树从前台那拿了菜单,问鹤秦川要点些什么:“要不要试一下这个馄饨?”

他粗略看了一眼菜单,上面配了看着香气扑鼻的图片,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曲树托腮看了一眼坐着的桌子,有些感慨:“过去好久了啊。这里。”

鹤秦川好奇道:“这家店和你有什么故事吗?”

曲树摇了摇头:“都是很普通的故事啦,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来这里吃一碗生肉馄饨,然后听听同学讲的八卦,吐槽一下老师和学习压力大来着。”

他的眉眼柔和,弯出了漂亮的弧度。

非常的平淡但也非常的幸福的感觉。鹤秦川想。

馄饨被端上来,汤汁油亮,上面撒了翠绿的葱花,烫熟的生肉把雪白的馄饨皮压在下面,满满当当的同时香的要命。

春寒的夜晚喝上一晚馄饨,足够的暖人。

鹤秦川问他:“club可能会有点吵,如果你觉得吵可以先去外面吃点东西,到时候我去找你。”

“我想听你唱歌。”

曲树摇了摇头,跟他说。

摩天轮里安安静静的,林风眠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纪逢安坐在他的对面,手指贴上窗户往外看。绳子再从鬼屋里出来后不知不觉的就从他手腕上溜走了,氢气球就这样飘飘荡荡的消失在了空中。

暮色四下,给外面拢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纪逢安对着窗户喝气,轻轻画了一个笑脸。

他总是比林风眠要先一步看到外面缤纷的世界的,现在也同样如此:“眠眠!看!亮灯了。”

林风眠于是站起来也走到窗边。

游乐园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树上、草坪上,五彩斑斓的彩灯也亮起了不同颜色的光,是喧嚣的人间烟火。

摩天轮正在缓慢的下降,纪逢安转过头正视着林风眠的眼睛,诚恳而又温柔,带着星星点点细碎的笑意:“眠眠。”他的语调温柔,几乎无法让别人忽视:“今天和你一起很开心。”

光线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身上,同时也印在林风眠的眼睛里。

“……”他什么也没有想。

他呐呐道:“我也是。”

游乐场出来后他们到了林风眠选择的店。

[那些年碳烤鲈鱼]的位置周围有好多好多小吃摊,纪逢安用地图导航的时候还看到了这家店附近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间club,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要不到时候抽空我们去club里听听歌吧?肯定会有人在那驻唱的。”

林风眠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最后还是妥协在了他亮闪闪的笑容里:“好吧。”

他说。

距离他们点的菜上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纪逢安喝了几口送上来的开水,不解的道:“这个装修很文艺啊,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间茶吧,起那种听着很烧烤的店名不会被人说货不对板吗?”

林风眠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要喝酒的话在附近的club里早就喝的尽兴了,哪里还会在来这里呢,况且这的菜或者茶都很不错,很适合聊天,隔音也好,也不担心吵到别人,最多就是说说起一个相反的名还挺好玩的。”

他也曾这样问过带他过来的那个人,现在又用同样的话来回答他。

菜慢慢的上了,林风眠在这家店里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米酒小汤圆,不会让人醉,舀上一碗汤喝进去之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纪逢安在林风眠的大力推赞之下也喜欢上了这碗汤,喝进去后满足的叹了口气,脸皱成一团:“欸,眠眠,你有没有去过那家club啊?”他对那家club充满了好奇:“有在那里听过歌吗?”

林风眠抿了抿嘴,在思考着怎样处理措施才能显得不那么狼狈——原谅他对那段感情只能用狼狈去形容吧。

“我也是偶然发现那家club的,”他说,“那天工作刚结束,我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在大路上随便走走,结果就到了这里,club门口围了很多人,我好奇的就跟着过去了,就跟打开一个新世界似的,一发而不可收,就经常去club。”

“我第一天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乐队在演出,唱的摇滚,叫《Apologize》①,表演的乐队很厉害,几乎要把club变成了独属于自己的live——我从此喜欢上了那家club,最幸运的时候就是过去的时候就能听到乐队的演出,他们也没有唱到很晚,基本上是六七点天开始黑的时候开始驻唱,十点左右就结束了,时间很短,但听得很过瘾。”

纪逢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林风眠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而是自顾自的讲:“很高兴的是我跟那个乐队成为了朋友,他们破例可以让我点歌,要知道这家club最独树一帜的点就是所有要唱的歌都要让乐队的人自己决定,但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那些年碳烤鲈鱼]也是他们带着我来的,有时候喝多了会带我来这里喝些茶来解酒,反正也不是很远。”

“有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和乐队的人说,把事情藏得很好,最多就是点歌的时候带点自己的情绪,那就是我对这个乐队的鼓手近乎是一见——”

林风眠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太多了。

或许是环境太过熟悉了,故地重游时心绪起伏过大导致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林风眠拿千万种理由来说服这一次的口误没有问题,叫纪逢安提早知道自己的x是谁问题也不大……他最终还是颓废的吐了一口气。

纪逢安想了想,说:“那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要先去club看一场演出吗?”

林风眠勉强朝他微笑,道:“拿走吧,我带路。”

【演播厅】

雁书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风眠带着纪逢安往club的方向过去,先前林风眠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叫他心乱如麻:“艹。艹。”

她只能用无异议的感慨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金多喜说她:“书书,不要说脏话,会被打码被人说带坏小孩的。”

闻言,雁书连忙在自己面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来证明她的认错之心,又不可置信的跟金多喜讲:“这么看来林风眠的X就是鹤秦川没错了吧?club,乐队,鼓手……而且鹤秦川今天去驻唱的club就是这个。”

就在林风眠他们来到[那些年碳烤鲈鱼]的不久之前,曲树和鹤秦川在同一个地方下车,也是鹤秦川带路进了那间club——她暂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毫无疑问,他们四个会撞上,可这并不是故意发展的,因为鹤秦川答应今天去club的时候是在他们几个刚入住小屋的时候。

“这是缘分吗……”

雁书好奇的问其他人:“你们有猜到林风眠和鹤秦川这一对吗?”

“有啊。”林嘉恒颔首,“他们的短信互发还挺明显的,而且选择地点的时候林风眠和鹤秦川的单采放在一起就很对应。”

“不是吧。”陈文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雁书怼他:“你不是一直盯着曲树和余淮森的吗,我们知道就行~”

但是待会儿他们四个就要碰面了。

“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不知道是谁说。

“没错。”

“没错。”

【无名club】

club相比于酒吧虽然没有那么热闹,但也不会安静到哪里去的,但是纪逢安进门的时候却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要安静。

他的脚步一顿,略微有些迟疑,林风眠的脸色逐渐苍白。

club中间应该搭了个台子,很多人围成一圈,能隐约听到歌声,越往前就越清晰。

他们两个人的角度越发的慢,直到在人群最中央看见正抬着头听歌的曲树的时候,原本就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脏在那一刻竟奇异的平稳了下来。

事已至此。

台上的人唱歌很好听,哪怕只有单调的吉他声也不逊色,每咬住的一个音节都像是要要让人心甘情愿的走进海洋。

他的咬字很清楚,声音介于沙哑和清亮之间,有着独属于他的独特韵味,麦克风的传播范围并不大,所以club就安静了下来听他唱歌。这跟林风眠记忆中的club一模一样,哪怕只是单纯的唱歌也能引来很多顾客。

曾经林风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问过,为什么他不去娱乐圈发展呢?他唱歌那样好听,会乐器还能自己作词作曲,只要出道绝对就有观众买账。

那天也是在那家茶吧里,他们并排,他转过头来跟他说:可是娱乐圈一点都不自由,一举一动都要被人放大到极致。再者说,眠眠,我才和你在一起多久。娱乐圈水那么深,又是花花世界迷人眼,万一我喜欢上别人了呢?

他用一种很好听的调子讲话,林风眠形容不来,只能记得那个时候他转过来时好像正好逆着光,六芒星的黑钻在阳光下很耀眼。

他闭上眼睛认真听他唱歌。

吉他弹奏的并不复杂,清清浅浅的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很短很短的故事:

“数着一圈圈年轮,我认真,把所有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修改一次次离分,我承认,曾幻想过永恒

可惜从没人陪我演这剧本”①

他在心里打着拍子合唱着这首歌。

视线与台上的人相接,彼此之间倒映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轻轻勾唇笑了下,手指拨着吉他的弦,哼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词:

“可惜从没人陪我演这场剧本……”

是鹤秦川。

赶稿!生死时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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