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永安自打上次偷跑进宫后,大半年没入过宫。她日日与福雅郡主穿梭在各府的宴席上消磨时间,大家都说永安变了,不光个子唰唰地长起来,人也变漂亮了许多。

承定没空议亲,总想不费力气一步登天的世家纨绔子弟们都把主意达到了后起之秀永安的身上。永安出身好,性格也好,平时爱在跑马场跑上几圈儿,斗鸡投壶射猎叶子牌等等也都是熟手。那时刻活在人群中心的福雅郡主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当上了永安的对外发言人。永安给她面子,只要是她推上来的人她都见,只是人见了不少,却没有确定的消息传出来。

大家不知道的是,永安在这期间辗转联络上了封奇少年营当时的小智囊,也就是如今春闱加了墨科的新科状元郎李一雄,李一雄私下拜了她当主上,明面上却奉李贤和承定为恩师。

这京都说大不大,永安回朝不到三年,人认识个七七八八。说小又不算小,大半年了,她也没见上承定一面,太子皇后倒是见了不少次。听李一雄说,承定最近补了不少的兵书,还托他去寻些官方不存的民间野本,永安对此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利用手头便利,捎带手地帮他搜罗来不少孤本残卷野史将传,只道:“帮你在承定那儿站稳脚跟,往后有别的需求,只管说来。”

这一日,新战勇侯承爵,永安惯例躲在人家府内后花园的凉亭内打盹儿,前后戒严。永安闲得无聊,摘了面上顶着的纱帕子,起身对夏年道:“真是无趣,也不知道福雅姑姑是怎么乐在其中的。”

夏年笑道:“人与人本就是格外不同的,亲兄弟也不一样。”

“是不一样,”永安轻叹,“太子和本宫就不一样,生得不像,性格也不同。最近他性子是愈发地沉稳,人也越来越无聊。”

“太子最近更像一个人,”夏年笑着接道,“承定殿下。”

永安撇嘴,她将手里的纱帕子重新覆在脸上,人在帕子下瓮声瓮气地接道:“那就是一对儿小狐狸,一个赛一个地精,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怕是躲不起了,”夏年轻声道,接着是她站起时衣料摩擦的声音,“承定殿下万安,战勇侯爷吉祥。”

永安一下子将脸上的纱帕子掀开,定睛一瞧,承定的脸,愈发冷峻清瘦,再一瞧,战勇侯那厮斯文败类不知怎地搭上了承定,正与她有说有笑地并肩过来。

永安的戒严对宅子的主人自然是不好用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起身与人打招呼。

“皇姐。”

战勇侯向她行礼后转身离开,夏年也被李良顺一道带到了亭子外守着。

承定坐在她旁边,又自然地将手里的暖炉塞到永安的怀里,面上像她们从未起过龃龉般含着笑问她:“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怎么样?”

永安有些局促不安,明明做错事的不是自己,她偏偏见了承定气势上便矮人一头,永安摸着手里手炉的镂空格纹,状似乖巧地回她道:“托皇姐的福,一切都好。”良久后,她才又抬眼问她:“那皇姐呢?怎么有空过来?”

承定却笑笑道:“本宫不好,上月病了一次,在床上躺了四五天才能下地。”

“没听说啊。”永安用眼神儿瞥她,“皇姐生的什么病?”

“如果景阳的事就这么让你随便就能听说了,那本宫也就不要活了。”承定道。

“你小瞧谁呢?”永安将手里的手炉不耐烦地丢还给它的主人,“你大病初愈还可哪走动,别是又在唬我吧?一个小小的战勇侯承爵竟也能招来承定殿下亲自过来贺喜了?”

“唬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承定却依然笑着问她。

永安被问住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道:“谁知道你那百转千回的黑心肝儿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些?”承定却说,“上次你生辰要礼物,我将它放在长乐,你没去取。”她向亭外的李良顺招手,李良顺转身双手向上献出一把黑石弓来。

那弓臂通体乌黑发亮,握把处有些磨损,弓梢是白的,弓弦暗暗绷着劲儿,打眼一看就是把顶顶好的弓。

永安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用尽全力空打了一弦,声音铮铮,虎口发颤,她险些没拉开那弓,也就是承定在她面前,她才凭生了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蛮荒之力。

“还不错。”永安放下弓,又装模作样道:“多谢皇姐。”

“客气什么。”承定扯了扯嘴角,忽地抬眼看着她,“你是在躲我吗?”

“躲你干什么?”永安心急火燎地否认,“我又不怕你,再说了,你也没来找过我,怎么就是我在躲你了?就不能是本宫魅力太大,大家都喜欢和我一起玩,所以才没空见皇姐的吗?”

承定微微点头,又笑了笑,才道:“所以我不是亲自过来问你了吗?既然妹妹说不是,那本宫就信了。”

啧。永安坐下身,将那黑石弓放在两人中间隔着,才缓缓对她阴阳怪气道:“皇姐还真是信任我啊。”

“那是自然。”承定笑着看她,“既然得了妹妹的回答,那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她起身作势离开,永安却下意识跟着她站起身,承定笑着问她:“怎么了?”永安连连摆手,“没事儿,皇姐慢走。”

待承定走后,永安拉着夏年狠狠复盘,“你刚听到她说什么了吧?她说我躲着她,真是笑话,我躲她干什么?”夏年的袖子被她攥得紧紧的,衣料都皱了,夏年边安慰她边暗自发力抻着自己的袖口道:“就是,我们殿下不光不怕她,还准备现在就进去和她拼酒~”

永安斜着眼睛看她,道:“你疯了?承定是酒鬼,千杯不醉的。”

夏年沉默不语地微笑起来。

岂有此理!永安血气上涌,凭着一腔不服带着夏年气冲冲杀回前堂。那承定正被人围在中央恭维,人家提一杯,承定那大狐狸就跟着饮一杯,她好似傻了,就算是李太白在世也不能是这般喝法的。

眼看着承定还在举杯,永安快走几步一把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皇姐,敢不敢和我喝?”

福雅过来拉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干嘛呢?看不出来这是咱们的场子?这可是承定主动上钩的,咱们不孝敬回去岂不是没眼力?”

“我就要和她喝。”永安道,她拨开福雅拦她的手臂,用承定手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我倒要尝尝,你喝的酒是不是也呛人。”说罢,她豪迈地抬手,甘甜的酒液进入口腔在喉管时像被加了热而缓缓流入胃中,承定的酒果然和舅舅的不一样。

承定任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待她放下杯子时,承定问她:“本宫的酒好喝吗?”

永安放下空杯,替承定斟满,“该皇姐了。”

承定抬手盖住永安递过来的酒杯,直到酒杯回到桌面,指…尖触碰手背,撩起滔天的火。承定淡然地看着永安已发红的小脸儿,笑道:“想和本宫比,可以啊,彩头是什么?”

“皇姐想要什么,彩头便是什么。”永安直勾勾地看着承定。

承定扯起嘴角,一步步靠近永安,她的小手指同时勾着永安的手背,道:“好啊,那等结束后,本宫便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永安觉得承定永远清清冷冷的丹凤眼不知哪一刻染上了她看不懂的欲…望,她清楚地看到了承定眼底的胜意。

皇姐,你想要什么呢?

永安强撑着自己的精神接来承定一杯杯的酒,承定永远是优雅的,她在别人的场子上游刃有余地挑衅收割,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永安迷醉,沉沦,最后堕入深海,一醉不醒。

福雅狼狈地扶着永安,对承定道:“你还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吗?永安才多大?就算你赢了,又能代表什么呢?”

“代表本宫可以依约行使我的权利,我要的彩头是,今晚她和我走。”

“不行。”福雅郡主蹙眉,“我要对永安的安全负责。”

“本宫也可以负责。”承定两步走到福雅面前,一把子攥住永安的手腕,继续道:“姑姑在怕什么?怕本宫夜半见月变成狼人吃了自己的亲妹妹不成?”

福雅被承定突起的气焰吓到,她迟疑地放开永安,又问:“那你要带永安去哪里?”

“自然是回宫了,”承定苦笑,她又不能像太子似的可以随意在外留宿,“姑姑大可以放心,若明日永安缺根头发,本宫便用自己的来抵。”

福雅看向永安身边的夏年,夏年朝她点点头,福雅便如释重负地退开,“好。反正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看着你带她走的,若永安在今夜出事,你便等着百官弹劾吧。”

“谢谢姑姑。”

承定顺势抱住因福雅退离而惯性往下滑落的永安,她拍拍永安的背,费力地掺着她离开。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邪魅一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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