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救的再说,先搞清楚抚星楼的问题。”江浸月敲了他脑袋一下,小年轻还挺嫉恶如仇。
话音刚落,江浸月面色微变,伸手一抓,什么东西就被拉到了桌边。
方有为一个激灵,又是这个表情!在孙平家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你是谁?”文铃铛坐直了身子,有些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小鬼,什么实力也敢往她们这里来。
“是李文秀没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文丝竹拍了拍文铃铛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
照真也看到了那姑娘,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眼里的姑娘浑身是血,脑袋瘪了下去,一些黄白色的浆水挂在头发上,眼珠子掉了一只,垂在眼眶处要掉不掉的。
他哆嗦地把脑袋躲到了江浸月身后,不敢去看,这也太吓妖怪了。
场上唯有画朝暮和方有为二人看不见那姑娘的存在,但是,她们感觉到了凉意。
画朝暮颤巍巍地想要去拉江浸月的衣袖,一旁的文铃铛却是在她和方有为眼前小手一挥,下一刻,杏黄色的身影浮现在她们眼前。
画朝暮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方有为虽然没有晕过去,但是面色惨白,身子颤抖,看上去吓的也是不轻。
“抱歉,吓到你们了。”那姑娘不是故意吓唬他们,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开口道了歉。
“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江浸月面露疑惑,她没去找这个小鬼的麻烦,这小鬼还主动上门了。
“请您帮阿秀姐姐恢复清醒。”那姑娘直接跪在了江浸月脚边,头磕在地上诚心祈求。
江浸月急忙躲开,语调都抖了两分,“你有事说事,你别给我磕头啊!”
天爷啊,无缘无故接受别人跪拜,可是要折寿的啊!
她躲开的快,在她身后猫着的照真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照真措不及防看到了那姑娘,双眼睁大,倒吸一口气直直倒了下去。
六个人倒了两个,还有一个哆哆嗦嗦的,那姑娘都懵了。
“你先在这等会儿。”江浸月叹口气,和文铃铛把画朝暮送进屋子。
照真则是被方有为抱走,能离开这地方,方有为颤抖的腿都稳了两分。
院子里只剩下了文丝竹和那个姑娘,一个一鬼四目相对,那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我好像吓到他们了。”
“没关系。”文丝竹摇了摇头,示意那姑娘起来,“你是跟着江姑娘找到这里来的?”
“是,”那姑娘点了点头,“她能看到我,而且昨天她帮了阿秀姐姐,我觉得,她肯定能帮阿秀姐姐恢复过来。”
“让我帮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江浸月坐在了文丝竹身边,眼睛不眨地看着她,“抚星楼死掉的那些人是你干的?”
那姑娘沉默了下来,似乎并不想提起自己的名字。
文铃铛看着她,知道她死得不太愉快,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
“田笑,”那姑娘呼出一口浊气,再抬头时,眼底一片平静,“我的名字,田笑。”
“抚星楼死掉的那些人,不是我做的。”田笑的眉头浅浅地皱起,“当初跳下楼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禁锢在了阿秀姐姐的镯子里。”
“你被禁锢?那你怎么找过来的?”文铃铛追问道,被禁锢必定不能离开李文秀,但是从李文秀家到她们这里得有两刻钟的路程,她是怎么过来的?
“是江姐姐的安神符。”田笑急急解释着,生怕文铃铛误会,“昨天江姐姐的安神符落在了阿秀姐姐身上,今天见到江姐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可以跟着江姐姐,但去别的地方不行,所以才找过来的。”
安神符?
江浸月自己都愣住了,她的安神符还有这个作用呢?
这个解释勉强能让大家接受,田笑说自己没有杀人,她们还是相信的,因为田笑身上没有沾染血气,就是单纯的鬼气。
“李文秀现在的模样,这个咱们怎么帮?”文铃铛咬着下唇,眉毛都要揪在了一起。
“我也不知道,”田笑也很迷茫,她不想看到阿秀姐姐因为她变成这个样子的,“阿秀姐姐像是陷入了噩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文铃铛怔住,江浸月还没有开口,文丝竹跟受刺激一样,比文铃铛还着急地问着:“噩梦?”
这反应让江浸月侧目,他们两个这是?
田笑没注意这些,只是点头,“对,阿秀姐姐陷入了噩梦里。”
“其实,阿秀姐姐昏迷之后,再醒过来的时候是清醒的。”田笑眼中含泪,流下来的时候化成了丝丝黑色雾气消散,“她什么都知道,也明白我跳下去和她无关,只是难过没有拉住我,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江浸月隐隐明白田笑想说什么,文丝竹向来柔和的脸却越发紧绷了起来,文铃铛也是难得沉默了下来。
“后来,她做了噩梦,我能看到她的梦境,可是我帮不了她。”田笑神色痛苦,“她的梦境就是那天晚上,我摔下去之后一直质问她,为什么要说那些刺激到我的话,为什么不抓住我,为什么要松手。”
田笑身上的鬼气涌动,脸上的黑色泪水落下地越发得快,“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是最后给了我温暖的人,我没有怨过她!从来没有!跳下去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真的好累,可是我真的没有怨过她!”
“田笑,”江浸月看着田笑,眼中是对她的信任,“我们相信你没有怨过她。”
田笑的情绪在江浸月的安抚中冷静了下来,“谢谢你们。”
一年多了,谁都看不到她,没人能懂她看见阿秀姐姐因为她变成这样心里有多难过。
“明天,我们帮你救李文秀。”江浸月就这么给出了承诺,引得文铃铛侧目,明天?十五?
“谢谢你们。”田笑唇角勾起,眉眼弯弯,也不去追问要怎么救阿秀姐姐,“我要回去了。”
回到阿秀姐姐身边去。
守着窗口看向这边的方有为在田笑离开的时候总算是出来了,“我们要怎么帮她?噩梦哎,我们又进不去。”
“我觉得,李文秀应该不是单纯的做噩梦,或许得等明天晚上,才会知道怎么回事。”文铃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借以掩饰自己听到“噩梦”那两个字的不对劲。
“先吃饭。”江浸月摆手,“吃过饭,咱们分两拨人去盯着抚星楼那边,若是明晚还要死人的话,希望能在那人进入抚星楼之前救下他来。”
“可是,明晚浔阳城放烟花,万一有胆子大的,跑进了抚星楼...”方有为担心,这人啊,哪怕知道抚星楼每月十五都死人,但就是不认为那个人会是自己,胆子大的很。
文铃铛挠挠脖子,对于这种自己找死的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跑进去再说,尽量看着点吧。”
画朝暮和照真被叫起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下午她们没听见的事情在饭桌上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江浸月画朝暮和照真他们三个去盯着抚星楼,明天白日的时候换文丝竹他们三个。
江浸月她们找了个好地方,抚星楼对面有个二层的台阶,坐着躺着都行,画朝暮和照真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这功夫正精神着呢。
四处张望着,照真瞧见了个熟人,“江姐姐,是那个老乞丐。”他扯着江浸月的衣袖,示意她看向对面。
抚星楼下,老乞丐躺在台阶之上睡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乞丐?”画朝暮摸着他的脑袋,扬起下巴瞅了瞅那人。
他的左腿不自然地耷拉着,如他说的那样,瘸的。
脏兮兮的手掌,乱蓬蓬的胡子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江浸月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没再看他。
在这里干坐着,就像排着队去茅房一样觉得时间漫长无比,画朝暮和照真有些撑不住,靠着江浸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江浸月盯着抚星楼,约戌时中的时候,老乞丐醒了过来,他拎着碗,拖着瘸腿离开了这里。
不过半刻钟,抚星楼鬼气慢慢出现,萦绕在上方缓缓转动着。
她盯着那鬼气,总觉得哪里不对。
子时过,除了打更人,浔阳城中的百姓都已经沉沉睡去。
鬼气旋转,江浸月觉得,它似乎壮大了不少。
可是这不对劲,这鬼气无人修炼,怎么还会壮大?
推醒了身边的画朝暮和照真,她神色严肃地叮嘱二人,“我上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一定盯紧了出现在附近的人。”
两人睡了一觉清醒了不少,看着漆黑的夜色不由互相凑近了些。
画朝暮点点头,“月月放心,我们会盯着的。”
照真也点头,“对,我们一定会盯紧的!”
“行,那就靠你们了。”江浸月撸了他脑袋一把,转身进了抚星楼。
七层,白日里文铃铛和画朝暮看见的那只眼睛,此刻已经完全睁开。
江浸月站在那只眼睛前,看到了在下面无法见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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