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只眼睛发散出的鬼气,弥漫了整个浔阳城,但像是有选择一样,有的人家被鬼气萦绕,有的人家确实干干净净一丝鬼气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她盯着那只眼睛,决定将文丝竹他们三个也叫过来。
传音玉佩连接到文铃铛那里,她将抚星楼发现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让她们三个速来。
有了新情况,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她们就已经到了抚星楼下。
画朝暮和照真见到她们三个过来了还纳闷呢,“你们不是白日的时候来吗?”
文丝竹一挥手,“发现新情况了,有为你在楼下陪着画画她们,铃铛,咱们进去。”
“好。”方有为应了一声,站在了画朝暮身侧。
文丝竹带着文铃铛进了抚星楼,直奔七层。
那只眼睛无视站在一旁的三个人,仍旧徐徐释放着鬼气。
文丝竹的脸色不好,他看着那些被鬼气笼罩的人家,想起了师傅离开前接到的消息,不由握紧了拳头。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江浸月注意到了文丝竹不太好看的神色,视线落在那些游走的鬼气上。
从那只眼睛释放的鬼气,在那些被覆盖的人家萦绕,壮大,随后又回到这只眼睛里。
鬼气,就是这么越发浓烈起来的。
“...隐约知道。”文丝竹努力放松有些僵硬的身躯。
江浸月下巴微抬,“那你知道这东西怎么处理?”
文丝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起了李文秀,“你明天要怎么救李文秀。”
“按照田笑说的,李文秀陷入噩梦,要是想救她的话,就得进入她的梦境,给她造一场美梦。”
“造梦?”文铃铛惊奇看向江浸月,“你有这个能力?”
“有,”江浸月点着头,眉间却是皱起,“但是,我只能通过这世间温暖甜美的梦境联通别人的梦境,去造一个美梦。”
“这样啊,可是只有一天的时间,去哪里找你口中的温暖甜美的梦境啊?”文铃铛双眼茫然,“还有,什么是温暖甜美的梦境?美梦吗?”
“你们师傅没有说过这些吗?”江浸月有些诧异,什么师傅教人不教全啊,“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境,或好或坏随着心境不同,梦境也不同。但是有一种人,她的梦境永远温暖甜美,就是很少罢了。”
“我师傅没教完就有事走掉了。”文铃铛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我们去哪里找这种人啊?你是?”
江浸月呲牙,“说来惭愧,我长这么大就没做过梦。而且,我们身边就有一个,不用费劲去找。”
文铃铛一听,趴在栏杆上往下望,看着下面芝麻粒小的三个人,“谁啊,照真吗?”
照真是个镜妖,还那么胆小,应该是他吧。
“是画朝暮。”文丝竹突然出声,看向江浸月,“画朝暮才是你说的,梦境温暖甜美之人。”
“对,是画画。”江浸月不意外文丝竹会知道,毕竟他看上去知道的就比文铃铛多。
“人不可貌相啊。”文铃铛感慨道,“这事和画画说了吗?明天再说的话不会把她吓到吧?”
“还没说,不过你放宽心,这种事情吓不到她。”江浸月跟着她趴在了栏杆上,下面的三个人凑在一起,时不时亮起火光,是方有为和画朝暮在练习生火术。
“哎,对了,你还没说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被转移了话题的江浸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问题,视线重新落在文丝竹身上。
“明天晚上,若是能将李文秀从噩梦中解救出来,”文丝竹修长的食指隔空点在那只眼睛上,“它,自会破解。”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浸月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文铃铛,随即紧盯着文丝竹,“白日的时候,你和铃铛听见田笑说噩梦的时候脸色就不对,现在还对这个东西如此熟悉,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铃铛躲开了江浸月的视线,看向了哥哥,能说吗?
文丝竹抿紧了唇,这个临时组成的队伍,他要说吗?
报仇是他和妹妹的事情,要把无关的人卷进来吗?
“...抱歉,怎么知道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文丝竹垂眸,掩下眸底的情绪,他和妹妹卷进来就够了,不要再多无辜的人了。
文铃铛张了张口,在哥哥警告的视线下闭了嘴。
“与我无关啊,那行吧。”江浸月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萍水相逢,早晚会分开,她还得找爹娘呢。
哼!
这片空间突然沉寂了下来,文铃铛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起了鸡皮疙瘩,“既然现在不处理这个东西,我们就先下去吧,不然他们等久了,该担心了。”
这话说的都没有了平日的活泼,小心翼翼的。
文丝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月月。”文铃铛看哥哥下去了,忙抓住了江浸月的胳膊,“我哥哥只是不想你们卷进来,他没有...”恶意。
“我知道。”江浸月打断了她的话,“他啊,一看就是那种有什么事憋死在心里的人。你们认识这个东西,十有**是你们见过或者因为它发生过什么,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真是善解人意。
文铃铛眼眶微湿,月月怎么这么好啊。
她张开双臂想要抱江浸月,被江浸月嫌弃地一把推开,“哎~离远点!”
守在楼下的三人战战兢兢地终于等到了她们下来,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江浸月拉着画朝暮,将她们明天的计划给她讲了一遍。
如她所料,画朝暮一听要通过她的梦境去给李文秀造一场美梦,无二话直接应允。
文铃铛就问了,“你不害怕吗?你也要跟着入梦,可能会见到鬼哎。”
“不害怕。”画朝暮摇头,脸上尽是坚定,“我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见到出乎意料的东西会害怕,那很正常。但是我知道明天我要做的是救一个人,所以我不害怕。”
江浸月点头,画画成长了,有出息了,她欣慰啊。
文丝竹三人回了小院,半夜来这么一趟,怕他们休息不好,白日轮换的时间就换到了明日巳时。
巳时中的时候文丝竹三人再来,江浸月她们回去休息一下午。
等入了夜,天色暗下去,江浸月她们在过来汇合。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江浸月守了一晚上没发现异常,街上的小贩开始活动的时候,她困了。
画朝暮和照真托着下巴四处张望着,斜对角的小贩掀开笼屉,热气蒸腾带着包子的香味蔓延,离得老远便涌入鼻中。
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画朝暮摸着在叫嚣的肚子,眼前忽地落下几枚铜板。
铜板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画朝暮迷茫抬眼,眼前人来人往,找不见刚才扔钱的人。
照真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还未脱去的奶音脆生生响起,“画画,我们好像被当成乞丐了。”
“应该是吧。”画朝暮瞅了瞅三人的粗布衣裳,在这窝了一晚上,乱糟糟的头发,这模样确实挺像乞丐。
文铃铛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她拎着装着馒头的小布袋,递给了画朝暮,顺嘴问道:“什么乞丐?”
照真捡起地上的铜板,在文铃铛眼前晃了晃,看上去还挺高兴的,“喏,当乞丐赚了四文钱。”
“哇,好厉害!”文铃铛给他鼓掌,塞给了他一个馒头,“早上有为做的,快吃吧。”
“谢谢姐姐。”照真有礼貌地道谢,接过馒头瞅着斜对面的包子铺,闻着香味幻想自己吃的是包子。
江浸月躺在台阶之上翻了个身,脖颈间带着的千荷佩顺着她的动作滑落,从衣领中钻了出来,阳光照射下红色的光芒闪烁。
文铃铛坐在照真身旁,看着来往的人群,昨日的那个老乞丐又出现了,拖着条瘸腿瞅了她们一眼,又躺在了抚星楼下。
一对母女从抚星楼前走过,女子嘴巴翘起,明显的不高兴,“娘,都丢了那么多新娘子了,你还要我这时候嫁人啊。”
“她们丢了那是她们倒霉,你要嫁的可是咱城中首富家的公子,嫁过去了咱家的生意可就更上一层楼,你也能过得更好。”
画朝暮闻声望去,这母女两身后跟着丫鬟仆人五六个,看上去也是有钱人家,就是听上去感觉有点贪。
她推了推文铃铛,好奇问道:“你听到没有,她说‘丢了那么多新娘子’,这城里有人丢?”
“听到了,”文铃铛点点头,凑近画朝暮轻声说着,“听说近三个月,城中只要是有要议亲的姑娘,都会在成亲当天消失,就在轿子里,突然就消失了。”
“啊?这么奇怪,没有人管吗?”
“不知道。”文铃铛叹气,“应该有人管吧。”
那对母女从她们眼前经过,一道红色的光芒落进那妇人眼中,她愣了一瞬,视线扫过躺在台阶上的女孩,看到那块红色千荷佩的时候惊得退后了两步。
“娘,你怎么了?”女子动作快速地搀扶着妇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一身粗布衣裳,躺在台阶上头发乱糟糟的江浸月。
她的眉头皱起,拉着妇人转身就走,“几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几个乞丐?
文铃铛翻了个白眼儿,刚要开口呛声,抚星楼下的老乞丐突然起身,拖着瘸腿动作倒是比之前快了几分。
照真和画朝暮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挡在了一个吊儿郎当,刚从赌坊被扔出来的身影前。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