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你仔细说说,是仰天摔,还是狗爬摔?”

卢景生还是不说,傅宁珞没再刨根问底。擦干净手,用竹片挑了药膏出来,再涂在伤口上,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涂抹开。

她手法轻柔专业,既不会弄疼伤口,又能让药效最快起效,清清凉凉的感觉令卢景生逐渐呼吸绵长。

“不许睡!我给你熬的雪梨汤马上就好了,你喝完再睡,不然晚上再要我伺候你吃喝,我可不会管你,快起来。”

卢景生懒洋洋犯困,像只大猫似的被替他上好药的小姑娘强硬拽起来,还不等他继续躺回去,就被小姑娘将他脱下来的中衣扔到身上。

“欸,真是越发粗鲁不可爱了,以前我受伤,至少还能得到嘘寒问暖,现在只剩下嫌弃了。”

傅宁珞见雪梨汤好了,端起来给让他趁热喝,闻言一瞪,“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仗着比我年纪大,欺负我小不懂事,芝麻大点伤,骗我说伤到肺腑,快死了,要不是我以为你快死了,谁愿意大晚上一日三次给你熬药炖汤?”

傅宁珞提起往事就憋屈,卢景生也想起以前骗她那些事,忍不住闷笑。

那时候小姑娘懂得还不多,说什么都信,他受了伤,言辞凿凿地说这伤看着不严重,但其实伤到了内脏,小姑娘可怜巴巴吓得泪水打转,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生怕他死了。

当然,后来小姑娘得知真相,很是回报了一番,把他们几个师兄弟都折腾的够呛。

怕再笑下去被打,他现在可是个伤患,经不起折腾。卢景生收敛了笑容,穿好衣裳,端了雪梨汤喝,顺便转移话题。

“你先前为什么不让我和会徽打招呼?”

“因为我要把你金屋藏娇。”傅宁珞手肘撑着桌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对面喝汤的人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你说你要做什么?”

“金屋藏娇啊。”

卢景生咽下口中的汤,看着四周清贫的只有一个书架,一张矮榻和一套桌椅的书房,再看向大言不惭不知羞的小姑娘娇好的脸庞,“金屋在哪儿?”

傅宁珞立即严肃表情,作高深莫测样,“金屋在心中,心中有金屋,看到的就是金屋,心中是狗窝,看到的就是狗窝。”

“你也知道你这是狗窝啊,还想藏娇,藏只狗……”

话说到一半,住了嘴,却还是被对面的人抓住了口误,“藏一只什么?狗狗?狗狗师兄?哈哈哈……”

傅宁珞笑得差点在凳子上打滚,望着他的明眸亮晶晶宛如两颗星星,卢景生轻柔摸了摸她的头顶,拿她没办法。

“吕玄直案,我有一点新看法,想不想知道?”

傅宁珞露出惊讶的表情。

“师兄,你竟然会主动帮忙破案?”

她这个师兄,喜欢看热闹,但鲜少多管闲事,真正的外热内冷。世上能打动他的人和事都极少。

如果那天他出家做那方外之人了,她和熟知他的人可能都不会感到奇怪。

卢景生:“我是想起周冒死前喊的那句话,京城的人都在谈论,我想这或许就是周冒为何在大街上寻死的原因。他有意将事情闹大,如此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传递消息。你说的对,案子还远远未结束。”

傅宁珞:“你有何主意?”

“既然周冒意在传递消息,而且用了这样隐秘又无可奈何的办法,那么必然有同伙或者家人。你们找不到周冒以前的经历,不如守株待兔。如果是他关系亲近之人,或许会去找他的尸首,等周冒被丢在乱葬岗后,你不如找人守着他的尸体。”

傅宁珞:“可是我只是个编外官,大理寺还没给我人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下属给我,你说我要不要去李大人哪儿探听探听情况。”

卢景生咽下口中的雪梨,忍住笑:“你想问就问吧。”

傅宁珞奇怪地瞧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表情。叹气道:

“李大人要是给我派下属,我也不能让那人知道我想剖尸,损伤尸体是犯法的,大理寺了结了案子,不会让我徒弟剖尸的。我要是去剖尸,我爹肯定气死。所以我只能偷偷带徒弟验尸。”

卢景生忍住笑说:“不必找大理寺的人。周冒的同伙或亲人未必在京城,如果不在,你怎知那人何时会去寻周冒的尸体?不如花银子雇人,或者让你家的下人去乱葬岗守着。”

这事如果是夏秋,找两个人去乱葬岗轮流守着不难,但现在是严寒时节。晚上如果不燃火堆,守在乱葬岗会冻死人。

而且乱葬岗那地方,便是七尺壮汉都怵,寻常人怎会愿意去那里守着。

当然了,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给出足够的金钱,自然有人愿意。

“我没钱。”傅宁珞朝他伸手,“把我的月钱还我。”

陶明山以前是没有月钱的,但在师兄和行商的三兄发展陶明山生意后,每个弟子便有了月钱。

不过各弟子都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去年她躲着师兄,没再自己铺子里做事,师兄停了她的月钱。

卢景生喝完雪梨汤,舒服地喟叹一声,推开空的汤盅,拍开她伸长的手。

“要月钱可以,但必须保证以后给我回信,每年必须回山和我们团聚一次。”

傅宁珞没办法保证,收回手。

“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你去哪里拿?又往我身上扑?从我怀里抢?”

臭师兄没羞没臊,把她当小孩子,说话丝毫不避讳。傅宁珞气红了脸,也不多话,蹲下身就往榻下面瞧。

她师兄有毛病,能洗漱绝不会脏兮兮地休息。

在屋顶上见面时,她分明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特有皂角气味,连新披风都是同样的皂角气味,说明他来见她前洗漱换好了衣裳。

那么可以断定,他在城内有住所,十有**是客栈。

而他还愿意在她书房等她,说明没打算离开。

以师兄喜洁的癖好,定然会准备换洗的衣裳,还有他那极少离身,价值千金的宝剑,师兄怎么舍得放在客栈里一夜。

她进来时没瞧见他的包袱,东西会放在哪儿呢?

书房只有一张榻,一个书架,两口箱子和桌椅。

一览无余。

能藏东西的只有榻下面。

师兄八成知道花钱如流水还总是哭穷的她会找他要钱,故意把钱袋子藏起来了,好逼她答应他的要求。

哼!

休想!

傅宁珞蹲下去后,果然看到榻下面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得正是一个包袱和一把宝剑。

银子就在眼前,就算钻狗洞她也愿意。傅宁珞扑进榻下面,伸手去拿篮子,忽然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握住了,然后她就离篮子越来越远。

“卢景生,你放开我。”

“想拿银子,我同意了吗?”

傅宁珞一个人住着偌大的院子,没有外人,师兄妹俩打闹。傅宁珞踢了两脚没踢开人,反而被拖出了榻底下。

眼睁睁看着银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傅宁珞心中悲愤。

“我的银子啊。”

她都穷得买不起好吃的,天天在家里和衙门混馒头吃。臭师兄还不肯给她银子。

听到她喊得凄惨,卢景生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傅宁珞没能拿到银子,还丢脸的被师兄拽着腿拖出去,气得脸色通红,站起来指着她的蛮力师兄就骂。

“卢景生!你太过分了!”

“你给我等着,我去拿东西,肯定把篮子扫出来,有本事你就把钱都藏在身上。”

傅宁珞掉头就往屋外跑,卢景生丝毫不着急,在桌旁老神在在安然坐下。

傅宁珞在门外偷窥了半天,也不见卢景生蹲下去拿包袱,实在等不下去了,探头问。

“你怎么还不把钱取出来?”

卢景生慢悠悠喝着茶,安坐如山。“我为什么要取出来?放在身上和放在我能保护的范围内有区别吗?倒是你,怎么不去拿棍子扫篮子?”

“我去有什么用,只要你在这儿守着,我拿什么都没用。”

傅宁珞泄气,她打不赢卢景生,就是拿一根铁棍来,也能被折断,何必费那功夫呢。

“所以你打着让我把钱取出来,趁着我取钱的时候偷袭,或者等我把钱放在身上,你再趁我不备偷袭的主意?”

傅宁珞这下当真服气了,她打什么主意她师兄都能猜到,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师兄就是压在她头顶的那个大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傅宁珞进屋一把抱住师兄那修长劲瘦的腿,“师兄啊,你可怜可怜师妹吧,真的太可怜了,穷的只剩下吃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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