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没计较这些，只是不明白楚芸为何非要做诱饵。

她记得楚芸失踪后，源江婉跑来骂她，他们似乎想要功劳。

但楚芸不知真没意会还是假装没意会，总之没有言明，傅宁珞不好再刨根问底。

楚芸擅作主张连累他们父女，傅宁珞勉强能理解，在娇女楼密室时，楚芸和她勉强算共患难。

但源江婉这样不分是非黑白，只顾自己的人她不能理解。

源江婉大抵是认为自己都道歉了，她却还冷冷淡淡的态度，很不忿，怒气冲冲地走了。源宗裕没有去追，让下人保护好妹妹。

“傅姑娘，我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还望见谅。”

傅宁珞压根不在意源江婉。源宗裕叹气道：“婉儿把芸儿丢失的消息透露给黄姑娘，我们已经训斥过她了，祖父罚她跪祠堂和抄礼记。今日若非给傅姑娘你来赔礼道歉，她还不能出门。”

傅宁珞对源江婉是否受罚不甘兴趣，应付了几句，就送客了。

三人前脚刚走，后脚韦涧素带着白术上门了。

傅宁珞感到挺稀奇，以前韦涧素和源宗裕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这次怎么没有结伴来看望她。

见到韦涧素，难免让她想起和师兄争嘴的几句话。

她和韦涧素相处不过几日，自然会不生出什么儿女之情，师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不过对于韦涧素心悦源江婉这件事，她挺好奇。

交情浅不言深，她不好多问人家的私事。

韦涧素看懂了她前面一眼中的稀奇，后面的打量目光表示不同。

送上礼物后他解释道：

“我是代李大人和自己来探望你，你是大理寺的官员，因为办差受伤，我们理应前来探望。”

“宗裕——”他摇摇头，露出失望的样子，“我不跟他来，是希望你不难做。他们这次犯下大错，傅姑娘不必做出违心的选择。”

一番话说得傅宁珞偎贴不已，尤其满意她是大理寺官员这句话。

这说明今后她去大理寺办案，韦涧素不会再从中作梗，他认可并接纳了她。

这次娇女楼案，她没有白受伤。

“王婆子，把我私藏的好茶拿来。”

接待源宗裕三人，她都没上好茶，直接拿了家里普通待客的茶叶。此刻和韦涧素冰释前嫌，她决定好好招待一下韦涧素。

顺便能打听一下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喜好，好找机会拜访上官。

实在是她这个官当得太没有存在感，大理寺都不安排她做事，也不给她安排手下。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等她伤好，她就把她在大理寺的位置落实。

她不信搞不定一个老狐狸。

韦涧素听到王婆子的称呼，看到一个打扮爽利，满脸笑容的婆子应声而去，笑着摇摇头，“差点以为你叫王媒婆。”

王媒婆和自己院子里的王婆子称呼一样，傅宁珞也是刚刚才察觉，同样忍俊不禁。

“王媒婆他们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韦涧素：“案子大致办完了，目前抓到的就是冯何帆和他以前那些手下。不过他手下那些人这些年只收一些好处，去娇女楼…咳咳咳…”

傅宁珞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韦涧素和她说这些难免不好说出口。

“总之，那些人不清楚冯何帆做的事，只知道他把娇女楼当风月场所经营。”

“这些人该抓的都抓了，娇女楼一干犯事的，几个主谋同谋也都抓了回来，傅大人判了斩刑，其他人罪名轻的，判了徒刑。”

“王媒婆明日游街示众，然后拖去菜市场砍头。傅姑娘要去看吗？”

傅宁珞表示对这个热闹不感兴趣。

“那些被救的姑娘如何处置？”

韦涧素：“她们未犯事，都是受害者，自然放了，我听傅大人说，傅姑娘打算帮她们一把？”

傅宁珞点头：“王姑娘她们几个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不管，王家父子打算如何安顿她？”

韦涧素感叹道：“楚姑娘和她们也算共患难了，前日送了衣裳首饰和银钱给她们。”

“今日案子判完，我们暂且将她们安置在楚芸自己的一个宅子里。”

“宗裕和源姑娘也聊表了心意。我还未去探望过她们，朝廷对她们的安排也有争议，有的大人建议直接放还归家，让她们的家人自主安排。也有的说送去庵内，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傅宁珞沉默不言。

朝廷对于受害女子通常都是这样安排的，便是男子也是如此。

可对于女子来说，她们又更艰难一些，因为世道不容许她们过得自在随心，会欺辱她们，鄙夷她们，侵害她们。

她们无人庇佑，比那些从牢狱出去的男子还要过得艰辛。

对于这些受过苦的女子来说，无异于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跳进了另一个苦难。

这世界这么大，却没有可能让她们过好的地方。

她们有选择，但每一个选择，都是绝路。

傅宁珞觉得悲哀，她听松泉大哥说起过，那些姑娘，个个还很年轻，大好的年华，难道就要就此慢慢凋零？

但这不该是她们应有的人生，她们没做错任何事，不该被命运如此苛待。

韦涧素大抵也看出她不满这样的处置，叹气道：

“傅大人还未下定论，不过帮她们争取到了抚恤金。足够她们过普通日子，楚姑娘说能把她们安排在自己庄子上，有一些同意了，还有一些…”

说着再次叹气：“我也说不好，她们很排斥我们，不多说话，等傅姑娘见了她们，便知道了。”

傅宁珞：“你明日把那些不同意的姑娘带给来见见吧，我尽力帮她们。”

韦涧素点头：“至于王姑娘…”

说起王姑娘，韦涧素情绪很复杂，那是一个和其他女子都不同的女子。

“你知道，王家父子对她有感情，这些年也一直惦记她，这一次王家父子自知对不住她，亏欠她，因此一直央求见她一面。等她可以离开，便带着她一起离开。”

王媒婆的事情闹出来，王家父子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他们打算带着王姑娘去其他地方过火。

至于房子，已经退了，连租金都没敢要回来，现在东躲西藏，住在一个破庙里，不敢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怕挨打。

“案子现在已经了结，但——”

“但王姑娘不愿意？”傅宁珞问。

韦涧素惊讶：“傅姑娘猜到了？”

傅宁珞点头：“案子既然已经判了，她们也可以走了，王姑娘还没走，说明她不想跟着她父弟走。”

韦涧素点头，他又叹了口气，傅宁珞发现他进来后说起案子没叹气，反而是提到这些女子的安置问题，一连叹了几次气。

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傅宁珞觉得，韦涧素和朝廷那些随意便作出决定的老大人们不同，至少认真思索过这些女子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0章 第9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