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瓦舍,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被打断,人群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人们推搡着、拥挤着,试图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顾雪芽起身从怀中掏出药丸,在受伤的手臂上撒上药粉后拿桌布巴扎好受伤的手臂,才朝满头冷汗的青黛走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走吧。”
青黛艰难起身,二人在随着人群的推搡欲走出瓦舍。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慌乱的人群中逆流而上,他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在慌乱中显得尤为镇定自若。
顾雪芽轻而易举地望见了那抹身影,他依旧有着如白鹤般挺立的身躯,身姿挺拔如松,白衣飘飘犹如嫡仙。
“苏木?”顾雪芽难以置信拨开重重人群,走到那男子面前。“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戴了个面具?”
顾雪芽不自觉地将这次刺杀与凶手联系在一起,毕竟无论是苏木,青黛还是自己,都是那桩连环凶杀案的受害者。
那男子往后退步,疑惑抬眸“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并非苏木。”
他的声音犹如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轻柔而温暖,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魔力,能让人瞬间安心下来。但苏木的语调却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他的自信与从容,每一句话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确不是苏木。
可他若不是苏木又是谁呢?
“陆小侯爷。”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下人在身后毕恭毕敬地低声唤道。那声音虽不大,却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清晰地传入了顾雪芽的耳中,随后一行带刀侍卫焦急上前。
顾雪芽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却见那群带刀侍卫已经护住了戴面具的男子。
他竟就是陆白?
顾雪芽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虽然和苏木一样身姿挺拔如松,一样身着华贵的服饰,浑身矜贵得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但却和苏木有着显著的不同。
苏木的腰间佩戴着那把镶嵌满宝石的匕首,而他的腰间佩戴的是一块令牌,那令牌是圣上御赐之物,显而易见他此行乃圣上的命令,否则怎会有这么多带刀侍卫负责保护他。
“此次刺杀因我而起,让二位姑娘受惊了,为表歉意我想请姑娘共用午膳,再请大夫为姑娘治疗,不知姑娘们意下如何?”
“那就有劳小侯爷了。”顾雪芽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毕竟今日他们来此,便是为了与陆白偶遇,毕竟上一世顾雪芽就听闻陆白十分喜爱《寻梦录》,所以瓦舍首次说书《寻梦录》陆白又怎会缺席。
虽此番偶遇未促成青黛与陆白的偶遇,然此番突如其来之刺杀,似于某种程度上促成了他们的再次邂逅。
苏满楼坐落于热闹街市之旁,客栈之内,布置典雅。朱漆雕花之梁柱,尽显古朴之韵。桌上的酒菜琳琅满,酒壶中,美酒香气扑鼻,醇厚绵长。
顾雪芽和青黛并排坐于桌前,大夫为顾雪芽查看伤口后仔细包扎后,大夫起身对陆白拱手道:“小侯爷,姑娘并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不日便可痊愈。”
“多谢大夫。”陆白礼貌颔首,大夫退去,陆白摆手下人立即上前为顾雪芽和青黛倒酒和倒茶。“今日是陆某对不起二位姑娘,苏满楼有名扬天下的美酒,姑娘们若会喝酒可小酌几口,若不会喝酒也可尝尝看这里的桂花茶。”
“难得小侯爷如此费心,此番乃刺客所为,不怪公子。不过今日公子怎会造访瓦舍?”顾雪芽当然知道陆白在瓦舍不过是为了听《寻梦录》,否则她也不会带青黛到此,与他偶遇。
“不瞒姑娘,陆某平日没有什么太大的爱好,却独爱《寻梦录》。”陆白颔首。
“小侯爷为何会如此钟爱《寻梦录》?”顾雪芽瞥了一眼青黛,见她此刻正微微地抬起眉头,似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陆某不才,初读《寻梦录》便觉置身无垠沧海,波澜壮阔,不过须臾便能领略着世间万千之景象。想必那执笔者的胸怀如那广袤之天空,包容万物,否则又怎会写出如此大气磅礴之作?”
闻言,一向低头寡言的青黛双眸似是终于抬了抬双眸,顾雪芽只静默不语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只是有一件事陆某觉得甚是奇怪…”陆白抬手一众侍卫退下,厢房内刹时只剩下他们三人,陆白抬手酌茶,陷入深思。“但不知是不是陆某的错觉,这次入淮安书院与孟夫子相见,却觉他十分浅薄,实在难以置信他竟然是写出《寻梦录》的麒麟才子。”
青黛正欲酌茶的手顿了顿,而后抬眸笑道。“有的人外表看似儒雅风流,似有诗书之气,然其内心却如败絮其中,自私狭隘,令人不齿。而另有其人,乍看之下,或许显得浅薄,然其内心却拥有气吞山河之气势,其胸怀宽广,可容天地万物。”
“青黛姑娘所言极是,是陆某浅薄了。”陆白凝视坐于面前的青黛,眉如远黛,眸若秋水,一袭素衣,肤白如雪。她的美,不张扬,不耀眼,如同璞玉。陆白虽长年远在京都,但云梦他也常来,却实在没听过哪家府上有这般气质的女子。“青黛姑娘气度不凡,不知是那家府上的姑娘?”
“小女无父无母,不过一介平民。”青黛礼貌颔首,虽身着素衣,然气度却似贵女。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青黛姑娘平日是否也看寻梦录呢?”陆白又道。
“略知一二,孟夫子的才学让小女敬佩。”青黛垂眸,陆白点了点头,眸光中却尽是对青黛的欣赏。
“今日虽与二位姑娘初次见面,却觉十分熟络。日后陆某会在云梦长住,若是有机会,二位姑娘可到陆府一聚。我已经谴人备好了马车护送二位姑娘回家,今日陆某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不知二位姑娘现在要去何处?” 说罢,陆白优雅起身,微微鞠躬,一袭华服更显其气质非凡。
“那就改日陆府再叙,有劳小侯爷了,送我们回淮安书院就好。” 顾雪芽起身,也不推脱。毕竟在她心中,陆白是青黛最合适的终身伴侣,而她要做的,便是给二人更多接触的机会。
“淮安书院?” 陆白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疑惑和错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怎么了?” 顾雪芽心中一紧,察觉到了陆白的异常。
“没事,陆某要去的地方也是淮安书院呢。” 陆白思索片刻后,才喃喃启齿。他的眼中没有半点巧合的欣喜和惊讶,反倒更像是愁容满面。“二位姑娘要去的地方当真是淮安书院,你们是淮安书院的学子吗?”
“是的,小侯爷也是淮安书院的学子?” 顾雪芽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陆白,试图察觉端倪。
“在下并非书院学子,来此处只是为了来观摩涉猎比赛而已。” 陆白回答得云淡风轻,但顾雪芽却迅速地攫取到了其中的重点,又是涉猎比赛,她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既如此巧合,那我们便一同前往书院吧。”顾雪芽掩饰住心中的不安笑道。
“好。” 陆白垂眸片刻后,抬眸露出笑意,但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三人迈步走出酒楼许久后,走入喧闹的集市,叫卖声、喧哗声此起彼伏。陆白在喧嚣中停下了步伐,许久才缓缓启齿。“青黛姑娘和雪芽姑娘,我知此话虽有些越举,但此次幸得相逢便是缘分,陆某想劝二位最近尽量少在书院走动,尤其离那涉猎比赛远一些。”
顾雪芽端详着陆白佩戴的令牌,思索着陆白来淮安书院观望涉猎比赛是因圣上的指令吗,刚刚的刺杀是因为这次行动吗?这次行动是为了那份卷宗吗?
那封卷宗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这么多达官显贵涌入书院。
顾雪芽抬眸看向青黛,青黛也同样地看向她,二人相顾无言,只默契一笑。
夜已深,天空被黑暗笼罩,顾雪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苏府。今晚子时,那是她与青黛约定交付卷宗的重要时辰,而子时一过,便是令人瞩目的涉猎比赛。
顾雪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精心备好的用于比赛的弓箭,想到要与凶手对峙,想到即将要得到的卷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期待。然而,正当她准备去取弓箭之时,前路却被章嬷嬷挡住。章嬷嬷微微欠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姑娘不必找了,老奴已经帮姑娘退掉了涉猎比赛。”
顾雪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急切地问道:“嬷嬷为何要帮我退赛?”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如清泉流淌般悦耳。“这是我的意思。” 微光悄然洒落于卧榻之上,苏木容颜俊美,宛如白鹤般高洁出尘。章嬷嬷见状迈步退去。
“为何不让我参加涉猎比赛?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顾雪芽言语有些急切。
苏木微微抬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缓缓说道:“此次涉猎比赛事关朝廷多年前的一桩贪污案,你若只是喜好狩猎,可以参加下次比赛,不必非得卷入朝堂之事。”
贪污案,所以陆白来淮安便是为了调查贪污案吗?所以那份卷宗的秘密会和贪污案有关吗?
思及此,顾雪芽挺起胸膛,眼神坚定,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清者自清,我不害怕。”
“所以…… ”苏木忽地用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参加涉猎比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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