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面前,王柯为自家闺女向武乐帝求赐婚圣旨,老泪纵横诉苦了许久。
哭诉自己的女儿一直爱慕四皇子,自打他娶了侧妃后,她便将自己关在闺房,日夜哭泣不止,眼睛都快哭瞎了。
他这么些年,只有王蓉儿一个独女,对她是宠爱有加,不忍她继续伤心,这才厚着脸皮为她求赐婚。
王柯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更表明闺女不求正妃之位,只要能嫁给四皇子,就算是个侧妃也心甘情愿。
武乐帝本就是仁善之人,听闻王蓉儿竟是这般痴情之人,本就软了心。
再加上在王柯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下,他更是动容,大手一挥,为赵隽和王蓉儿赐了婚,并且是正妃之位,婚期就在下月十五。
虽然王柯说他的女儿甘愿做侧妃,但他好歹是朝中二品大员,唯一的独女又是嫡女。
而她嫁的又是一个没有母族,毫无建树的皇子,武乐帝又怎可真的只给她一个妾室之位。
下了早朝后,王柯动作很迅速,如约叫了媒婆,将自家闺女的庚帖送至四皇子府上,与赵隽交换了庚帖,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为下个月的婚礼。
四皇子即将要与王蓉儿成婚的消息,苏清浅第一时间就从顾荣轩口中得知到,他的小心思她又何尝看不出来。
“四皇子当真是艳福不浅,两月前才娶了侧妃,如今又娶正妃,不过两月就有一妻一妾了,半年之内,也不知那小小皇子府,能不能塞得下那么多女人了?”
苏清浅当然清楚,他不过是在她面前故意挖苦嘲讽赵隽,但她还是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出言调侃:
“怎么,一妻一妾你羡慕了?需不需要我给你纳几个?战王府地方那么大,倒可以塞得下百八十个女人。”
“咳咳咳……”
顾荣轩讽刺完赵隽后,便拿起桌上的茶水,惬意地品了起来。
哪知苏清浅竟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他一时不察,险些被口中茶水呛到。
他不过是想让她看清赵隽的真实面目,此等三心二意的脏男人,万万是配不上她的,哪里知道竟然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眼前的女人可是他少年时期心中的神女,是他一直以来触不可及的梦想。
顾荣轩想,若是他连身子都不清白了,那这辈子,别说是做她的夫婿,恐怕做她的男宠都没资格了。
“战王府地方是大,可我的心太小,只能装下娘子一人,纳妾一事恐怕要让娘子失望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这番剖心置腹的话,苏清浅自然相信,前世就算她嫁给赵隽了,那么些年,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女人,但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
从前,她或许不会在意自己的夫婿纳妾,但有了前世那般遭遇。这辈子,她的眼里已经容不得脏男人了。
“先说好,若是日后你有了旁的女人,我不仅会离开你,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还会把你所有的财产都弄走,让你变成一个穷光蛋!”
自打大婚后,顾荣轩便把府里金库钥匙给了苏清浅,说一句将全身家当给了她都不足为过。
听见她说要离开,顾荣轩的脑海里,已经上演着苏清浅离去的画面,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撕心裂肺般疼痛。
他猛地一把将苏清浅抱在怀里,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细腰,眼尾发红,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你相信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其他女人!”
因他坐在轮椅上,他的头颅自然而然靠在了苏清浅的腹部,呼出的热气洒在上方。
苏清浅被烫的发痒,想笑却硬生生憋着忍住。
趴在她腹部上方的头颅,发丝黑亮光滑,她不禁抚摸上去,手感确实如她想得那般柔顺。
“我信你。”
这三个字比任何话都有魔力,在她手掌下的顾荣轩,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忠犬一般,再无半点乖张。
顾荣轩慢慢平静下来,可苏清浅的内心却久久不得宁静。
上辈子王柯可是实打实的三皇子党派,和赵隽并无任何瓜葛,这辈子却不知为何,却与他搭上了线。
赵隽确实长得不错,从前也一直颇受京中贵女的欢心,但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贵女们对他是避如蛇蝎。
而依照王柯在朝堂上所言,其女竟然对赵隽痴心一片,换做旁人她会相信。
可王蓉儿她上辈子接触过,说她为了赵隽要死要活,她却不信的,也不知王蓉儿知道此事该如何表情。
等到林映月得知,武乐帝为赵隽与王蓉儿赐婚,且婚期就在下个月,事情已过去了几日。
当她看着府里张灯结彩,到处挂满红绸,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时,她几近崩溃,一把扯下门头上的红绸,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
她不顾侍卫的阻拦,用力推开房门,将红绸甩在了桌案上,哭泣着质问赵隽:
“隽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妻了吗?那我怎么办,我又算是什么?从前有苏清浅,如今又来了个王家女,我们不过才成亲两月……”
自那日王柯离去之后,赵隽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书房里面,谁也不见。
林映月冲进来之时,赵隽正在看着桌上的庚帖发呆,虽然他的眼睛是落在庚帖处,但神情却恍惚,明显游离在外。
直到庚帖被一截红绸掩盖,他这才恍然若失,回过神,起身走到林映月的身旁,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叹息一口气。
“月儿,对不起,是我辜负你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别无怨言,就是别不理我。你知我心里,一直以来只你一人。可我真的别无他法,王柯此人虽然品德不行,但他在朝堂中颇有建树,父皇也看中他。有了他的支持,我就能有机会去够一够那个位置。”
说到动容处,赵隽动作轻柔地推开怀里的林映月,低下头颅,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两滴清泪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名义上我是皇子,可实际上我连别的皇子身边的伴读都不如。我自己就罢了,可是却连累你也被人瞧不起。月儿你放心,我的妻子永远只会是你,旁的人不过名义上而已。就算她嫁过来,但这府里的女主人,仍旧只能是你。”
脸上冷不丁被男人的眼泪打湿,满腹委屈的林映月一扫心中的愤恨,心疼地抚上赵隽的脸庞上。
“月儿明白隽哥哥心里的苦楚,可是我心里好难受,一想到有其他的女人与我共同分享你,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可是我宁愿自己苦着,也不想你继续过这遭人白眼的日子。隽哥哥,你放心去争,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心里一直有我就好。”
赵隽原以为要好好哄上一番,才能让林映月消停,没想到不过几句话,她就不追问了,他不禁搂紧了怀里的人,心里对她更加多了几分愧疚。
“月儿,你这样好,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负你……”
林映月窝在赵隽的怀里,独自黯然伤神,轻轻啜泣着,她会一直将他这句牢牢记在心里。
这厢,因苏鸿瑞近日的心情很是烦闷,这一日,他约上了崔泠在悦来酒楼借酒消愁。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了肚后,他的意识反而却越来越清明,那日苏清浅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与他同样陷进感情困扰的崔泠,也在不停地喝着酒,不同的是,他是厌恶七公主这段日子对他的纠缠。
他一反常态,默不作声喝着酒,苏鸿瑞看得稀奇,不禁多看了两眼,到底是好看的人做什么事都令人赏心悦目。
与他这种风吹日晒的武夫相反,崔泠肤色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微突,指甲修剪地圆润干净,只手腹处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因喝了好几杯酒水,崔泠白皙的俊脸上,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但那两道剑眉却一直微微蹙起。
“怎么,崔兄也有烦心事?”
“啪”地一声,崔泠手中的酒杯,被他重重在了桌面上,说出的话冷漠地不带丝毫温度。
“呵,不过是被一只讨厌的苍蝇一直粘着罢了。”
他语气里那股强烈的嫌弃之情,怎么都遮掩不住。
苏鸿瑞想到近些日子的传闻,不禁在心里同情了他一把。
看来不仅女人,男人同样如此,只要长得太好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被皇室之人看上,哪还有自由可言,曾经后宫里那位娘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依七公主的个性,不得到崔兄是不可能罢休了,崔兄若实在困扰,不想当驸马,还是尽快悄悄娶亲为好。并且还得娶在朝中颇有声望大臣之女,否则七公主还是能干出休妻之事。”
苏鸿瑞提出的这个法子,崔泠的爹娘不是没想过,只是朝中几个大臣的女儿不是有婚约,就是年龄尚小不合适。
再加上崔泠本人对另一半颇为挑剔,仅有的几位适龄女孩,他也一眼不曾看一眼。
这也是他如今已经二十二了,不仅未曾娶妻,就连通房都不曾有的原因。
“短时间内能娶个心意相通的妻子又谈何容易?”
“是啊……”
崔泠这句话,苏鸿瑞无比同意,娶妻容易,但娶得心上人为妻却是不容易,不然他们两个大好青年也不至于打光棍到现在。
突然,“嘭”地一声,包厢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
苏鸿瑞与崔泠对视一眼后,反应迅速,将手中酒杯猛地向门口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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