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宋清梦算得上是春香楼的常客。

但她从未上去过四楼。

越往上走就越安静,房间掩在假山流水跟绿植里看不真切,来往服侍的人都与下面的衣服配饰不同。

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踩进去都听不见声。

宋清梦在这寂静中有些不自在,可周围的人神色如常,倒像是她闯入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你主子心情如何?”

宋清梦找了句话。

林无明就在她身侧落后半步,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反正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

宋清梦抬眸看向面前不远处的一号房。

她当初还想过来体验一下,但遭到了婉拒。

此刻已到了门口。

引路的侍女退下,宋清梦也往旁稍微让了让。

林无明看她一眼,“进呗。”

“我?”

宋清梦微怔。

林无明不领着她么,她就一个人进去?

林无明微微挑眉。

“怂什么,你当初胆挺大的。”

宋清梦微微叹口气。

换谁谁不怂啊。

想起许长诀冷俊的脸,沉默下的威压,她连呼吸都怕大声了。

“不用通传一声?”

宋清梦再度挣扎。

“不用。”

林无明说。

“这个时辰就是留给你的。”

“他之前还要见其他人?”

宋清梦反应过来。

并不是专门为了处置她……她不由心定了些。

他知晓了当年的事后,应也会对她网开一面吧,毕竟牧归里只是看着冷,但其实很讲理,也心软得要命。

如今心软怕是被许大人扔了个干净,但知晓宋清梦未曾骗他,多少能缓解恨意。

林无明有瞬间的懊恼。

他虽然话多,但发现面对宋清梦时,总是一不小心说出些不该说的。

“这就无可奉告了。”

他靠着木栏,冲宋清梦扬了扬下巴,有催促的意味。

宋清梦深吸口气,推开了门。

进屋是同样的寂静,窗户支开了一条缝,风吹进来晃动轻纱,空无一人。

宋清梦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决定往内间走。

“许大人?”

进了内间绕过屏风,宋清梦脚步一顿。

她几乎是呆怔在原地。

象牙色的软毯铺满,其上放了坐垫,此刻上面坐着的人手搭在身侧的软塌,头枕于其上,青丝满背。

就在宋清梦怔神的这功夫,女子忽地睁开眼,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宋夫人。”女子起身,声音微哑,但神色很是清醒,“见谅,这几日有些疲惫,失礼了。”

宋清梦微微摇头,见了礼。

“姜侍史。”

姜嫣一愣,没料到宋清梦能认出自己,但她并未多加疑虑,接着道。

“大人有急事离开,差我在此等候夫人。”

宋清梦方才跳动剧烈的心在此刻不知为何被按下来。

牧归里不容易信任人,也不喜欢与太多人相交。

这一点许大人好像没有扔去。

他府上人少,这里门外除了林无明也没见着其他人,却让姜侍史用着他的名义在这。

想到上次在许府外撞见这位姜侍史,似乎也是出入自由的。

“宋夫人请坐。”

姜嫣抬手,又给宋清梦倒上茶。

“劳烦。”宋清梦坐下,不由笑了笑,“久仰大名,不想今日有幸,竟能喝上侍史的茶。”

“宋夫人谬赞。”

姜嫣微微抬眸。

面前的女子眼睛笑出了弧度,一身紫色衣袍在清雅的屋中显得突兀又格外惹眼。

她倒是见过好几次宋清梦。

除了在许长诀门前的那一次,她都喜欢身着艳色,笑容也是,本是清冷的脸却格外明媚热烈。

“肺腑之言,未曾夸大。”

宋清梦真心实意。

能与姜嫣共桌,也是平日不敢想之事。

如今虽女子也可考取功名,但其困难也如鲤鱼跃龙门,而且所在职位受限,大多也是尚宫局之类的女官。

当时姜嫣考取了侍史已是声名远扬,后去了刑部,就更让人惊掉下巴。

“侍史有空不妨去楼下坐坐,便知我所言不假。”

姜嫣微怔。

关于为官这件事,几乎没人夸她。

甚至如今还有人说她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或者去那尚宫局或者后宫中女官,何必来这前朝。

姜嫣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压下鼻尖莫名而起的酸涩。

“谢谢宋夫人。”

宋清梦自觉没做什么,有些意外姜嫣称得上郑重的致谢态度,她微微摇头,“客气了。”

又想起了罗婉裳。

心想姜家能有姜侍史这般的人,那罗婉裳怎么就没学着点好,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了真是让人生气得很。

姜嫣平复了情绪,她从袖中拿出信封,放到宋清梦面前。

“这是大人嘱我交给你的。”

眼前的信封青色为底,银色花纹——是春香楼自备的。

宋清梦以为许长诀是交代了话或者东西,没想到留了信。

她拿起信封。

指尖不自觉有些抖。

叠着的纸徐徐展开,宋清梦心跳停了一瞬,待看清内容后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里面只落了两字——有事。

“没说其他的吗?”

宋清梦将纸折好,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其塞进了袖中。

姜嫣摇头。

其实遇见许长诀也是个意外。

今日她来春香楼是受父母之命,来同那陈公子约会。

詹事家的陈公子纠缠姜嫣已久,她厌烦至极,却不得不与人共桌,后面她想离开,却又被陈公子拉住。

动作不太规矩。

许长诀便是这时候出声的。

他站在拐角,似是正要离开。

“姜侍史。”

之后就不必多说。

给陈公子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同许长诀说个不字,姜嫣当着他的面上了四楼。

虽然在休沐的日子遇见了上司,但姜嫣很庆幸,这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待在这里,不用在这本开心的日子同陈公子度过恶心的一天。

姜嫣在桌上看见了许长诀所说的信。

她有瞬间疑惑许长诀为何未稍加交代来人,但也没多想,稍加应付一些大臣的约见,属于她的日常工作。

直到看到宋清梦。

姜嫣才敢确定,许长诀是真的在替她解围。

就如去年下半年父亲铁了心要让她辞官嫁人,后来忽然不再提,姜嫣疑惑许久,直到姜大人某次说漏,才知晓是许长诀替她出了面。

外面都说许长诀不近人情心狠手辣,但对自己手下的人,他从来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姜嫣想到这,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公事公办。

“若宋夫人有何要告知大人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宋清梦微怔。

她在此刻再次清晰得意识到,若许长诀不见她,两人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按下心中的怪异情绪,宋清梦想了想,还是问道:“大人可有让你交给我什么东西?”

心中怀着几分期待。

那日她整个人恍惚不已,走的时候并未将那些地契之类的物件带走,今早才回想起来,心疼得很。

姜嫣迎着那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宋清梦的失落实在太明天,从季少卿的案子就生出的好奇到现在促使着她开口。

“夫人同——”

她话刚开口就理智回笼。

自己逾矩了。

不管大人同这位宋夫人有何关系,待她如何不同,这些都与她无关。

“宋夫人可要留下用膳?”

姜嫣临时换了话。

宋清梦摇头。

姜嫣言语中自然而然的熟捻让刚刚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重回心头,她无心再待下去,索性同她告了别。

听见门开的声音林无明抬眸,宋清梦没什么表情,只是无端感觉恹恹地。

“里面的人是姜侍史。”

林无明也怔了片刻,“应是有事。”

宋清梦看他如此自然,想来这种事情平日也可能多有发生。

“那我先回去了。”

“我差人送你。”

林无明喊来春香楼的马车送她,等宋清梦离去,他又转身回去。

宋清梦靠着车璧闭上了眼。

乱。

很乱。

她以为经历这几年早已心如止水,不想仍会心乱如麻。

各种情绪扰得她看不清自己。

从醒来宋清梦就在盘算往后的路,比起先前的变数,一是许长诀,二是她的银两。

不管如何,他活着总是好事。

至于银两……原本想的逍遥日子可能逍遥不太起来。

宋清梦不由叹了口气。

愁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唯一可控的是先和离。

宋清梦回了季宅。

今晚季宅格外热闹,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带着笑。

宋清梦向来不喜这种场合,等席间散去,各自回院的时候,不由长出口气。

“辛苦你了。”季初弦看得失笑,又带着几分揶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以往这种场合都是他应付,今日宋清梦却主动接了过去。

她不像往日坐那如入定,同各院相处虽不亲昵但至少面子上都过得去。

宋清梦喝了点酒,觉得有些许头晕,她抓着知春的手,闻言哼笑一声。

“看不起谁。”

总不好欺压病号。

月色很亮,加之院中的灯笼,也不用额外点灯就能看清脚下的路。

“真圆啊。”宋清梦抬眸看了眼挂在天边的圆月,“在外坐会?”

她吃得有些撑不想那么快回房,何况今日几乎是踩着晚膳的点回来的,都还没来得及怎么私下说说话。

“好。”

季初弦应声道。

两位主子一决定,下边的人立即去准备院中的凉亭。

“不知道娇娇睡了没,季大哥你去看看?”

宋清梦靠着廊柱,冲季初弦道。

因为身子不太舒服,谢云娇席间露一面就先回了房,不知道可有好些了。

看着季初弦往房间去的背影,宋清梦也忽地想起来,她拍了拍知春的手,“帮我把和离书拿来。”

知春心头一颤。

她看向宋清梦,后者喝了点酒,眉头拧着,神色却很轻松。

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转身往宋清梦寝房走。

等季初弦回来的时候,院中煮茶赏月的地方已经备好了。

他掀起凉亭的屏风,一眼看见了宋清梦放在桌侧的和离书。

季初弦瞳孔一缩,又不动声色地上前坐下。

“睡下了。”

宋清梦点头,稍微放下心。

“那就好。”

说着她拿起一旁的和离书递给季初弦,不由感叹了句。

“真是不容易啊。”

短短十几日,格外漫长,都没敢奢望还能有今日这般惬意。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季初弦接过。

他展开和离书,目光扫过那些结缘不合……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又将其合上。

“安安。”季初弦轻唤,“我觉得此时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嗯?”

“此次入狱,你在外奔走的事,娇娇都已同我说了。”

季初弦将和离书放在手边,看着宋清梦。

“我当初见到他时没敢认,去试探的时候他未理我,这才没告诉你。”

宋清梦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许长诀。

她轻笑一声,“若不是意外,谁敢认。”

毕竟这真的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告不告诉,知不知道,她又能怎样呢。

许长诀从未在她面前露面,想来也不在乎,这次是自己撞到他面前去了。

“你……还喜欢他吗?”

宋清梦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开什么玩笑。”

少时不知门第,总以为有情胜过天,现在才知多少有些天真。

两人如今天差地别,谈喜欢岂不是自讨苦吃,而且……许大人也不是她的牧归里了。

五年多,太多可以变了。

季初弦眸光闪了闪,忽地问。

“你怎样说服他的?”

宋清梦窝靠在软垫,“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通过许大人长随打听到他喜欢那个庄子,这才想去试一试……他也没要,而且这案子的决断,应在我见到他之前。”

“所以至今我都不清楚,是他本来就打算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宋清梦说着可惜又生气,“但我那些地契都没能拿回来。”

“怎么?”

“走的太急忘了。”宋清梦皱了皱鼻子,“你说我还可能要回来吗?”

两人目光相对,皆是静默无言。

“那你现在要穷死了。”季初弦将煮好的醒酒汤给她倒上,眼尾带笑,“我岂不是得对你负责?”

宋清梦听不得穷这个字,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也不至于穷死。”

她还是做了后手准备。

万一那许大人拿钱也不办事,总得剩点老底流放路上要用,但是原本计划的躺着收钱好像已经行不通。

如今想来想去,好像只有重操旧业。

——许长诀的画像应该可以卖上一大笔。

季初弦看宋清梦忽地露出个莫名其妙的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后面的话,他顿了顿神色平常的提起。

“今日杜有礼来找我了。”

宋清梦听着这名就无意识拧起眉,听闻这话就就想骂人。

“真是个混账。”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恶心至极的人!

先前杜有礼想抬妾做妻就要找理由休妻,逼得宋清荷回了家。

后经季初弦出面说过几句后,杜有礼亲自上门道歉,态度诚恳礼数周到的接回了宋清荷,并保证此后好好过日子。

但没多久,季初弦就入了狱。

杜有礼见案情已定,又要休妻,还说出了宋清荷克夫的谣言,生怕连累他。

这事家中本是瞒着宋清梦,但风言风语,总会传到耳朵里。

宋清梦当时想着等季大哥事情结束,找机会同宋清荷谈一谈,这深潭不跳出来泡在里面做什么?

休妻同和离不同。

宋清梦之前就在找杜有礼的把柄,后面发现他养了外室,关键这外室是有夫之妇。

杜家是要脸面的。

不然杜有礼也不会费尽心思的给宋清荷安上罪名,加之除了杜有礼,宋清荷很得杜家老人欢喜。

这事宋清梦原本想之后慢慢筹谋,断不能白白吃亏,不想这杜有礼如此无耻。

如今看案情一翻转,居然就腆着脸上门。

“这种人,别见他。”

宋清梦气得够呛。

“四妹同他一起。”

季初弦说。

言下之意,他能拒绝杜有礼,总不好也拒了宋清荷。

宋清梦一瞬哑口无言。

心中窜了一股气,弄得她坐着都难受。

她不明白,宋清荷为何要守着牛粪当珍宝?

“我今日也问过四妹。”

季初弦顿了顿,他看向宋清梦。

宋清梦在这停顿里不觉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季初弦低声的叹息。

“她知道我们要和离……宋家经不起两个回家的女儿。”

砰!

简单几个字,让宋清梦像被当头敲了一棒——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她怎么知道……”

季初弦叹了口气。

“娇娇不小心说漏了。”

宋清梦垂眸,一时思绪万千。

她自小性格便是如此,说好听点是心胸豁达说不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外人如何说,她从不在乎,哪怕难受了,也想办法怼回去。

但家中人不一样。

如果宋家的两个女儿先后都回了家,唾沫淹不死她,但能让宋家上下都抬不起头。

宋清梦亦没想到,宋清荷的苦苦坚持,有她的原因在。

“若你没心上人,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季初弦缓慢道:“四妹那边日子会好过些。而且若她回了宋家,接下来的亲事我也能帮忙一二,想来不会太难。”

“岳母生辰也要到了,难得今年想好好过一过。”

今年齐氏四十,前几年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惹得她没心情好好庆祝。

宋清梦本就有些晕的脑袋,被这意外冲击得更加凌乱,她无意识转着桌上的茶杯。

“可……可娇娇怎么办?”

“这其实也是娇娇的意思。”季初弦从她手中拿过茶杯,“别这样转,小心烫。”

然后他继续说。

“娇娇其实没有不舒服,她只是不好意思见你……前面她因为过于担心我的安慰,才说了那些不好的话,还让我替她向你道歉。”

宋清梦手中没了东西,她捏着自己的指尖,缓慢摇头。

“这样不对……不能因着我们的好过,让你俩来担。”

“我们并不在意这些,”季初弦顿了顿,声音肯定而轻柔,“何况当初若不是你愿意,我未必能娶娇娇进门,又何谈长相厮守。”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宋清梦躺在床铺上,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可能是睡多了,有可能是酒和茶混着喝太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反而越躺越难受。

最后宋清梦还是翻身而起。

怕半夜醒来的知春没看见她惊慌,宋清梦在桌上留了个字条,出了门。

宋清梦牵了马。

等走出长巷来到街上,她才翻身上马小跑起来。

头顶高悬圆月,四周寂静无声。

宋清梦在迎面刮来的冷风中,难得有种畅快的感觉,一时就想这样跑下去。

一路前行,宋清梦心中也没具体的目的地,等跑累了停下来,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入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京都外郊。

才搬到京都时生活的附近。

四周熟悉又不是那么熟悉。

当初的土墙茅草屋如今都还是盖上了房顶。

宋清梦牵着马往前走,每家门前都挂了灯笼,只有一户人家是空的。

这是牧归里当初住的宅院。

——在被火烧后,宋清梦又从官府那边买了过来,差人修好,但她从未来看过,只是差人定期来打理。

宋清梦站定。

她看着门上褪色的年画,恍惚能看见牧归里推开门的样子。

少年郎明明还未及冠,却总是爱束发,身姿高挑目光冷淡,看到宋清梦后眉头微皱,却又无可奈何。

那时候牧归里还不太乐意搭理她。

说话不回,屋也不让进。

但宋清梦通过迂回战术,拿下了李伯娘的心。

牧归里有时候外出归来,就看见有个人拿着娘亲刚炸出的饼子,冲他得意的笑。

时间久了,他推开门竟也会变得期待。

到后来,是牧归里推开门,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宋清梦不自觉来到门前,她抬手,吱呀一声伴随着铁锁的碰撞——门锁着。

这声音将宋清梦惊醒。

她收回手,静默了片刻。

临时起意走到的这,自然也没带钥匙。

那就算了吧。

也没什么好看的。

宋清梦想。

她牵着马往回走了两步,月色将影子一半在石板路上一半又在斑驳的院墙,宋清梦又突然转身。

她将马拴在门前的桩子上,绕着外墙走了小半圈终于选了个好地方,先将披着的外袍丢了进去。

不知道为何,整个过程她有些格外的亢奋。

然后宋清梦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扒上了墙头,但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帅气地蹲上墙头一翻而过。

明明以前就不在话下的。

宋清梦手紧紧攀着墙头,她喘了口气,脚使劲蹬着墙壁,终于狼狈地将一腿攀到了院子里侧。

宋清梦呼了口气,膝盖用劲,手上也用力终于坐了起来。

“要——”

要老命了。

宋清梦的感叹未能说出口,她抬眸,心中悚然一惊。

许长诀靠着树,手里还抓着酒坛,脚边不远处是她刚刚扔进去的披风,正抬起眼皮看她。

大长章,明天不更也很合理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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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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