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过年

“我琢磨了一下,好像阿砚哥哥这个称呼更悦耳,不如秋秋再唤两声来听听?”

周砚深知宁秋的羞囧故意逗她玩,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收不下来。

他心思不纯,宁秋也不是傻子,很快反应过来,笑骂道:“这么爱听干脆搬家去裴府得了,反正我不喊也会有别的人喊。”

周砚:……

坏了,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周砚摸摸鼻子,当即认了怂。

生怕宁秋揪着这件事不放,他转身就走,勤勤恳恳打水提水,帮宁秋准备的妥妥贴贴,连一会儿洗衣裳的水也准备好了。

见他识趣,宁秋轻哼一声回屋拿干净衣裳,迅速沐浴洗漱,忙完也不与周砚多言,回屋歇下了。

周砚看着她的背影垂眸笑笑,也赶忙收拾干净自己,回屋了。

他躺在床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复盘思索间,对于如何与宁秋相处有了更进一步的感悟。

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经历不同,遇到同样的事情也会生出不一样的想法,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宁秋孤身一人无娘家撑腰,比其他姑娘敏锐,内心缺乏安全感实属正常,他作为准夫君,未来的家人,就该多包容理解。

有些事急不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信任也可以。

想到这,周砚心中有了打算,缓缓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明日一早还要当值,太晚睡会影响第二日的精气神,耽误办事,他刚坐上捕头的位置,不能放松警惕落人把柄,还是要小心为上。

冬夜漫长,左邻右舍早已睡下,余留无家可归的北风仍不知疲倦继续在城中肆意穿梭,发出呼呼声响,伴着城中百姓安眠。

......

自那晚因裴华玉失礼行为而小吵一架后,周砚和宁秋私底下都有好好反思自己并付诸行动做出改变。

宁秋会抽空给周砚做袜子做衣裳,关心他当值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即便帮不上忙,做个倾听者也能让周砚感到心中熨帖。

而周砚认为自己是男人,养家担责任是理所应当的,即便遇到难处,也从不会大喇喇说出来。

若是宁秋问起,他便挑些办案时遇到的趣事说给她听,顺便探一探她的看法,借此更进一步了解她的内心。

不仅如此,他只要在平州,得闲就接宁秋上下工,一个不爱应酬的人破天荒主动约饭,邀约那些与他关系好的朋友,有时候下馆子,有时候请到家中,每次都会带上宁秋,大大方方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也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彼此间混个脸熟。

特别是裴华丰,手头没事就爱往周砚跟前凑,一来二往,宁秋与他也熟识起来。

如此不到一个月时间,宁秋心中那点拧巴全部抚平了,她与周砚的感情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时至年关,金绣阁掌柜按照规矩给绣娘们放三日假,还每人分发十斤精米、一包年糕作为节礼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至于守店不放假的伙计,节礼正常领,值守当日多发两倍月钱。

一时间整个金绣阁喜气洋洋,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伙干劲十足,早早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三三两两结伴回家了。

宁秋今日动作稍慢一些,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拎着精米和年糕慢悠悠下楼,毫不意外在门口看见了周砚。

“周大哥,米太重了,你帮我拿。”

她自然而然将米递过去,周砚接过来掂了掂,问道:“这得有十斤吧?”

宁秋回道:“嗯,就是十斤,掌柜选米时特意让米粮铺的人分装好,都过了秤,东家生意不小,其他产业铺子应该也发米和年糕,听说跟那家粮铺合作好几次了,粮铺那边应该不会作假。”

“也是。”周砚随口附和并没有太在意。

懂点生意经的人都不会为了一点小利去得罪一个大客户,坏名声不说,丢失客户造成的其他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周砚将米袋换右手提,左手自然而然握住宁秋的手,说道:“我们先回家,时间还允许的话,喊上阿娘一块上街采买年货,明日除夕比较忙,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去采买了。”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记得多买点零嘴。”

宁秋喜欢吃乱七八糟的小零嘴,在家吃,上工时也会带一点过来,空闲的时候吃两口解解馋。

她的小喜好周砚都记得,小事一桩,自是要满足她,当即应声道:“好,你想吃什么一会儿都买。”

二人高高兴兴,一边闲聊一边往家的方向走,路上遇到熟人,免不得闲谈客套几句,耽误了些许时间。

老槐巷周家。

周母忙活了一整天,扫地擦桌刮蛛网,将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刚忙完坐下,感觉浑身处处不舒服,又酸又疼。

周砚和宁秋进门时,正好看到她握拳捶腿,一脸疲惫的模样。

宁秋反应最快,关切问道:“婶娘这是老毛病犯了?”

“不是,我那老毛病许久不犯了,这会儿纯属累的。”周母见他们回来也不捶腿了,迎上来诉苦道:“我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搞搞家里卫生就累得受不住,早知你们今日回来那么早,我便偷偷懒,留些活让砚哥儿干了,哎呦,我的腿啊,今晚别想睡好了。”

“您觉得累就歇歇,活等我们回来再干也不迟。”

宁秋安慰周母,又进自己屋找了瓶药酒,叮嘱周母道:“婶娘,这是我从章回县带来的药酒,您今晚睡前一个时辰抹到不舒服的位置,药酒起效,就舒坦好睡觉了。”

相比宁秋的贴心,周砚这个亲儿子淡定多了。

他将金绣阁发的米全部倒入米缸中,封好缸口才吐槽道:“我前几日就跟您说过不用大扫除,家里都是勤快人,平时看到哪里脏顺手就搞干净了,您非不听,搞什么大扫除,摆明了没苦硬吃,您不累谁累?”

宁秋:......

周母:......

周砚的话实在太过直白,太不讲情面,话落,周母的脸色刷一下变黑了。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

周母不可置信地瞪向周砚,当即感觉腰不酸,腿也不疼了,操起扫把气势汹汹打过去。

她边打还边骂道:“我打死你个不孝子,老娘辛辛苦苦忙活一天,一句好话没得,你还说这种鬼话,真是气死我了,不准跑!”

母子俩的矛盾一触即发,宁秋扶额,一时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行。

周砚担心老娘摔着,假装逃两步就停下来,生生挨了几扫把。

“不孝子,生块叉烧都比你孝顺。”周母气呼呼大骂,只是手中的扫把到底没舍得再打下去。

见周母停手,宁秋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扶住她,安抚道:“婶娘别气,周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心疼您劳累,不想让你干太多活,只是嘴笨,话没说不到点上,您就当他方才放了一个屁,莫要跟他计较。”

说着 ,宁秋嗔怪地瞪了周砚一眼,无声的控诉。

周砚摸摸鼻子,心虚地别过脸。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有些事他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偏偏他娘天生反骨,不让她做,她就偷偷做,完了这痛那痛,再抱怨一回,可不就是没苦硬吃么?

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反倒成不孝子了,周砚自己也觉得很无语。

母子俩都是犟种,一个太有主见,不听儿子劝告,凡事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让做也要做。

另一个一点不惯着,有问题毫不留情点出来,管你是亲娘还是亲爹,该说就说。

若非宁秋从中转圜,今日他们母子俩又得辩一场。

“一个屁都比他说的话动听,不孝子。”

周母气呼呼反驳,冷哼一声,攥紧宁秋给的药转身进屋了。

那门关的震天响,不必多言都能知晓屋子主人汹涌的怒火。

周砚和宁秋面面相觑,皆是无奈一笑。

考虑到母上大人怒气未消又忙碌了一日,他们放弃带她出门采买的打算,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出门了。

年关将至,平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还增加了许多卖对联卖年货的摊位,随处可见红灿灿一片,年味十足。

周砚和宁秋拿着罗列好的采买清单,一路走一路买,目标十分明确,免去纠结犹豫的功夫了。

他们路过一个卖对联的摊位,宁秋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瞬不瞬静静望着摊前埋头书写的中年男子。

“秋秋怎么了?”周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解地问:“可是看上了这个书生的字?你若是觉得好,咱们就买他的对联,不看其他家了。”

宁秋摇摇头,眼神复杂。

片刻后,她才说道:“阿爹在世时,每年除夕前五日,他都会抽空带我上街摆摊卖对联,阿爹字写得好,价格公道,城中不少百姓认定了他,年年都要买我们家的对联,有时候没来得及出摊,还有人找上门呢!”

“那岳父很厉害。”周砚由衷称赞。

“那是自然。”

宁秋眼中满是怀念,还隐隐有些自豪,“阿爹字好,画画也不错,有时候非年非节,还有大户人家特意派下人登门,请他帮忙题字呢!”

周砚没见过宁父,自己又是个粗人,虽有幸识得几个字,能够协助上峰处理衙门的公事,但说句实话,他还真没有品鉴文绉绉作品的能力,更想象不出宁父挥墨落笔的场面。

他在心中轻叹,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选择做宁秋最忠实的听众。

“你还别说,那人的身形跟我阿爹还有些像。”

宁秋很是感慨,越是这般想,目光就越挪不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写对联的中年书生抬起头朝他们二人看来,笑问:“二位要买对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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