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没打算跟帝王比，也不敢接这话茬，思索片刻后回绝道：“凝霜是三脚猫的功夫，不敢跟陛下笔试。”

“你要是赢了，朕再给你一处宫外的宅子，如何？”

他知道她不敢，却循循善诱。

凝霜知道自己一如既往的没得选，只能问道：“若凝霜输了呢？”

“输了的话，那只梅花鹿你处理好烤给大家吃。”

想到这条件不算苛刻，凝霜还是应了他。

“陪天子狩猎是凝霜的福气。”她神色毕恭毕敬，“凝霜怕是要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秦墨轻哼一声，挥动着马鞭，率先骑了进去。凝霜也不甘落后，随之紧随其后踏入了山林的深处。

两人就这么骑行了好远，却没有找到那只梅花鹿。

秦墨看她有意去别处寻觅，开口制止：“跟着朕，森林深处别乱跑。”

凝霜按照指示乖乖跟在后面。

“朕听说，你在金陵帮助百姓，此事属实？”

秦墨放慢了步调，突然跟她闲聊起来。

“凝霜只是给大夫搭把手，照顾下受伤的百姓，帮忙施个粥罢了，不值一提。”她一边四下观察着梅花鹿的踪迹，一边回答他的话。

秦墨是怎么知道的她无所谓，也觉得此事没什么好讲的。

“金陵地动，民间亦对朕有些说辞，你怎么看？”

天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开口问她这个问题。

凝霜收回了寻鹿的视线，认真思索了下。

“天灾**只是自然现象，凝霜从不与皇权联系在一起。”她看着秦墨也说了真心话，“凝霜看到的是陛下对金陵的援助，听到的是百姓对陛下的赞誉。”

秦墨望着她，却一直没有说话。

“许凝霜。”他反问她，“朕在百官前侮辱你，伤你，你不恨朕？”

凝霜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这个人虽恨自己，可也留了自己的命，赐了乡君的封号让自己在宫外有份体面。

她摇摇头：“凝霜能活到现在跟陛下一起狩猎，都是陛下给的恩典。”

也是因为他的恩典，她暂时才断了再做一个琉璃盏的心思。

既然那个首富已经用了祥瑞这类的说辞，至少当下，它只能变成独一无二的东西，让这样的说法得以留存。

看到她眼波沉静，似乎陷入了思考中，秦墨静静的审视着眼前女子这张脸。

明明从小就看到的人，似乎现在细品之下才真心觉得她生的动人。

之前这张脸虽美却让他厌恶，无论怎么看都只会让他想起宣妃，进而便想将妖媚惑主之类的词扣在她身上。

凝霜回过神来，看到秦墨盯着自己看，又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森林。

“再往里走看看，它应该跑不远。”

随着再次驱马前行，果然如秦墨所料，那只梅花鹿出现在了视线里。

它正在一处小池边饮水，尚未发现池对面的人。

秦墨抽出一支箭，利落的将它搭在弓上，准备瞄准它。

“看看谁先射中它。”

附近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声，梅花鹿注意到了对面的动静，转头便逃走了。

秦墨警觉地往四周望去，刚一偏头就看到一只箭从森林里的某处射了出来，直直朝向自己。

他倾着身子往后一躲，箭射偏了，却又有更多的箭朝这边过来。

凝霜也感觉到了事态异常，随着秦墨一声令下，便跟着他飞快驾着马往回赶，可没走几步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只能转头再往里逃走。

凝霜边驾马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竹筒的东西，拔出上面的塞子后，扔向空中，瞬间炸出一声响动，随后喷出大片红色的烟雾，袅袅升向天空。

“你怎么会带这东西？”

秦墨紧急之余也不免觉得意外。狩猎只能带皇家准备的东西。

“我怕我在森林迷路，特意准备的信号弹，就看大家能不能意识到了。”

她边解释还不忘澄清下。

“我藏在胸前想试着蒙混过去，刚好护卫不好意思摸女人家那里，就没查出来，别怪他。”

她不敢说她与贺欢讲过，被他阻止后还是一意孤行偷偷带上了。

秦墨驾着马脸都黑了，不知道这话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这真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我不是同伙。”

她边回头紧急看着那群人也骑马赶了过来，一边不忘给自己澄清。

“朕知道。”

他从未怀疑过她，让她来这里也纯属巧合。

凝霜从未驾过这么快的马，可即使被逼出更大的潜力与勇气，回头一看还是被那些人追的够呛。

她再面向前方后，更是绝望，眼前也出现了好几个黑衣蒙面刺客。

“冲过去！”

秦墨一声大喊，用力挥动着马鞭，不理会前面的刺客一往无前。

凝霜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跟着他一起。

随着一记马鞭，马儿大力起跳，越过这几人的头顶，冲了过去。

凝霜从没弄过这么大的动静，人在马上都有些晕头转向。

眼看着冲出包围圈，她忍不住夸了下这匹救命的马。

可刚松了口气，她与秦墨的马便都中了箭。

马儿嘶鸣了下，纷纷倾斜，两人相继从马上摔了下来。

秦墨抽出一把剑，抵挡着眼前数个刺客。

“快跑，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他站在凝霜背后对他低声说，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厮杀起来。可刺客人多势众，没多久他便处了下风。

他刚用剑刺死一个，还没来得抽回，便有另一个拿着刀飞速砍向自己。

秦墨避让不及，就看一只箭突然贯入那持刀人的胸膛，黑衣人应声倒地。

他回头望去，就看凝霜利落的继续抽出箭，对着自己的位置冷静的射了出去，再次命中前来刺杀他的人。

更多的黑衣人追了上来，两人终究疲于应对。

凶险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来，随着几只弓箭齐发，几名黑衣人纷纷倒下。

贺欢率先赶了过来，冲他们喊：“快走。”

他一个人拖着他们，等着后面的狩猎队伍跟上来。

秦墨拉了一匹刺客的马，伸手将凝霜带到马上，继续往远处骑去。

两人寻了一处草木茂盛的隐蔽之地，秦墨扯了下缰绳，捂着胸口下了马。

凝霜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以为他受了伤，可看他捂着胸口的手并没有血。

他整个人靠坐在树前，呼吸有些急促，发出轻微带有气音的喘息声。

凝霜还来不及问，就看他颤着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

秦墨刚想倒出来药丸，手却没拿稳，药瓶掉落在地，滚落到凝霜脚边。

男人突然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凝霜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赶紧弯腰捡起瓶子，问要几颗后，蹲下身直接倒出来喂给了他。

看着秦墨刚才的症状慢慢缓和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人没了天下大乱。

可哪曾想，秦墨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就一把俯身掐住凝霜的脖子。

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手上的力气虽没有平日的大，却也能要她的命。

凝霜被他掐着脖子，突然想到那次遭遇歹人，也是被这么掐着脖子险些丧命的。

她求生的本能压到了一切，毫不犹豫的一脚狠狠踢向秦墨的两腿间。

伴着他咬牙吃痛的一瞬，凝霜反入为主直接压着他的身子，掐着他的脖子，逼视着他。

秦墨被她踢的皱了眉头使不上力，又被她毫不留情，面带狠厉的掐着脖子，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你敢......弑君？”

“我好心给你取药，你反倒要取我性命。”凝霜气的发抖，“老娘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谁跟我的命过不去，我就......”

正说着话，她肩膀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两条胳膊被拉扯到后面，整个人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她拧着脖子用力转头，才看到贺欢脸上带着血迹，像对待犯人一样毫不留情的控制着自己。

“放开我！”她气急败坏。

“闭嘴！”贺欢冷着脸第一次大声呵斥她，“还不快点认错！”

他边控制凝霜，边给天子跪下。

“陛下恕罪，表妹之前被歹人掐着脖子险些丧命，刚才失了心智才会对陛下动手。”

说完又似乎故意对着她的胳膊施了点力。

凝霜吃痛不已，正想骂他两句，就因贺欢警告的神情稍稍反应过来。

贺欢看她神情还带了些倔强，便在她耳边轻轻提醒：“凌迟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心里一阵发堵，后背也吓出了冷汗。

贺欢放手后，给她递了个神色，就见她规规矩矩的冲秦墨磕了三个响头，急忙服软道：“陛下恕罪，凝霜心智失常伤了陛下，与他人无关。”

秦墨靠在树边，看着她现在乖巧的样子，跟刚才杀人还有想要他命的时候，判若两人。

“许凝霜。”他语气里满是帝王的威严，“且不说你刚才要朕性命的事情，就你那一脚要是害朕断子绝孙，把你凌迟、诛你九族都不在话下。”

凝霜继续冲他磕着头，举止话语间都是求饶卑微的姿态，秦墨听着也舒坦了些。

“求陛下恕罪，凝霜愿为陛下做事，以求陛下宽恕。”

秦墨冷笑了下：“朕真要你办事，你敢不办吗？”

看对方态度谨小慎微，他的火气也小了些，遂问道：“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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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