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带姐姐出去。”
温子修边说,边脱下自己的裘衣覆在凝霜身上,将她横抱起来带出了铁笼。
凝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看着屋外也陆续走来一些打手样的人。
“带她出去。”
贺欢安顿着,主动将他们支开,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凝霜看着这十几个打手大部分围在了贺欢跟前,一少部分人也准备围住了他们。
“贺大人应付的了,姐姐不用担心。”
温子修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抱着她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两人就在院内被围了起来。
凝霜知道他不会武功,感觉今晚凶多吉少了。
温子修抬头看了眼屋顶,只说了句:“出来吧。”
黑夜里,几个人突然从屋顶飞下,转眼间便以极为利落的手法,将这几个打手降住。
温子修扫了这几个被制服的人一眼,淡淡说了一句:“都杀了吧。”
利刃从那几人脖子迅速抹过,甚至连挣扎声都来不及发出。
鲜血低落在院内,一股股的汇成一团,四处游移着。
男人避开脚下的鲜血,抱着凝霜上了马车。
他刚将凝霜放到车上,披在她身上的狐裘恰好散了开来。
刚才还云淡风气取人性命的男人,此时神色却是少见的拘谨。
温子修别过眼,想帮她再次覆好裘衣,手却不小心轻抚过了她的皮肤。
凝霜突然呼吸不匀起来,脸色变得愈发娇红。
毒药开始渗透了。
温子修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
“姐姐忍耐一些。”
他虽猜到了她异样的缘由,却也受不了她这样的神色,只能转头不去看她。
“等贺大人出来,就带姐姐回去。”他轻声安慰着,“没事了。”
凝霜张嘴想说几句话,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别怕。”温子修继续安慰着她,“应该是被点了哑穴。”
他犹豫了下:“我这边的人或许也能解,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被人瞧见,还是等贺大人过来吧。”
想到是哑穴,凝霜终于放松了些。
她点点头,一边担心着贺欢,一边忍着身体的燥热,晕乎乎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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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一晚的巡逻队接到消息,说巷子里有马匹拉着马车乱窜,还有搏斗的声音。他们派人过去时,看到了中箭死去的马匹,倾倒的马车,以及一男一女。
女子身前不断的流血,男子似乎在努力为她止血。
那个止血的男子自称周子云,是宫里的太医,也说明了一遍前后缘由。
等到再往前搜寻的时候,便看到一名身中数刀,气绝身亡的年轻男子。
官差第一时间封了消息,并赶紧派人去了贺欢的府邸。
可见了管家才知道,贺欢很久都没有回府了,最近一直在军营。
贺欢从军营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官府的人看着他发冷的面色,只能说会尽快搜寻。但除了知道那黑衣人说话有异域口音外,暂时还找不到一点线索。
贺欢匆忙离开军营,快马去了周子云的宅邸,也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发白,正被施针的安元。
周子云与贺欢只见过几面,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冷冽的神情。
贺欢虽没有证据,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些人掳走凝霜是冲他来的。
他觉得这些人若是想威胁自己,定会透露些信息,便打算回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
却没想等到的是温子修。
对方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猜测凝霜现在多半是在暗场里。
温子修没有将话说的太直白,贺欢也能预见她会遭遇什么。
男人虽心里也有所怀疑温子修,毕竟他消息来得比官府还快,甚至会怀疑起他的身份,怀疑暗场是否是个陷阱。
但贺欢还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去了暗场。
然后,在深夜闯进去见到凝霜的那一刻,贺欢觉得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他的心上人被困于铁笼中,不着寸缕的被一个男人欺压于身下,轻薄着。
笼外的男人们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肆意打量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等着轮番品尝。
贺欢直接杀了那个欺压在凝霜身上的男人,接着便是一片混乱,还有意料之内的被围攻。
等温子修将凝霜带出去后,贺欢便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谁都逃不了。
都该死。
贺欢杀了围攻他的打手们,抓到了暗场的老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
“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他问询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
刀疤男不屑的笑着,毫无畏惧之色:“暗场规矩,一切都不能泄露。”
“很好。”
贺欢冷笑一声,一刀砍掉了他的左手手臂。
鲜血四溅,吓坏了躲在一旁的暗场客人们。
人群四下逃窜,却发现出口早已经被堵死,连熟客们知晓的密道也没有放过。
刀疤男捂着受伤的手臂痛叫着,冷汗流了下来。
“再问一遍,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男人额头上流着冷汗,却还是咬牙一言不发。
贺欢又利落的砍掉了他的另一条手臂。
更多鲜血喷溅出来,贺欢身上的血也更多了。
刀疤男发出撕裂搬的痛呼,颤声冲着贺欢吼道:“杀了我!”
“不愧是暗场老板,是个守行规的。”
男人没有再逼他说什么,只开始将刀插入他的两条大腿,随着鲜血涌出后,又再次拔了出来。
“给你留半个全尸,血会流的慢一点,活着受痛的时间也会长些。”
贺欢收起刀,看着满屋四处都沾满了鲜血,心里的怒气在此时才得到了一些发泄。
这次的暗场是在一处私人宅邸,周围少有人迹。
里面还活着的人纵然撕心裂肺的呼喊,求救,却终究是徒劳。
温子修坐在马车里,听到了暗场里的呼叫声,以及有人大喊“起火了”的惊慌声。
凝霜也闻到了起火的烟味,忍不住呛的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担心起贺欢来。
很快,她担心的那个人掀开车帘,神色木然,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周边已是浓烟四起,伴随着数不尽的呼叫声。
温子修站起身下了马车,冲贺欢低声说道:“姐姐可能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
他神色微顿后又接着补充道:“身体燥热,可能也被下了毒药。”
贺欢面上没有表情,握着刀的手却攥紧了。
“多谢温老板今日相助。”贺欢冲他作揖,“只是贺欢难免好奇,温老板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子修碰巧开赌场妓院,获取消息的途径也比旁人多了些。”温子修简单恭敬的回答着,“姐姐的事,子修及身边人均不会泄露半句,还请大人放心。”
贺欢郑重再次谢过,温子修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凝霜闭眼靠在马车里,身体虽然仍有燥热,却觉得过了那阵难受劲后,稍稍能缓过来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过同样的毒,体热没有了之前难以抗拒的情不自禁,慢慢变得有些可控起来。
但即使这样,身体依旧有些乏力,燥热还是不曾消退。
贺欢走到她旁边,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俯身一言不发的解了她的哑穴。
凝霜咳嗽了两声,感觉终于可以说的出话了。
贺欢看着她,周身只剩下一种无力感。
明明心疼又愧疚,却感觉被点哑穴的是自己了。
好像说任何话都是苍白,表情也只剩下凝滞。
凝霜原本委屈多了些,可看着对方始终一言不发的样子,委屈中又带了些怒气。
她开口便是一句:“子修呢?”
贺欢只觉自己周身的无力感里,因这句话又带了些不悦。
“回去了。”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里,带了些冷淡。
凝霜忍着燥热,困倦的闭了闭眼,不想看他这副不疼人的样子。
“那有劳表哥送我回宅子。”
贺欢感觉自己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她讲,现在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望着对方排斥自己的神情,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先把她送回宅子。
可准备驾车时,凝霜身上的那件裘衣,让贺欢还是觉得有些碍眼。
可如今自己又满身是血,实在没有办法给她一件像样的。
他只能皱着眉,压着不悦,将她先送回了宅子。
贺欢是偷偷潜入宅里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凝霜被他放到榻上后,贺欢拿走了她身上的裘衣,将身体用被子遮盖起来。
又按照她的要求,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里衣过来。
“安元有周太医照顾,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找新的大夫.....”
“我要洗澡。”凝霜背过身打断了他的话。
贺欢停顿了一下,还是再次重复:“先找大夫。”
“我要洗澡。”凝霜在被窝里缩了下身子,“叫杨鸢准备洗澡水,她在我旁边的屋子。”
贺欢感觉有些拗不过她,只能先去找了杨鸢。
杨鸢开门后,看到贺欢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也不敢多问。
主子昨夜一夜未归,官府也来人问了话,如今平安回来就好。
杨鸢赶紧去准备热水澡,等见到凝霜的时候,总觉得她的面色比往日红了一些,神色也有些迷离。
她想服侍凝霜沐浴,就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阿鸢,再去准备点洗澡水吧。”她看着贺欢:“你陪我去,你也该洗洗了。”
贺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愿意?”凝霜笑了笑,“那我自己去。”
男人不放心她这个样子,只能将她扶进浴房,然后关上门。
等他回头再次望向凝霜时,她却当着自己的面褪去了所有的衣物,迷离的笑着。
“贺欢,我好看吗?”她这样问着对方。
男人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凝霜。”
凝霜见他没有回答,只轻轻笑了笑,示意对方把他抱入浴桶。
贺欢抱起她,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笑着,然后闭眼在水里泡了很久。
他生怕她出了意外,便站在身边静静的守着。
贺欢感觉她似乎睡着了,便准备叫她醒来,就看她慢慢睁开眼眸,冲贺欢说:“我洗好了,你洗洗再走吧。”
“还要找大夫。”
“我没事。”
凝霜叫了杨鸢过来,接着便被对方搀扶着回了房。
贺欢洗干净了身上的血,又换了身衣物,准备去看凝霜时,却被杨鸢拦了下来。
“乡君说她累了,阿鸢带您去客房休息。”
她面对贺欢还是有些紧张,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她怎么样了?”贺欢始终有些不放心,“有让你找大夫吗?”
杨鸢摇摇头。
他还记得她上次中毒后的样子。
看着她现在似乎对身体不管不顾,贺欢一边担心一边又有些生气。此刻他无暇顾及太多,便还是执意要去见她。
“乡君现在谁都不见。”杨鸢硬着头皮阻拦着,“也特意叮嘱,不想见大人,还请大人体谅。”
贺欢没有理会她的话,一个神色望过去,还是把杨鸢吓的不敢再阻拦。
她走到凝霜屋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低低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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