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他们二人同时问出声。
许若简苦着脸,“这南街的铺子差不多全是我娘的嫁妆,我无事要来这里巡查巡查。”
是啊!
江初璟眼睛一亮,“那你岂不是对这里很熟悉?”
“那还用说。”许若简立马变了副模样,精神气就来了。
“那你帮我打听个人。”江初璟毫不见外。
“打听人?谁啊?”
“是我夫人要找的。”江初璟拉过阮云映。
一见到她,许若简手中的折扇就收了起来。这姑娘下手狠他可是没忘,第一次见面,就让护卫痛打他们,现在只要见到她,许若简都感觉身上隐隐作痛。
“嫂......嫂嫂有何吩咐?”他拘谨问。
阮云映没有心思想旁的,还沉浸在回忆里,“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右眼下有颗痣,长得很美,年纪看起来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知书达理,是个大家小姐,大概在三年前来到这个地方。”
许若简抿唇。
他想说南街都是做生意的地方,这里可没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
不过想到她的厉害,还看在自家兄弟的面子,他还是苦思冥想起来。
“......长得美的,年纪又轻的我倒是见过,是个大家小姐的,还是三年前来到南街的......”
他咬牙苦思,半响,才想起来,“我只听说过一个,听说那个夫人从前家里条件不错,但是不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就不知道了,长得好不好看,我就更不清楚了。”
“夫人?”
阮云映拧眉,“谁家的夫人?”
许若简也拧眉,想了想后,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算了吧,他们这一家的人,都没有好说话的,全是那种仗着有几分臭力气就肆意殴打邻友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欺负孤儿寡母,想来不会是你说的那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殴邻打友,仗势欺人......
听了这些,阮云映暗自摇头,她相信,哪怕都已经过去几年了,如钰也不会变成这样。
当初,她若是做错了什么,如钰对她,管的可是比自己母亲还要严格。
几人静默着,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许公子?”
听到声,三人一同回头。
阮云映随意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
那女子确认了是他,欢喜道:“我等你好久了。”
江初璟听得眼皮一跳,缓缓扭头看向许若简,字字磕绊:“这……”
这熟稔的语气,他这好友该不会是......
许若简笑的自然,介绍道:“这是街上开豆腐铺子的姑娘,也住在南街。”
江初璟窥他神色,见他大方洒脱,刚才惊人的猜想才算消去。
阮云映本来已经失了兴趣,听他这样一介绍,眼睛又再次转向了她,“你住在南街?”她问。
任雪身量不高,微仰着头看她,待见到她的长相时,不禁抿了抿嘴,“是的,夫人。”
“那你可有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高,圆脸丹凤眼,右眼下有颗痣的年轻女子?”
不用思考,一听到这话,任雪脑海里第一时就浮现起一张面容,她犹豫,“夫人想找的那人,已经嫁人了吗?”
已经嫁人了吗?阮云映想了想,摇头,“我只知道她三年前才来到这里。”
“我是知道有一个嫂子和您说的有些相像。”
阮云映惊喜,“你知道?”
话已出口,才又道:“嫂子?”
任雪点点头,“她嫁的那户人家,正好在我们铺子对面,是户屠户。”
“什么?!”阮云映面色一惊,“屠户?”
这种贩夫走卒,怎么能配得上她?
许若简也听出来了名堂,同样吃惊,“任姑娘,你说的难不成就是裴家肉铺?”
任雪轻轻点头。
“怎么会是他家!”许若简双眉不展,“那屠户不是几次三番骚扰你,回回买你家的豆腐都不给钱,他那妹妹更是嫉妒你,经常对你恶语相向,这么一家子人,你......”
他偷偷看向阮云映,小声谨慎道:“若你要找的姑娘是他们家的,那她的日子......”说到这里,他不敢再说下去。
任雪轻轻摇了摇头,“许公子,裴家大哥虽然说话有些冒犯,但算不得骚扰,娴姑娘也是率性天真,只是力气大了些,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娴儿也到了年岁,莫要说出去坏了名声。”
许若简叹息,感叹道:“哎,真是一样米养百家人,我也和你说过,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这么好,你总是不听,这次好了,铺子都差点被人给砸了。”
是的。
许若简现在这个时候还来南街,正是因为得知自家铺子被人给砸了,租户也差点受伤,又从小厮那里知道了出这事的不是旁人,还是先前帮过他的任家母女,所以才在天都转暗的情况下赶来看看。
听他说起自家铺子,任雪有些难过垂下头,“不怪娴儿的,她只是脾气急了点,等冷静后就好了。”
阮云映瞥她,她可没有心情听她说这些废话,打断道:“旁的先别说了,带我们去你家铺子瞧瞧。”
任雪很是乖巧,“是,大家都和我往这边走吧。”
没有人敢动。
还是阮云映先起步了,其余几人才像得到命令似的,一同随任雪而去。
没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任雪家铺子前,出乎许若简所想,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
阮云映可没有兴趣跟他们两进去看看,知晓对面就是那家屠户后,她带着如华,江初璟也在旁边陪着她,三人一同往那摊子处走。
天色暗了,肉摊也正在做收尾工作,裴娴穿着围裙正在清洗自家案板刀具,听见脚步声,她扬头说了句,“今日肉卖完了,要想买肉,赶明儿一早,那时的猪是刚杀的,新鲜!”
说着,又是一瓢水浇在了案板上,顺延下来的水珠已经没有血色转成了清水,只是那水落在地上,慢慢的也朝几人的脚前延伸。
阮云映连退几步,忍着腥气,“你是肉铺老板的妹妹?”
裴娴抬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把砍骨刀和其他东西利落竖在木板上晾着,没在意道:“是啊。”
阮云映点头,“那你的嫂子,可是......”
她话未说完,那边的任雪再次快速走了出来,叫道:“娴儿!”
裴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来气,一拉脸色,“你过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不许你到我们家铺子来吗 !”
任雪眼睛一红,“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冒犯到这位夫人,所以想过来看看,没有旁的意思。”
裴娴翻了个白眼,“人家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冒犯她,我警告你啊,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赶紧给我离开,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啊!”
许若简在刚才任雪出来时也已经跟了出来,听到这话,他气道:“你这个恶女,砸了我家铺子,还要动手打女人,你信不信我给你送去官府!还有,我告诉你啊,你今天要是敢动手,我,你......”
他结巴两句,左顾右看了一圈,然后一伸脖子,“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呦,”裴娴双手叉腰,被他气笑了,“我什么时候砸你家铺子了!我还当今儿任雪怎么有胆子过来找我的,原来是把你给盼来了。怎么,今个是带了人来呀,还是你以为,就你们几个便能和我过两招了?”
显然,她这话,是把阮云映几人认成一伙的了。
“你没砸我家铺子?”许若简不信,“那对面里面七零八碎的是怎么回事?”
裴娴歪着头往对面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笑了,用下巴指着任雪,“那你好好问问她呀,看看是哪个男人来干的好事!”
任雪有些尴尬,拉了拉许若简衣袖,“许公子,你误会了,这次这个确实不是娴儿做的。”
不是她?许若简疑惑,可是下人来信就是这么说的啊。
其实任雪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她原先是想着先把几人带进屋里休息会儿,然后再说一些旁的把这些掩盖下去,顺便彰显一下自己不愿与那人纠缠的温柔大度,谁知道这里竟然有人不按套路来,连她家的店都不进去,直接就往这儿来了,这才会遇到这么难堪的情况。
阮云映不耐烦他两在这儿捣乱,眉头一竖,“好了,你们的事一会儿再说,我问你——”
她对着裴娴,“你认不认识一个右眼下有颗痣的年轻女子,她......”
“你问这做什么?”
裴娴一脸警惕,不买她的账。
“我一直在找她。”阮云映尽量心平气和道。
“不认识!”裴娴斩钉截铁摇头。
“可是,裴大嫂她眼下不就是有颗痣吗?”任雪拆穿道。
“我嫂嫂眼下有痣怎么了,眼下有痣的女子多了去,我眼下也有痣啊,这能证明什么?你们今日就是过来找茬的吧!”
裴娴一向不太会说话,今日却像个被点着的炮仗,嘴巴噼里啪啦一通乱说。
许若简一听她这么胡言乱语,又怕这疯女人真的发疯打起人来,赶忙也在一旁小声劝道:
“嫂嫂,你恐怕真的弄错了,这女人的嫂嫂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听说前段时间这肉摊老板骚扰雪儿的时候,那夫人还给她跪地磕头呢,你说哪个大家小姐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这张狗嘴,”裴娴暴怒,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天天就知道胡沁,我哥哥什么时候去找......”
说到这里,裴娴忽然听明白了他话中旁的意思,声音立马卡壳,如同被人捏住脖子。
见她被堵的说不出来话,许若简心里总算出口恶气,但也不敢过多出声,就怕激怒这个刁女。
阮云映听到许若简刚才同他说的那些话后,就已经清楚结果了,她转身,眉头再次染上愁绪。
不是她。
阮云映很清楚。
以如钰的性格,让她因为一个男人跪地求人,这比让她死了还要难。
见他们离开,裴娴的眼神一闪,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收缩了一瞬,案桌下面的手更是悄悄攥紧。
他们一家才过起平静的生活,时隔几年,
难道......那些人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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