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诅咒,降临

“你的手,在哪里沾到的。”纳托亚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昭野。

昭野这才想起来刚刚在楼下蹭到的油,想要缩回手看看,却被强硬的拉住了。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奇怪的动作。

昭野略感不适,但还是老实回答:“刚刚在楼下,新换的画上刷了些油,我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些上去。”

“你下去了看过了?如果是想知道之前的事,可以直接来问我。”纳托亚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点隔着揉搓昭野粘着油脂的手。

“所以,齐岭真是被谁杀死的?”昭野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直接开口问道。“还有,小年望月不会有事是什么意思?”

纳托亚眼睛稍微瞪大了眼,他似乎很震惊昭野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他偏偏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离这些类似的气味远一些,不觉得这味道很刺鼻吗?”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不是在说齐岭真的事吗?昭野撇撇嘴,勉强应了下来。

手指已经擦干净了,纳托亚还是抓着昭野的手不放,他的头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这一幕,会发现两个高挑的男子隔着纸巾牵在一起,各自看向各自的一边,像闹别扭的孩子。

“坐下来慢慢说吧。”纳托亚牵着昭野的手来到沙发处。

尽管自己还有事要做,昭野还是跟着纳托亚坐下了,他现在思绪混乱,也许跟纳托亚聊聊会比较好,更何况,在他身边有着诡异的安全感。

只是如此无端释放的善意,是否也是他的本意呢。

“请随意提问,希望有能帮到你的地方。”纳托亚在昭野不远处坐下了。

“只是想先问一句,一般人不应该会歇斯底里的想要离开吗?你像一个身经百战的侦探。”纳托亚调侃着说道,不忘观察昭野的表情。

“你呢?你看起来比我更游刃有余。”昭野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明明刚才还很恐惧,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自然的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了……倒不如说能够冷静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吧,昭野自己也感到很奇怪,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

“齐岭真……现在在哪里?”昭野斟酌许久,这个话题异常沉重,他不知道从何开始。

“女管家全权处理了。”纳托亚露出一丝不忍,再次回想起那样的场面,对他来说恐怕也是一种折磨。

“齐岭真死后,礼出现并带走了她。我当时无暇追寻她所前往的地方,把你送回房间后再回来查看,已经空无一物了,只留下遍地的血污。”

“请客人安心,仆会处理好的,”纳托亚回想礼曾说过的话,那双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任何悲伤,微眯着笑着,抱起尸体的动作熟练无比。

那样的神情和如此随意的态度只会让人感到厌恶。

“为什么不保留现场联系警察?这样的处理方式反而显得想要掩盖什么……”

“馆内没有向外通讯的工具,馆外大雨倾盆,也走不了太远。”

“哎?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像……”

“像推理小说中十分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你想说的是这个吧,”纳托亚继续说道:“的确如此,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以后,外面就下起了持续的暴雨,如此异常的天气总让人觉得是有人在肆意操控。”

“但是没有人能操控天气,”昭野接口。

“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还找不到能将这鬼天气怪罪到某个人身上的理由。”纳托亚苦笑。“那个女管家的态度不像是要为了一具尸体而特意出门的样子,大概是埋在了哪个地方了吧。”

连警察都没叫,事发现场也破坏了,好像笃定了叫警察也毫无作用一样,真是残忍,昭野忍不住感叹。只是为什么馆内不设有对外通讯设施?难道这也是英司所设计的一环吗?

“对待生命未免也太过随意了吧……!就因为下雨所以就这样随意对待死者吗!”怒火填满昭野的内心。

“……昭野。”纳托亚突然泄了气,他用极为疲惫的声音呼唤昭野的名字。

“并不是下雨的问题,我们是……出不去的。”他敛起笑容,略带悲伤的盯着昭野,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为什么?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还是先说说齐岭真的事吧,毕竟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吗?”纳托亚换了个话题,他似乎不想再提出去的事。

昭野有些遗憾,他其实很想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了。只是如果纳托亚不想说的话,他也不是那种一直追问的性格,还是找时间自己出去看看吧。

脑海内仅存留在记忆中与齐岭真相处的回忆并不美好,但她依旧是曾经共处一室的伙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幸的是,对于医疗方面的知识我并不擅长,所以我的施救对她来说毫无作用……”他懊恼的皱起眉头。

“齐岭真是一名医生,我不知道她在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舍弃活下来的权力,以她的水平,自救是完全没问题的。”纳托亚熟稔的说着,他对齐岭真很熟悉,不像是短短几日就能得知。

“只是,在临终前,她说了一些话。”

昭野赶忙坐直了,紧皱眉头盯着纳托亚,如审判降临般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似乎是弥留之际的呢喃。”

“诅咒,降临。”纳托亚缓缓吐出了这两个词,如果不是过于沉痛的气氛,昭野甚至觉得这两个荒谬的词不应出现于此。

什么诅咒?什么降临?单凭这两个词能推测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就像在汹涌的海中溅起的水花,它可能会沉没在海底的各个地方。

“毫无头绪,甚至徒增烦恼。”昭野拧着眉头总结道。

“我想她大概不会在临终之际说出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在之前的相处中,能感到她是个十分务实的人。”

“嗯……”

诅咒吗,如果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怪异都用诅咒这样毫不负责的词语去解释的话,似乎都能说得通了。因为诅咒,所以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因为诅咒,所以会看到诡谲的影像,因为诅咒,所以大家才会变得如此奇怪。

是不是也因为诅咒,所以才会对英司有着如此痴态?

“我明白了。”只是昭野并不认为真相就是如此,这样无端的把责任推给虚无并不是他的作风,此外,他并不相信这些,如果世间有这样的存在,那自己儿时的痛苦遭遇又算什么,自己那样拼命的祈求又算什么?

纳托亚半拖着腮看他:“对于诅咒,你是怎么想的呢?”

“抱歉,哪怕是她在弥留之际所说的话,我也无法相信,这样……实在是过于荒谬了。”

“也是呢,毕竟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难得的调笑让四周的空气稍微轻快了些。

“啊……”

“只是,现在需要改变这样的想法了,”纳托亚半阖着眼,思索道。“她所说的诅咒,或许真实存在。”

“……哈?”昭野对他的话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就当我开玩笑吧,在排除一切之后,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昭野皱皱眉,他选择性的过滤了纳托亚刚刚的玩笑话:“找出真相恐怕还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不论是齐岭真的死因,还是解密她死后所说的话。”

“只是在这个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杀死,还真让人觉得恐惧……只怕一切是早有预谋。”

本想理清思路,现在看来却越来越杂乱了,昭野有些烦躁的抓着头发,头上的纱布也有些散开了。

“伤口怎么样了?”纳托亚有些后悔一下子告诉他这么多事了,他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想和昭野多呆一会而已。

“明天就能拆下来了。”

然后,沉默堵在两人之间。

昭野很感激纳托亚告诉他这么多事,给他提供思路,并且在危机的时候保护他,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那个人。

如果这样一个贴心的人生活在身边,给予无微不至的爱,恐怕首先感受到的会是至高的幸福吧。

只是意识到这点的昭野只觉得恐惧。

昭野与纳托亚的关系是不对等的,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纳托亚对他很熟悉,但他对纳托亚却一无所知。但真正让昭野惧怕的,是那温柔到足以将他融化的那份暖意,在如此陌生的地方成为了除自己巢穴外的第二个栖息地。

他害怕揭开这个善意的面具后才发现,自己所熟知的只是虚伪的假面。

还有他对纳托亚的那份诡异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难道自己所遗忘的,不只是与馆有关的这几天吗?所有的一切都让昭野感到不适,而它所汇聚到的地方,便是这座馆——浮空馆。

解答这份疑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将所有的想法转化成语言,再把它从嘴里吐出来。昭野相信纳托亚一定会事无巨细的回答清楚,他甚至觉得,纳托亚很期待,也在等待他的提问。

但绝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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